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

    郑一然被刑部关押着,他充当着人质的角色,周自玄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定西侯的立场得明确,若他也和周自玄联手,那穆樱将会十分危险。

    陛下拿他儿子做筹码,用道义谈判,定西侯只能表示忠心。陛下也欣然接受了,并将郑一然接入宫,承诺他会重查郑一然与遥夜勾结谋反一事。

    朝廷被动,周自玄亦施展不开,陛下看他太紧,又收拢人心,更是将他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任凭谣言发酵。

    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宣战。

    薛宁汐在许州的一个月就把一切料理妥当,可见陛下对此早有准备,只是在犹豫是兵来将挡还是主动出击罢了。

    薛如言主攻,“开弓便没有回头的箭,风声已经放出,国不安百姓亦不能安,臣认为应当先发制人,将主动权掌握在陛下手中,好过受人摆布。”

    户部尚书主守,“敌在暗我在明,如此难道就不受限于人?老臣认为应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周自玄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陛下如何应对不了?”

    “王大人倒是颇通兵法,只是用兵并非为人臣,王大人还是过分保守。”

    “丞相大人所言差矣,这一步步的走是有许多好处的,周自玄的叛军说到底还是穆樱的百姓,陛下的臣子,自相残杀未免让人看了笑话。”

    “笑话?如何算笑话?作为臣子背叛君主还不够让人耻笑?王大人若是还念旧情,何不让陛下将江山拱手让人?”

    “丞相大人这是哪里话……”

    “两位大人都有理,”穆辰兮忍不住叫停,这两位吵起来已经是固定曲目了,只是他已经有了想法,没有耐心再听他们争上一番,“孤不擅耍心计弄城府,对阴谋诡计最是厌恶,让父皇和两位大人费心了。”

    薛如言一看陛下欲言又止便知道他要数落穆辰兮这一句谦卑之话了,他许多年前便谏言莫要对太子过于严厉,陛下便只甩自己一句他是对穆樱未来的君王严厉对穆樱负责给他,可陛下爱当严父,他却不以为然,穆辰兮本身就是一个事事出挑的好孩子。

    “太子莫要这样说,是逆贼辜负了太子一片赤诚之心。”

    穆辰兮嗓音清冷,眸深似谭,“相父不必夸我。父皇,穆樱建国三百余年,经历千难万阻,周自玄并非第一位反叛的公爵世家,但战事刚平他便趁国之危,若轻饶了他,还等着他打上朝廷,后辈们如何引以为戒?”

    陛下只是点头,并不予评价,“太子以为如何?”

    穆辰兮已经习惯了他常常将问题抛给他思考,并且能在他提出之前便想好回答,“扬汤止沸莫若釜底抽薪。朝廷强势,周自玄自然会怕满盘皆输,他若是不能够一举推翻,那便会想尽法子与人结盟,那些有逆反之心的人被他搜罗起来后便能一网打尽。”

    “太子当真是长大了。”陛下还未开腔薛如言便抢先表扬,“臣认为太子的想法极好,陛下觉得呢?”

    陛下看得出来他的小心机,“丞相是不是误会了朕,朕虽对太子严格,却也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如何会一个劲儿地责骂太子?”

    礼部尚书难得站在丞相那边,“陛下,老臣也觉得您对太子太苛刻了,太子亲政多年,早有分寸,您实在不必紧抓着他。”

    陛下看了一眼不想说话的崽,有些无奈,“两位爱卿如何成了朕的言官?朕与太子父慈子孝,你们俩管好自家儿女别操这个心。”

    贫嘴了几句,气氛便好了不少。不过父皇也只有政事上对自己挑剔一些,其他时候他们都是很和谐的父子关系,“多谢两位大人对孤的关心,父皇还有什么需要‘教导’儿臣的吗?”

    无趣,陛下心中摇头,实在太无趣了。也不能怪他那么喜欢宁汐,女儿才是王道!他简直不敢想象若穆樱未来是位女皇会有多么美好。只可惜事与愿违,连太子妃都被他作没了。

    陛下越想越来气,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太子再好好想想”,便要赶人走,他要去找皇后弥补一下被伤害的内心了。

    被赶出来的三人已经习惯了他偶尔阴晴不定,定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离开前薛如言拍了拍穆辰兮的肩膀,“莫要听陛下胡诌,你谋划得很好,就这么办,给周自玄多些时间,这一战,穆樱能安分许多年了。”

    “多谢相父指点。”

    大理寺少卿感觉这几日自家工作狂大人不太认真,不是神游便是发呆,连南宫将军来了都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

    南宫易朗从未见他这样,忍不住嘲笑,“我一早便说不能放任阿宁不管,现在知道心疼了?我昨日去看她,她是愈发郁郁寡欢了,你平日里这样也舍不得她那样也舍不得的,她都这样伤心了你还由着她?”

    自从他们吵架以后原枫就再也没见过她,已有一周了,他虽每日都去相府,可一直都被同样不被待见的话挡了回来。听他这样说,他总算才知道着急:“宁汐的状态很差吗?”

    南宫易朗往靠倚上一仰,“也还好,只是不太爱笑。还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明白她,她便是没人管就会放任自我的人,当初若不是她时时看着我……”

    他已经能提当初了,可原枫却没心思再听,“易朗,我有点事,这边先拜托你了。”

    南宫易朗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昨日他从薛宁汐院子离开就问送他出来的谷雨她是怎么了,谷雨也不明白,但肯定是和原枫吵架了,原枫从未在她这里吃过什么闭门羹。

    原枫固然好,和穆辰兮一般沉稳,可他并非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只是在她面前不敢放肆,太过收敛有所保留,难以真正的交心,若是不逼他一把他如何会在她身上用上些诡计?

    如此一想,南宫易朗便不觉得有什么了,他也是为了自家妹妹着想,薛宁汐平时总生他的气也就罢了,那是她没气度。可若原枫气着着她时这个做哥哥的还未从中调和,那便是自己的不是了。

    薛宁汐听到原枫这个时辰过来心中有些疑虑,但没有多想就让谷雨谢客,她倒没有南宫易朗说得那样不好,只是不愿见他,他们缺乏的不是交流而是理解,只有等到原枫能够理解她,他们才能真正的和解,在此之前再多服软的话都不过是敷衍了事。

    午睡过后日头便不晒了,她便出了房门去院子里躺着晒太阳,暖洋洋的日光照在她的身上。

    以前秋冬的时候她也会同语竹这样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那时语竹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她说当然一直是这样,还吃醋般的道难道她不是她的唯一?语竹笑着摇头,她不擅言辞,却握紧了她的手。

    回忆像金色的波浪向她涌来,可她却什么也抓不住。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受到有人在靠近,她没有戒备,握住了那只想为她拭泪的手,“语竹……”

    “嗯。”

    不是记忆中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原枫蹲在她面前,丰神俊朗,眸清似水,他的手还被她拽着,蹙紧的眉舒展开了,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我以为谷雨姑娘说你还未睡醒只是推辞,看来是我打搅你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她反应了好几秒,原枫再怎么样也是一个谦和有礼之人,是不可能擅闯的,唯有一个办法,“堂堂大理寺卿,竟会翻本郡主的墙,你可知这要判什么罪?”

    听她的语气不像余怒未消,他悄悄的松了口气,笑容斯文隽秀,“下官冒死求见郡主,只望郡主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还想和郡主和好如初。”

    他的目光缱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若不是他们还在吵架,他肯定会做些更亲昵的举动。

    薛宁汐挣开他的束缚,坐了起来,浅绿色的裙子在她身下柔软地堆成一团,“既然如此,那本郡主暂且放下偏见,听你一言。”

    “多谢郡主,”原枫仰着头看她,神色认真,“首先,下官从未觉得道歉是对郡主的一种‘打发’,下官只是不希望气着郡主,在此解释的基础上,下官再次向您致歉,下官罪该万死,还望郡主降罪。”

    薛宁汐不说话,注视他的眼睛平静,让他有些心慌,他的郡主真的长大了,都不凶人了。

    “下官的确存在避免与郡主产生冲突的想法,但只是下官不想伤害和郡主的感情,并非对郡主的不尊重,下官与郡主之间是所属关系,我属于您。”说到这里,原枫弯眉浅笑,温柔的双眸亮着点点光亮,这张温润如玉的脸让人移不开眼。

    薛宁汐不肯承认自己被色相迷惑了,心虚的扭头不看他。

    原枫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知道自己已经取悦了她,笑声在喉间流淌,“其次,下官从未有过什么优越感,男女平等,即是平等,那便没有强弱,自然是无需谁谦让谁。下官无用,唯有一身武功,在女娘不擅长的地方多多帮扶也是应该的,并非如此便能自称君子。

    在许多方面,亦有下官不擅长的,下官不敢自大地轻视女娘的能力。郡主道命与运,让下官好好想,下官从未懈怠,好在下官还不算愚不可及,总算是明白了郡主在气什么。”

    原枫又笑了,眉眼弯弯,像被满足后感到幸福的毛绒绒,“郡主其实是在心疼下官,下官妄自菲薄,认为自己厄运缠身,郡主却道这是他们不好,还连累了我。下官是不该认为这是命数的,若是下官命不好,如何能遇见郡主呢。”

    听到这里,薛宁汐彻底忍不住了,她终于带了点火气同他说话,“你还是不理解我,原屿祁,为什么你们都要说遇见我是自己命好,明明是你们也一样的好,所以我们才能相识相交不是吗?”

    原枫知道她说的“你们”是指他和谁,他站了起来与她平视,脸上的神色不算认真,却实在坦城,“宁汐,你也许不愿听,可我没有那么好,柳姑娘也没有,认为我们好的只有你。我从来不是什么风光霁月之人,是你……让我不用再回到那片黑暗中去。”

    他曾跌落谷底,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他为非作歹,他手段恶劣,他无所不用,他近乎失去良知。

    唯有她觉得这些都是相互施加的,只是他们没斗过他。他的伪装是温柔,也是狠毒,所以当她知道他的过去后他刻薄,他毒舌,他想让她知道自己就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他浑身是刺。

    可是真正温柔善良的人是薛宁汐,只要他不危害穆樱,她不在乎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即便在相处中认识到了他内心的柔软,她也从来没有撬开他保护自己的外壳。

    旁人骂他道貌岸然是因为他们想把他当同类,或者是想成就什么姻缘。可薛宁汐从前只把他当穆樱的利刃,把他当做南宫易朗的伙伴,到后来,她将他视为爱人。

    她的爱从来不是绑着谁成为谁,也不是编织一个圆满无暇的梦,她没有高高在上的认为自己是谁的救赎,也没有自大的觉得自己可以拯救谁,她的爱是填空,是包容,是给予。

    爱她的那个人感受到幸福是因为她希望被爱的那个人能够幸福。

    甚至她连他们否定本身存在的价值都于心不忍,她觉得他们本身就值得最好的。

    薛宁汐才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风里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她院子里种了桂花,只是都含苞待放地,风一吹竟也能闻到些沁人心脾的香味。

    原枫的眸光温软深情,眼中的情谊炽热,“宁汐,我不是不理解你,我只是觉得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的,我的前半生起起落落,可你为它画上了句号。有你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原屿祁,”薛宁汐的眼睛湿漉漉的,但她的嗓音清丽,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足够让他热泪盈眶,“你很好,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能活下来,能站在我的面前,就很好。往后都有我,我会护着你,你不用再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你可以为自己活。”

    原枫从来不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吃酒嫖赌他是半点不沾,懵懂无知的少年第一次认识到,亲吻和拥抱都是表达喜欢的,原来情到深处是想接吻的。

    但是他克制着自己,唇边漾开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如此……下官便多谢郡主大恩了。”

    原枫本以为自己贪心,想看她笑,想跟她说话,贪图抓不住的光。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满足了自己的私欲。

    薛宁汐是全世界最好的薛宁汐。

    “最后,下官希望和郡主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原枫或许不是完美的男主,但宁汐女鹅一定是最好的,我真的很偏爱宁汐,她漂亮,清醒,努力,她温柔善良可爱,她不是完美的,她有脾气,她娇纵,她总是很任性,可她又深爱着所有的爱人,她总想给他们最好的,宁汐宝宝到现在也成长了许多,她以前就更像一个名门贵女,不沾人间烟火,现在她能感受到世间疾苦,她的正义不止在眼前,她能看到更多人,她的情绪也逐渐稳定,和原枫吵架也是发脾气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和她适配,我简直不敢相信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我会有多开朗(原枫我也是很喜欢的,但是和这么好的宁汐过日子你小子真的好福气)。希望小宝们都能喜欢宁汐,也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女孩子,或者成为自己(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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