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

    东盛国王宫,旭日东升,文武百官有序进入启元殿商议政事。

    东盛王坐在王座上,俯看着百官,他缓缓说道“林忠、林阙何时回朝?”

    宰相杜霍前向一步,回答道“禀大王,镇军大将军和归德将军半月前就已从南九郡都启程回朝,估计再等两三日便能回朝了。”

    “好,此次林忠、林阙讨伐疯王有功,各位爱卿觉得本王该如何赏他们呢?封林忠一个镇国侯,封林阙为兴平郡主,如何?”东盛王眯着眼睛,观察着底下百官。

    百官一听便开始轻声议论,“如今林家父女都立了军功,再给他们封爵,怕是以后除了杜相,没人再能比他们权力大了。”

    “还好我以前和林家父女关系不错,说不定以后还能攀上点关系。”

    “林家父女与四世子关系甚近,大王这次如此赏封,是不是打算培养四世子?”

    ……

    杜霍虽然背对着百官,但百官的讨论声都一声不落的听进耳朵中,他抬头看向东盛王,东盛王半眯着眼,似乎是在看戏。

    四世子魏知祐看群臣窃窃私语又无一人敢出头,便悄悄的问杜霍,“杜相,有何想法?”

    杜霍看了魏知祐一眼,说道“殿下,稍安勿躁。”说完后,眼睛看向三世子魏知定,只见魏知定正环顾四周,脸色阴沉。

    魏知定清了清嗓子,向前一步,说道“大王,臣以为虽然镇军大将军和归德将军讨伐疯王有功,但我朝并没有给武将封爵的前例,若是给两位将军封爵,只怕会引起一些王族贵戚的不满,也会降低我王室的尊贵。”

    “是吗?”东盛王摸了摸胡须,沉思片刻后,看向魏知祐,“你怎么看?当初是你主张讨伐疯王的。”

    魏知祐突然被东盛王点名,有些慌张,他看了眼杜相,但杜相一脸平静,于是便硬着头皮说“父王,儿臣以为当封,两位将军为我东盛国西征北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此次为他们封爵,可鼓舞我国万千将士,为国征战。”

    东盛王听后,点点头,说“有道理,二世子,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一直静立在世子队伍最前面的魏知衡听到东盛王在叫自己,便连忙将思绪拉回,说道“父王,儿臣以为……父王已赏赐两位将军良田白银,这对于万千将士来说已是莫大的鼓舞了,至于是否封爵,儿臣不才,对此不敢妄言,相信父王定会考虑周全。”

    东盛王挑眉打量着自己这个二儿子,虽然还活着的世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但从不出风头,不像三子和四子那般对朝政上心,有什么事问他,他也是各种回避,交代给他的事虽做得不出色,但也从不出问题。他心里清楚他的这个儿子能力不差,只是看不清他到底想要什么,也看不到他言行上的破绽。东盛王不禁冷笑一声,便将注意力调转到刚建府入朝参政的五世子魏知行身上,说道“五世子,你认为如何”

    魏知行因为小时候一场事故,成了瘸子,每日上朝长时间的站立让他十分难受,此时因左腿微微的疼痛,额头上都是小汗珠,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轻声说道“封爵事大,儿臣……不敢妄议。”

    东盛王听完,便大笑起来,说“好,好,看来就三世子和四世子有点主见,杜相,你怎么看?”

    杜霍弓着背,头微抬,看向东盛王,说道“臣以为,可以赐婚替代封爵。”

    “怎么说?”东盛王问道。

    “归德将军如今已十八,女子本应在十五时出嫁,但或许镇国大将军爱女心切,此前两次推脱归德将军的婚事,微臣想大体是镇国大将军不满此前为归德将军指配的夫婿,若是可以,大王此次可为归德将军与陛下的世子赐婚,这样林家便能与王室结成亲家,若日后大王想为镇国大将军封爵也合乎礼制了。”杜霍慢慢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言毕后,朝堂上又起了一阵小骚动。

    “杜相可真能想啊,现在四位已建府的世子里,就只有五世子未娶妻,这是打算让归德将军去给人当妾还是嫁给瘸子啊?”

    “这要是被归德将军知道了,不得闹上一通。”

    “不过谁要是娶了归德将军,估计就是储君。”

    “看大王怎么想吧。”

    ……

    “安静!”东盛王低声吼道,朝堂内立刻鸦雀无声。“杜相,你可有想好让归德将军与本王的哪位世子喜结连理啊?”

    “禀大王,这需要大王定夺,微臣不敢妄议。”杜霍说道。

    东盛王面无表情的从王位上站起,甩了甩袖子,说道“今日朝会就到这里了,散了吧。”

    众臣有序离开启元殿,杜霍也慢慢走出大殿,跟在一旁的魏知祐不停的说“杜相是如何想的,让归德将军和我们兄弟中的一个成亲,哪有……哪有这样的道理?”

    杜霍说“怎么了?四世子是担心自己的兄弟娶了归德将军,对自己争夺储君不利?还是觉得如果自己娶了归德将军,就不能再出去逍遥快活了?”

    魏知祐皱着眉头,急得满头是汗,“杜相,莫胡说了,现在我们已加冠的兄弟里除了那个瘸子全都已娶妻生子了,你觉得归德将军是愿意给人做妾还是愿意嫁给一个瘸子?”

    杜霍说“归德将军如何想与我无关,臣只想大王之想。”

    “我父王希望归德将军嫁给我们兄弟中的一个?”

    杜霍一言不发的上了停在宫外的马车,魏知祐也跟着上去了。

    杜霍看了一眼魏知祐,说道“四世子想大王今日为何突然要给两位将军封爵?”

    “因为……因为……”

    “因为大王想看看两位将军讨伐疯王后,对朝中人心有何影响?现在两位将军可以算功高盖主了,你觉得大王不会有所忌惮吗?此前镇军大将军为归德将军拒婚两次,已经让大王很不开心了,这次大王必定要通过婚事架空归德将军,削弱林家兵力。”

    杜霍说完后,便闭上眼睛。

    “那……舅舅,我该求娶归德将军吗?”魏知祐听完后,问道。

    杜霍叹了一口,说道“世子该下去了,臣要回府了。”

    魏知祐看着闭着眼的杜霍,心想或许是老人家累了吧,便下车了。

    远处,魏知衡扶着魏知行走到马车前,说“五弟,为兄就送你到这里了。”

    “谢谢,二哥,每次都把我从大殿扶到这里。”魏知行向魏知衡作揖感谢。

    “见外了……五弟,若是此次父王真的考虑给归德将军赐婚,你有何想法?”魏知衡试探道。

    魏知行笑了笑,说道“我哪敢有什么想法啊,主要是怕归德将军……”

    “也是,归德将军征战四方,我们却在她背后妄议她的婚事,真是轻率了。”

    魏知定悄悄走到他们俩人身后,说道“你们在说什么?说得如此投入?”

    魏知行看到魏知定后连忙作揖,说“三哥,我刚才与二哥讲想吃二嫂做的油酥饼了。”

    “油酥饼?是啊,二嫂做的油酥饼确实好吃。”魏知定幽幽说道。

    魏知衡笑道“两位弟弟若是爱吃内人做的油酥饼,随时可来我府上吃或者我差人给你们送去。”

    “好啊,那就多谢二哥了,不过今日小弟我实在太累了,想回府好好歇会儿。二哥,三哥,小弟就先告辞了。”魏知行说完,便在侍从阿桂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魏知衡和魏知定看着魏知行的马车远去,魏知定瞟了魏知衡一眼说“二哥和二嫂成婚有六年了吧?”

    “是,三弟想说什么?”

    “二哥,三弟我就在想万一父王给你和归德将军赐婚了,怎么办?你是会把二嫂休了,把正妻之位空出来给归德将军吗?”

    “三弟,请勿妄论些未发生之事,快到午时了,内人还在等我回府用午膳,先告辞了”魏知衡说完后,便离开了。

    魏知定看着四周已离去的马车,冷笑一声,也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去。

    已进入东盛国境内的林家军一路受着百姓的热烈欢迎,每到一城便会受到当地官府的热情招待。

    林阙望着东盛都的方向,内心既高兴又忐忑不安,离家已快一年,如今终于能荣归故乡,吃上家中热菜热饭,喜悦之情自然填满心头,但在征战路途上发现的朝堂阴谋又让她心惊胆战,回朝后不知道要去防哪支暗箭。她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河,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向她靠近,她转身,看到陆明珏站在她面前。

    “有何事?”林阙问道。

    “明日就到东盛都了,末将……”陆明珏说到一半停下了。

    “你想回深云谷看望陆松掌门吗?”林阙问道。

    陆明珏连忙摇头,“不是,末将是想说,能否让弟兄们回乡探亲?我已将此事向林忠大将军禀报过了,大将军是已同意了。”

    “我肯定也同意啊,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不回深云谷看看吗?”林阙问道。

    陆明珏说“末将就不必了,回朝后,末将还需要将新征的女兵团安顿好,还要给她们安排训练,怕是没有时间回深云谷了。”

    林阙一听,瞬间心里满是愧疚,当时她将南九郡王宫内一众宫女收编进林家军后,大小事宜都是陆明珏在安排,自己则是什么都没干就捡了个好名声,她说“真是辛苦陆副将了,等回了东盛都后,我一定请你去吃顿山珍海味,好好犒劳下你,大王赐我的良田也分你些。”

    “将军,末将怕是受不起这些良田。”

    林阙大笑,拍了拍陆明珏的肩膀说,“有什么受不起的,战场上我们能一起出生入死,那荣华富贵肯定也要一起享受啊,回去休息了,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呢。”

    午时,太阳光直射在东盛都城门上,杜霍和东盛四位世子带着百名侍从,站立在城门外等待林家军的归来的。但阳光太过刺眼,照得众人都无法睁开眼睛,魏知行摸了摸自己的左腿,轻轻叹了口气。

    站在一旁的魏知祐听到了那声叹气,便对魏知行说道“五弟,若是累了,可以先回去。”

    “四哥,小弟不累。”

    “那你叹什么气啊?”魏知祐白了一眼,嘲谑道。

    魏知行不知该如何作答,左腿微微的疼痛感加上刺眼的阳光,让他头昏脑胀的,心里只盼望着林家两位将军能快点出现。

    终于,远方传来了马蹄声,一支举着青龙旗的大军向东盛都城门缓缓行进。

    杜霍大声喊道“恭迎镇军大将军,归德将军凯旋归来。”

    四位世子和百名侍从跟着齐声喊道“恭迎镇军大将军,归德将军凯旋归来。”

    林忠和林阙骑着马,走到接风的队伍前停下,从马上跃下,走到杜霍和四位世子面前。

    林忠对着杜霍作揖,道“拜见杜相。”

    “不敢当,不敢当。”杜霍连忙回礼,然后将一杯酒递到林忠面前,四位世子也举起了酒杯,“来,镇军大将军,归德将军,这是大王为你们准备的接风酒。”

    林忠接过杜霍手中的酒一饮而下,准备去拿魏知衡手中的酒时,被杜霍拦下,“大将军,世子们手中的酒是给归德将军的。”

    林阙看看四位世子手中的酒,再看看杜霍和林忠,又回头去看跟在身后的陆明珏,发出疑问“为何要让我喝四杯接风酒啊?”

    杜霍笑道“将军,随意挑一杯就行。”

    “这……这无论挑哪一杯都不太合适吧。”林阙被眼前荒唐的景象给惊到了,这是从进城门开始就要使绊子吗?

    陆明珏走向前,将林阙护到身后,说“杜相,归德将军在战场中负伤,还未痊愈,军医叮嘱不能饮酒,若可以,末将可代替归德将军喝下这四杯酒。”

    杜霍饶有兴趣的大量着陆明珏,说道“你是谁?居然敢替归德将军喝大王赏赐的接风酒。”

    “末将陆明珏,一直跟随在归德将军左右。”

    “噢……原来是归德将军的相好啊,怪不得林忠你一直给你女儿推脱婚事呢。”杜霍一脸轻蔑。

    林阙轻轻拉了拉陆明珏的衣袖,轻语道“陆明珏,你疯了?”

    陆明珏没理会林阙,对着杜霍说“杜相,我只是归德将军的随从侍卫,不是相好,请杜相慎言,若是污了归德将军的名誉,恐怕会打击到我军士气。”

    杜霍看着陆明珏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便将矛头对准林忠“镇军大将军,此次你们讨伐有功,三日后大王将在王宫内摆下宴席为林家军接风洗尘,大将军到时候可一定要带领部下来啊。”

    林忠一听,心感不妙,但依然面不改色的接下,“末将代我林家军各位弟兄谢过大王,谢过杜相了,只不过,我已答应我营中弟兄们,让他们回乡探亲,只怕三日后不知道有多少弟兄还在东盛都中。”

    “这无大碍,只要林将军三级以上的将士到场即可,这位陆明珏,也一定要到场啊。”杜霍说完后,又看向林阙说“怎么,归德将军还没决定好要喝哪位世子手中的接风酒吗?”

    林阙恨恨的看向杜霍,内心犹豫不决,她很清楚只要接了其中某位世子的酒,即使是无心,日后也会落人话柄。林阙一直都会自觉与世子们保持距离,即为了躲避大王的猜忌,也为了远离朝堂纷争,而这次大王却亲手将她向这些世子,向朝堂纷争推去,难道成功讨伐疯王已让大王对自己,对林家军起了忌惮之心了?

    这时,站在最右侧的魏知行身体一软,昏倒在地上,身后的侍从连忙高声叫道“太医快来,五世子晕倒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倒在地上的魏知行吸引过去,杜霍也匆忙前去查看情况,其他三位世子也放下手中的酒杯,维护现场秩序,林阙看着倒在地上的魏知行,长舒了一口。

    这时,魏知衡走到林忠和林阙面前,说道“让两位将军担心了,五弟自小时候左腿受伤后,身体便一直不好,今日从卯时开始就站在城门外等待各位归来,想必是体力不支。两位将军路途劳累,这里就不用两位将军操心了,请两位将军先行进城回府吧。”

    林忠说“好,那我们就先进城回府了,有劳二世子了。”说完便意识身后的大军回东盛都城南侧的军营中,自己则带着林阙、陆明珏还有菖蒲走进城门了。

    林忠一行人走到林府不远处,看到林府的掌事姜阿婆带着林府一众人在府外等候,林阙一看到姜阿婆便小跑上去,一把抱住姜阿婆。

    林阙撒娇道“姜阿婆,我回来了,姜阿婆,我想死你了。”

    姜阿婆笑盈盈的抚摸这林阙的背,说道“老奴也日夜思念小姐,小姐、老爷还有陆公子都平安回来就好。”

    林阙看着姜阿婆,说“阿婆,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桂花莲藕,还有糖醋鱼。”

    姜阿婆摸着林阙的脸,说“好,老奴都给小姐做”。

    林阙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回头去找菖蒲,将菖蒲带到姜阿婆面前,说“阿婆,这是我收的徒弟,叫菖蒲,要麻烦姜阿婆给她准备间房间。菖蒲,这是将我带大的姜阿婆,日后你在府上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林府。

    用好晚膳后,林阙带着菖蒲,去了刚为菖蒲准备好的新房间,房间在林府的西侧,与林阙的房间隔了一个小院。

    菖蒲走进房间,不禁流泪,她一边擦泪一边和林阙说“将军,我何德何能可以在东盛都住上这么大的房间。”

    林阙环顾房间,这只是侧苑中的一间小房间,就让菖蒲如此激动,看来这姑娘以前的生活的真的苦。她走到菖蒲身边,说“姜阿婆按普通需求布置了房间,你看看还缺什么,对了,姜阿婆特地给你阿爷在你房间隔壁留了间空房,若日后能找你阿爷,便可让他住下。”

    菖蒲听完,忍不住抽泣起来,“将军,你对我这么好,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林阙想了想,说“要不你陪我出去逛逛东盛都吧,我好久没去夜市吃小食了。”

    菖蒲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

    换上一身便服,便一起出门了,俩人走到中央大道上,两侧小贩高声叫卖,行人摩肩接踵,从未见过如此繁华景象的菖蒲看得眼花缭乱。

    “将军,东盛都可真热闹啊。”菖蒲感叹道。

    “在许太守治下,以后南九郡都也会如此繁华的。”林阙说。

    “东盛王一定是个好大王吧,所以百姓才能安乐。”菖蒲喃喃自语,语气里透露着一股羡慕。

    林阙听后,沉默不语,想到今日城门外那出闹剧,她便心烦不已,若她是个平头百姓,大概会觉得东盛王是个好大王,可惜她是掌握兵权的将军,而东盛王生性多疑,对任何权力或势力过大的臣子都会严厉打压,或许这就是帝王之术……

    林阙与菖蒲正兴致勃勃的游夜市时,突然来了一个小厮拦住她们,那小厮对林阙说“归德将军,我家公子来请。”

    林阙问“你家公子是谁?”

    小厮说“我家公子包下了玄鹊楼的雅间,静候将军光临。”

    林阙听到玄鹊楼,便隐约知道应该是某个官员,玄鹊楼是二世子妃的娘家出资开设的,东盛都中很多达官贵人爱去那里。

    “恐怕不行,我正带着我的徒弟游夜市呢。”林阙拒绝道。

    小厮说“我家公子说事关归德将军的婚事,将军也不愿去吗?”

    林阙一听到“婚事”二字便有些犹豫了,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就是定时炸弹,虽然前两次都被父亲在东盛王面前糊弄过去了,如今她已十八,恐怕是很难再躲了。

    “行吧,我跟你去。”林阙示意菖蒲跟上。

    跟着那小厮进入包间时,菖蒲被拦在房门外,菖蒲焦急的叫道“将军,他们不让我进去。”

    “姑娘,跟我去隔壁房间吧,我们为姑娘准备了很多吃食。”站在门外的一个仆从对菖蒲说。

    林阙说“我的徒弟为何不能与我一起?”

    小厮说“公子说,今日谈论之事不可有第三人知晓。”

    林阙看着门外焦急的菖蒲,便走去安抚“菖蒲,你就先跟着他们去隔壁房间等我吧。”

    菖蒲听了,只能委屈答应,便跟着仆从去了隔壁房间。

    林阙进入房间内,走到屏风后面,看到二世子魏知衡坐在房间中,研磨茶叶,他看到林阙,便招呼道“归德将军,请坐。”

    “二世子?”林阙有些惊讶,她印象里二世子不关心朝政,不与官员交往,似乎只想做个闲散世子。

    “归德将军,看到我似乎有些惊讶。”二世子将一杯茶沏好后,便抬头看向林阙。

    林阙看着二世子那双深邃的眼睛与笔挺的鼻梁,不禁暗暗感叹,这么多年了,二世子还是如此赏心悦目。林阙小时候见过二世子几回,每每见到,都会被二世子那精致英气的脸庞吸引,她曾将二世子当作梦中情郎,但年岁渐长,便也懂事的放下这份思春之心。她拉回思绪,问道“二世子,找我有何事?”

    魏知衡说“归德将军,先坐下吧,尝一下我沏的茶。”

    林阙有些不自然的坐到魏知衡的对面,拿起眼前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说“喝完了,快说吧。”

    魏知衡看了后,笑道“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豪爽啊,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三日后的宴席上,大王会为林将军和某个世子赐婚。”

    林阙听完后,一时间脑子没法运转,某个世子?大世子已去世,如今已及冠的世子只有四个世子,除了五世子,其余的都已成亲……“二世子,我不太明白。”

    “今日城门外那出戏,我想将军也能猜出个大概,你喝了谁的酒,大王便会给你和谁赐婚,可是我五弟晕倒了。但三日后的宴席上,将军必须要做出选择了。”魏知衡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的说。

    “除了这事,二世子一定还有别的想和我说的吧?”林阙问。

    “今日请林将军,只想和将军通个气,别选我,我已有发妻,并且与发妻许下过要白头偕老。我能猜出将军为了不卷入争储之事,一定会避开三世子和四世子的,那就只剩下我与五弟了。”魏知衡说道。

    “二世子一定很爱二世子妃吧,为了避免这事,还特意找我来……”林阙边说边站起来,“二世子放心,我既不会选三世子四世子,也不会选你或五世子的,我从未想过与王室子弟成亲。”

    “那若是大王拿林忠大将军和林家军的性命逼你呢?”魏知衡说道。

    林阙听后,瞬间感觉五雷轰顶,“大王为何要如此?”

    魏知衡冷冷说道“你和林忠大将军西征北战,军功累累,手上还掌握着东盛国最重要的战力之一,如今你们又成功讨伐疯王,你觉得若是大王手上不掌控一个林家的人质,他会睡得安稳吗?”

    林阙冷笑一声,“所以,我必须要成人质?让大王安心?”

    魏知衡点点头,说“是。我知道这对于林将军来说很难接受,明明为国努力征战四方,保家卫国,却还是引来大王猜忌。对于女子来说,婚姻是决定一生的大事,我比将军年长十岁,可以说是看着将军长大的,如同妹妹一般,于我来说肯定是希望将军能与喜爱之人成亲的,但……”

    林阙打断魏知衡的话,说道“我明白了,多谢二世子好心提醒,我会认真考虑,做出决断的。”林阙说完后,便转身准备出房门。

    魏知衡坐在座位上,大声说道“我五弟虽然有腿疾,但心思纯良,而且在那次事故中,是将军出手将他救下,我想我五弟是个好选择,在朝堂上足够弱势,不会引起大王忌惮,在生活中足够温顺,不会对将军有过多限制。”

    林阙听着屏风后魏知衡说的那番话,没有回应,打开房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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