第 41 章

    宛易逢望着从天而降的两人,因为是三更半夜,就算是有月光,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仔细观看对方的特征。而且随着自己的体温越升越高,自己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对于宛易逢来说,能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以她的经验,这副身子应该撑不了太久就会晕过去。

    她慢慢地向后移动身体,希望靠着身后的墙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对方向她走来,手里提着什么东西,但宛易逢隐约感觉那应该是一把剑。另一旁的柳明辞见到这一幕,下意识想要向宛易逢冲过去,却被第一个到来的蒙面人直接拦了下来。

    当她终于让自己的背靠到墙边的时候,对方的剑也贴上了她的喉咙。

    剑尖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打了一个哆嗦,对方见状嗤笑了一声,以为她是害怕了。

    但是宛易逢看对方这样子却反应了过来,看来,对方似乎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那为什么他们的第一剑要冲着自己来呢?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那个闲心想别的啊。”对方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带着点儿让人意外的漫不经心。

    宛易逢斜眼看着抵在自己喉间的剑,看来也不应该是母亲那边的人,毕竟如果是母亲那边的人一定是不会和自己废话直接和自己动手,因为宛郁清可太了解她了,在宛易逢的面前基本就是多说多错,在她面前说得越多,被她深挖出东西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听口音不是京城那边的人,启州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剑看材质和触感也是原产自启州。如果是魏家那边的人那么说明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魏家心里也清楚,对自己下手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这次风波的根源压根儿就不在她,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张易逢、王易逢来启州查他们,杀掉自己激怒皇室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这更像是本就常驻在启州的杀手收到了命令,才紧急赶往这里的。

    那会是谁呢?

    对方见宛易逢没有回答,以为她是被吓得说不出来话来,本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视线却在瞬间坠地,仿佛是被丢弃一般,感受不到躯体的存在,紧接着就是一阵尖叫声,那是来自同伴的。

    宛易逢看着眼前掉落的人头,发出了一声嗤笑:“我说他怎么那么信誓旦旦,”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虽说她现在已经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是眼前那滴着血的环首刀她可是再熟悉不过,“果然是有后手在。”

    说完,她的视线就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

    边塞的落日总是红得惊心动魄,和京城的落日完全不同。虽然宛易逢常年在康迟,对这幅景象也是见怪不怪了,但脚下毕竟是东明的土地,总会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宛易逢懒散地坐在城墙边上,无视一旁站岗放哨窥探的眼神,静静地遥望着远方。

    她并不打算学花木兰掩盖自己的女儿身份,因此一开始在军中确实是引来不小的麻烦。虽然李家的军队向来训练有素,军规森严,并未对宛易逢做出什么逾越之举。但是在军队里,男人对女人的藐视可以说是自成一派。

    直到宛易逢一箭射穿了对方一个大将的脑袋,人们对她的态度才发生了改变,甚至在面对她时也有了客气的笑容。

    不过宛易逢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就是了,毕竟这里的人常年生活在这里,他们已经自己形成了一套规矩和生活方式,面对外来者,抱团排挤是他们的本能,何况在对方眼里,自己不仅是外来人,还是他们不熟悉的女人,女人在军队这种充满着弱肉强食的地方基本上不算人。虽然宛易逢是以弓兵的模样出现在军队,但实际上她担任的角色远不止于此,因此双方在彼此都没把对方当成人的微妙平衡倒也维持得不错。

    她瞭望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眉头不耐烦地微微蹙起,转头看向背后站在阴影处的人。

    “我说你是不是偷看人有瘾。”这已经不是李星任第一回这么干了。

    军队的人在宛易逢刚到西北军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两种态度,一种是眼神当中带着鄙夷,觉得她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户。另一种就是完全无视,因为在他们眼里人没有必要为了一只蚂蚁驻足。当然,还有一种更下流的,不过宛易逢也不太想把他们按照人这个标准去划分就是了。

    但李星任属于上述情况都不是的例外,他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眼神中就带着明显的不理解,当然宛易逢也不是很理解他,因为这人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是什么不该存在于此的物件似的。

    “我实在不明白,”他抱着双臂,下巴微抬,此时夕阳逐渐下沉,阴影被驱赶,西北的落晖染上他的铠甲,残阳如血,为他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专门剜人的钩子似的,“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战场?”

    “我这样的人?”宛易逢闻言挑了挑眉,毕竟是名义上是自己的上司,她本想说打个哈哈就这么混过去,但当她与对方对视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宛易逢突然改变了主意。

    生下来就什么都有的人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宛易逢见得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突然压不住心里的火。

    “我不知哪里得罪了将军,虽然我这样的人上战场确实少见,但是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下官也不是开天辟地独一份儿,何况我能在这儿也是上面准了的,不知道为什么将军就觉得我不能在这儿了?”

    听到宛易逢的回答,李星任面色有些阴沉,双臂抱得更紧了:“我只是觉得,女人,并不应该上战场,无论有没有先例,其实都不应该。”

    听完这话的宛易逢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李星任不解她为什么这样做,但也依旧和她那样对视。

    宛易逢咬牙忍住了骂街的欲望,毕竟这位是李荣祖的儿子,真骂狠了跟对方打起来倒霉的是自己。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本以为对方对自己看不顺眼,是不满自己身后的太后那边的参与,或者是对于自己这个在康迟待了那么多年的卧底的不信任,再不济就是自己的到来抢了他的风头,所以才这么对自己。

    但结果往往是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想说的话太多,但嘴只有一张,话直接把嘴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宛易逢思忖了半天,才说道:“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李星任看着对方满是疑惑的眼神,也跟着疑惑起来,他不明白自己说的话究竟是哪里不清楚。

    “我觉得我说得够明白了。”

    是,你说得够明白了,是对牛弹琴的我糊涂了。本打算准备和对方舌战到底的宛易逢顿时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毫无斗志力。

    这种情况下其实和对方已经没有什么说下去的必要了。

    不想做无意义的事情的宛易逢长叹了口气,然后扭头就走,这么多年这种人她见得多了,和对方争论基本上就是白费功夫,遇上以后索性就不理睬,转身就走才是明智之举。

    但很明显对方可不是这么想的,看着准备要走的宛易逢,李星任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宛易逢抬眼看向对方:“回答什么?有意义吗?无论我回答什么都是向你解释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但是此时此刻此地,我在这里本身对于你来说就是不能理解的,所以无论我怎么解释,其实你都不能理解,所以我还能怎么回答你?”

    “你不解释我怎么理解?”李星任觉得这话说得很是让人疑惑。

    “我解释了你也理解不了。”

    “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能理解的压根儿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宛易逢从李星任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虽然对方的力气大,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她直视李星任的眼睛,说道:“无论你承不承认,我就在这里,我存在于这个战场,并且参与了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你是无法改变这一点的。”

    话说完以后,宛易逢就转头离开了。

    宛易逢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但是往往事与愿违,没想到,自那以后,李星任就和他杠上了。

    被一方地头蛇的儿子视为眼中钉的日子可想而知,但宛易逢也不是个软柿子,而且这种近乎纠缠似的找碴使得宛易逢也爆发了。

    于是乎在两人较量当中,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上司找下属麻烦,而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在不知道第几次起床就看见被吊在树上一整夜的同僚后,士兵们暗地里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坚决不再参与这两个人的争端,随着他们俩互相斗去。

    直到有一天,李荣祖收到了两人带领的小队被半路埋伏失踪的消息时,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闪过的不是担心他们会不会被敌人干掉,而是希望找到二人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干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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