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在启程去临海城前一日,林阙找到玉遥,俩人对望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林阙知道玉遥自小便爱慕魏知行,那时的魏知行看似也很依赖玉遥,也许他们俩人早就偷偷许了一世。世事无常,被命运捉弄的他们虽然此时还紧紧牵着彼此的手,但谁也不敢再说还能牵多久,一生一世成了奢望,只能竭尽全力留住片刻的温暖。

    “世子妃……”

    林阙一听到玉遥喊自己世子妃,便立马打断她“别叫我世子妃,叫我林阙。”

    “林阙……好久不见。”玉遥看着林阙,脸上浮现出笑容,笑着笑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林阙擦去玉遥眼角的泪,轻轻抱住她,说“对不起,当初我没能救你出来。”

    “你说什么傻话呢,真以为你是什么盖世英雄吗?”玉遥仿佛找回了儿时的玩心,揶揄起了林阙。

    林阙被逗笑了,说道“若真盖世英雄就好了,我也不必和那瘸子成亲了。”林阙将话一说出,便开始后悔,连忙解释道“玉遥,你别生气……”

    “生气什么,你说的没错,知行现在确实是个瘸子……但他能活下来就足够了。”玉遥无奈的笑了笑。

    林阙听后,感觉自己确实无礼了,如今陆明珏正带兵在临海城剿匪,她每日想得最多的也是只要陆明珏活着回来就好……确实不该说笑他人的伤处,“玉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叫他的。”

    “没事,你这些年过得如何?”玉遥问道。

    两个人拉着手,仿佛回到了亲密无间的从前,互相倾诉这些年发生的事。林阙把战场上遇到的事编成了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说到激动之处,就起身演示一遍。玉遥则细细讲述魏知衡将她从掖庭中救出后,她如何与魏知行相互扶持依靠。

    “他的父王让你家破人亡,你从不恨他吗?”林阙忍不住问道。

    玉遥垂下眼帘,沉默不语,林阙见状,心里又懊悔不已,“玉遥,我嘴笨,又说错话了。”

    玉遥一声长叹,似乎想将内心所有的委屈与苦闷都消解,“这些年,我也一直在问自己不恨吗?我父亲做官称不上出色,但也算兢兢业业,狩猎场的事明明是几个世子争权夺利,却让我家做了替罪羊。父亲与哥哥们被砍头后,我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我也会死。知行他求二世子将我从掖庭中救出,各处打点,让掖庭的掌事公公善待我的娘亲和姐姐们,对我来说有恩的。林阙,你可知那事发生后,知行的母妃突然被大王赐死了?”

    “五世子的母妃是那个曲昭仪?”林阙问道。

    玉遥点点头,“听知行说,出事后,大王去曲昭仪那儿大吵了一架,一日后便以大不敬之罪赐死了曲昭仪。”

    “我在军中也听说过此事,有说曲昭仪是为了让五世子上位,所以设计了害死了大世子,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因此也废了一条腿。”

    “这谣言太荒唐了,就算大世子死了,也是二世子、三世子上位啊,哪里轮得到五世子啊,而且曲昭仪绝非是会使用这种肮脏手段的小人。”玉遥苦笑着摇摇头。

    林阙皱起眉头,说道“我一听也觉得假……不过有一事我一直很好奇,其他王妃身世都清清楚楚,只有这曲昭仪身世成谜。”

    “曲昭仪……是神武前朝雀翎公主。”玉遥说道。

    林阙一听,有些惊讶,“你确定?有何证据吗?”

    玉遥答道“曲昭仪去世前将雀翎玉佩交给了知行,你知道的,我爷爷是神武朝的御用工师,专门为皇家雕刻玉佩,他有一本书画着神武朝各皇子公主所用玉佩的图,曾经我偷拿来看过,所以一看那玉佩就知道曲昭仪的身份了。”

    “那五世子曾和你谈起过曲昭仪去世前和他说过什么?”

    玉遥摇摇头,“从来没有,我想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林阙心里瞬间冒出一股莫名的火气,说道“那个魏知行是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与你说?”

    “一生?呵,林阙,我们都是王权之下的棋子,我现在能与你坐在这里,都只是大王没空管,若有一天,我的存在妨碍到大王了,不管是谁都救不了我的。”玉遥站了起来,从窗户走去,她望着窗外,继续说道“无人知道知行有神武姬氏血脉是最好的,大世子的死加重了大王的疑心病,我猜测,是曲昭仪神武姬氏之女的身份让大王怀疑她是否在伺机报复,毕竟神武之乱会发生,五大郡公都脱不了干系。可是曲昭仪一直被囚禁在深宫中,就算想报复,也没有机会啊。我现在也清楚了为什么大王一直忽视知行,因为他流着一半神武姬氏的血……”

    “好,我就为保全我自己,权当不知此事吧。”林阙起身,走到玉遥身后,俩人四目对望,从前那份亲密无间的默契似乎回来了。

    启程去临海城当日,林阙将造好的传信与侧室聘书交给玉遥,“以后你就叫林柒了,父亲是玉川林氏次子林时宽,母亲是玉川黄氏长女黄梦秋,父母在玉川县一起开玉器铺。这次去临海城去得急,等我回来后一定会为你筹办婚礼的……还有我留了菖蒲在府里,如果有什么急事,就叫她帮忙。”

    玉遥紧紧握着传信与聘书,说道“有没有婚礼无所谓,你和知行一定要安全回来。”

    魏知行检查完所有救灾物资后,来到玉遥面前,说“我已经吩咐五六和彩儿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你,遥儿,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和林阙放心去,我会在府里好好养胎的。”玉遥笑着说。

    魏知行满脸不舍,将玉遥拥入怀中,林阙见状,便转身先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中,她将车窗打开一条缝,看着那对相拥吻别的人儿,便想起陆明珏启程离开都城那日,她根本没有机会好好告别,还好现在能去临海城了,可以见到夜夜想念的陆明珏了。

    从东盛都去往临海城的路需要翻过一座座山,路上还有不少栈道因雪灾被毁,一行人走得异常艰难。林阙坐在马车中研究着地图,寻找安全稳当的路线,魏知行则看着车窗外观察外部环境。俩人虽同坐一辆车,但一路没说一句话,仿佛是两个陌路人。

    经过十日的跋涉,终于快到临海城了,林阙让原本开路的护卫去坐到马车里,她来骑马开路,以她的经验,这一带山贼会很多。果不其然,在距离临海城一百里的山林中,一群蒙面山贼围住了队伍。

    林阙立即发号施令,保护救灾物资,她跳下马,与那些山贼打斗在一起。打斗中,她用余光看到还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似乎是在观察形势,山贼抓住她分神的空隙,砍伤了她的手臂,她集中注意力,抓住那山贼招式的破绽,将他一剑封喉。林阙快步跑向那个躲在树林中的,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林阙注意到了他,便转身一个箭步消失在树林中。

    “糟了,五世子被山贼掳走了。”一个护卫大声喊道。

    林阙听到喊声,立即跑回队伍所在的地方,她来到马车前,马车里已是空荡荡的,她叫来刚才与魏知行一同坐马车的护卫,质问道“你和五世子坐在一辆马车,怎么还让山贼将五世子掳走的?”

    那护卫也急得五官拧成一团,跪在林阙面前,说道“刚才我也想留在车中保护五世子的,但五世子一直叫我快下车,帮你们一起保护物资,我就离开马车了。世子妃,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我都无怨言。”

    林阙没心情再说话,她进到马车中查看,马车内没有一点任何争斗痕迹,仿佛魏知行是自愿跟着山贼离开的,但想想魏知行手无缚鸡之力,山贼抓到他,他也很难反抗吧。林阙正打算从马车中下来时,发现座垫底下有一张纸条,她将纸条抽出,上面写着“勿担心,我去探探山贼底细。”林阙默默将纸条放进衣袖中,下车去查看物资。

    “世子妃,救灾物资是一点没少。”负责保护物资的护卫说道。

    林阙摸着那些物资,都还整整齐齐的,便问护卫“那些山贼是碰都没碰到物资吗?”

    “是。”

    林阙一下便明白了,那些山贼不是为了劫财,以往她遇到的山贼都是能拿走一点东西就拿走一点,而这次的山贼却碰都不碰物资,看来是冲着人来的,但他们掳走魏知行有什么用?难道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她走到刚才被她杀死的那个山贼前,让护卫检查一下尸体,护卫从山贼身上摸出了一张纸,交给林阙。

    “祝久,安国东溪人,年十六。”林阙念着纸上的信息,然后将纸递还给护卫,对护卫说道“把他埋了吧,按这纸上的信息给他立个牌。”

    尸体被抬走后,一个护卫走到林阙身边问道“世子妃,我们要去找五世子吗?”

    “不用去找了,我们先把物资都送到临海城,让临海城知府派人去找五世子。”林阙说完后,便去整顿队伍了。

    队伍一路急行,终于在子夜到达临海城,林阙拍响临海城城门,喊道“在下是大王特遣安抚使魏知行的世子妃林阙,请速开城门,接收救灾物资。”

    过了一会儿,城门缓缓打开,林阙将御令交给守城门的守备兵查看,守备兵看过后,连忙将他们迎进城。

    林阙对守备兵说“我们路上遇到山贼,五世子为了保护物资安全,被山贼掳走了。”

    守备兵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去和自己的上司报告,城门校尉刘屈一听,便来问林阙“世子妃,五世子当真被山贼掳走了?”

    林阙高声说道“难道你觉得我在骗你吗?我们连夜赶路就是为了早点到临海城,让你们派人去寻五世子的。”

    “属下立马去通报给知府派人去救五世子。”刘屈说完后便转身跑了。

    汪来才半夜被人从床上叫醒,心里很不痛快,他一边咒骂着叫他起来的奴才,一边走到前厅,林阙已经带着自己的护卫在前厅等候汪来才了。

    林阙看到汪来才,便说道“汪知府,又见面了。”

    汪来才一见到林阙,立马换了副嘴脸,开始阿谀奉承“哎呦,是林将军啊,不对,现在应该是五世子妃了,来,快点坐。”

    “五世子被山贼掳走了,你看该怎么办?”林阙说道。

    汪来才一听,立马警觉起来,“五世子怎会被山贼掳走?”

    林阙慢慢走到汪来才面前,说“我之前来临海城平海盗之乱时,便被山贼抢走了不少军粮,没想到这次来,他们都开始抢世子。汪知府,你到底是怎么做这父母官的?那些山贼连军队、安抚使都敢抢,若是百姓遇上他们,还有几个能幸存下来的?”

    汪来才看林阙戟指怒目,便安抚道“世子妃息怒,息怒,我这就叫人去寻五世子。”说完后,便对着刘屈使眼色,刘屈立马应声道“是,我这就让大伙去寻五世子。”

    “慢着。”林阙喊住准备离开的刘屈,说道“我都没有和你们说过五世子到底是在哪里被掳走的,你们去哪里寻啊?”

    刘屈一下被问住了,汪来才陪笑道“世子妃说笑了,这来我们临海城的大路就那么一条,物资队伍庞大,总不能走小路吧,我们沿着那条大路去搜查便是了。”

    “山贼掳走五世子后,可能会一直待在原地,等你们去吗?”

    “那我们就将山头都搜个遍,总能找到的。”汪来才说道。

    “行,那你们赶紧去找吧。”林阙说完后,便坐到前厅的主座上,汪来才赶紧招呼奴才给林阙沏茶。

    汪来才坐到林阙旁边,说道“世子妃一路奔波也累了,要不先去休息吧。”

    林阙没理会汪来才,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奋武将军在哪儿?大王这次派我们来,除了送救灾物资,还有看看现在平定海盗之乱到什么程度了。”

    汪来才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没完没了了。”,又换上一副笑脸说道“世子妃,现在都快丑时了,奋武将军他……”

    林阙一拳重重敲在茶桌上,汪来才被吓得一哆嗦,连忙改口道“小人这就去把奋武将军请来。”说完便起身快步走出去,因为走得太急,不小心摔了一跤。

    见汪来才离去后,林阙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从衣袖里摸出魏知行留下的那张纸条,心想那家伙敢留下这样的纸条应该不需要自己去操心吧?刚才观察汪来才的反应,先是有些惊讶,后面似乎又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若是普通官员遇上世子在自己管辖地被贼人掳走的情况,应该会很惊慌吧,世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命都要搭进去了……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涌来,林阙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睡去。

    被掳走的魏知行坐在山贼的板车上,被蒙着眼睛,封着嘴,双手被绑在背后。他竖着耳朵听着周边的声音,带着他的那些人很安静,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四周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马蹄踩在地上的哒哒声。一路上,车不停颠簸,似乎一直在上坡下坡,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听到远处传来哗哗的水声,好像是瀑布,车依旧不停行进,水声逐渐远去。经过一段下坡路后,车停下了。坐在魏知行身边的人抓着他的肩膀说“五世子,下车了。”

    魏知行因为坐了太久的板车,右腿已经完全麻了,原本就有伤的左腿更是使不上力,嘴又被封着说不了话,于是用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身边的人将塞在他嘴里的布球拿掉,魏知行说道“大哥,我是个瘸子,唯一能用的右腿现在完全麻了,没法自己站起来,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他一说完,嘴巴立即又被塞上布球,然后被一个十分壮实的男人抓起,整个人被挂在那个男人肩上。

    走进屋子,那个男人将魏知行放在地上,就转身出去了。魏知行想办法用绑在背后的手到处摸,看看能不能摸到什么可以割断绳子的东西,但地上被打扫得十分干净,魏知行叹了口,干脆放弃,直接侧躺在地上,先休息会儿好了。

    陆明珏跟着汪来才来到知府府衙,看到林阙闭着双眼在睡觉,汪来才便轻声说“看来世子妃很累了,靠着椅子就睡着了,奋武将军,要不……哎,将军啊,咱就打扰世子妃了”,汪来才见陆明珏没有停下的意思,连忙拉住陆明珏的手臂。

    陆明珏瞪着汪来才,说道“汪知府,请您放手。”

    林阙听到声音,便睁开眼睛,看到汪来才正紧紧拉着陆明珏,便站起来,走到俩人面前,说“汪知府,你拉着奋武将军做什么?”

    汪来才一见到林阙站在他跟前,便立即松开陆明珏,说“小人只是看到世子妃在闭目休息,就想着还是别打扰世子妃了。”

    陆明珏向林阙作揖“末将拜见世子妃。”

    “你说下现在海盗之乱平定得怎么样了?”林阙转身,边走边说。

    陆明珏跟在身后,回答道“末将大概在二十日前带着将士们来到临海城,先是向汪知府了解了海盗的情况,然后又派人走访港口往来的商船,期间进港商船里有十余艘遭到海盗袭击,我们都派兵前去追捕,但那些海盗来去神速,全扑了空。末将也曾让军船伪造成商船在港口附近海盗频出的海域来回行驶,想以此引出海盗,但似乎海盗很清楚我们的计策,那段时间一起海盗抢船事件都没有发生。前两日,末将便停了这个计划,就又有商船被抢了。”

    “看来这些海盗比三年前聪明很多。”林阙说道。

    汪来才搭腔道“是啊,世子妃,如今这海盗滑头的很,其实他们抢的东西也不算多,海上贸易多少都有折损,现在我们兴师动众的去追这些小盗贼,多少有些折辱了我东盛国的威名,小人想不如就与大王说小贼而已,不用青龙军特地来抓。”

    “汪来才,你是丰国派来的奸细吗?”林阙说道。

    汪来才听到“奸细”俩字立马下跪,说道“世子妃可误会小人了,小人对大王,对东盛国一片忠心,怎会做丰国的走狗啊?”

    林阙冷笑一声,说道“我东盛国之所以能强大,全都仰仗这海上贸易,如今五大港口之一的临海城海盗频出,让往来商船受损严重,如今已有一些商队担心遭遇海盗,刻意绕开我东盛国的港口了,你却在这里说不需要抓海盗,你是想以此毁掉东盛国吗?”

    汪来才听着林阙说的话,虽然是寒冬,但头上依然不停冒出汗来,或许是找不到话继续去搪塞了,只能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林阙走到汪来才面前,示意站在一旁的护卫将汪来才从地上抓起来,汪来才起来后,依然低着头,不敢看林阙,林阙说“现在细想下三年前处理海盗之乱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对劲,为何作案多年的海盗头目能那么轻易的被我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给捉住?”

    “世子妃聪慧绝顶,捉拿海盗当然是小菜一碟。”汪来才说道。

    “是吗?那多谢汪知府夸奖了。我还有一问,你为何从不向大王奏报临海城的海盗之乱?三年前不报,现在也不报,逼得那些商队去和大王告御状,大王才得知临海城的海盗已无法无天了。”林阙步步紧逼,汪来才被吓得腿一软,又要跪下,但被护卫给拉住了。

    汪来才耷拉着脑袋,说道“世子妃,将军,是小人办事不力,只想着……想着这海盗不必让大王来烦心,就没有奏报到都城了。小人一定,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将军剿灭海盗,还请两位在大王面前为小人美言几句。”

    林阙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道“不止是剿灭海盗,还有山贼。”

    “是,是,世子妃说的是。”汪来才连声回应。

    林阙示意护卫将汪来才放开,护卫一松手,汪来才没站位,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林阙瞧了一眼,便招呼自己的护卫离开,“走吧,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吧?”

    “世子妃,都已安排好了。”护卫跟着林阙走出知府府衙。

    去客栈的路上,陆明珏跟在林阙身后,他看到林阙沾染在衣袖上的血迹,问道“你受伤了,需要找大夫包扎一下吗?”

    林阙回道“皮肉伤,无碍。”

    到了客栈门口,林阙让护卫都先进去,终于寻到机会能将憋了一路的话与陆明珏说“你可好?”

    “我都挺好的,你呢?”陆明珏问道。

    “我也还好。”

    “那就好,你快些进去休息吧。”

    林阙点点头,便转身准备进客栈时,突然又想起什么,就又转回去,问陆明珏“你可曾让士兵埋伏在商船中?”

    陆明珏回道“是,让士兵埋伏过三回,抓到了两个海盗,但那俩海盗都咬舌自尽了。”

    “刚才为何不说?”

    “因为我没告知汪来才,就让士兵去埋伏了,这有些不合规矩,所以刚才就没说了。”

    林阙将汪来才的种种行径,还有陆明珏的话串联在一起,看来这个汪来才真的有很大问题。

    “阙儿”陆明珏轻声唤道,“我听说五世子在路上被山贼掳走了,需要我帮忙去找吗?”

    林阙摆摆手,说道“不需要,让那个汪来才去找就好了,你带兵明日与我先将救灾物资发放给灾民,然后再商议下接下去该如何对付海盗。”

    陆明珏见林阙一点都不关心魏知行被掳走的事,心里有些奇怪,问道“你不怕五世子被山贼杀害,你不好向大王交代吗?”

    “我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若那魏知行真的被杀了,大王也是向汪来才问罪,人可是在他管辖的地方丢的。”林阙振振有词。

    那一刻,林阙闪过一丝想法,若是魏知行真的就被山贼杀了该多好,她可以不用管汪来才到底有没有勾结海盗,直接向他问罪,呈报给大王,大王一怒,说不定还会连带着把官卖给汪来才的高瑞也一锅端了,而自己也不用再当这糟心的世子妃,说不定能重新做回将军,和陆明珏做名正言顺的夫妻。不过林阙很快就打消了这念头,若是魏知行真死,估计玉遥要伤心上好一阵子了,而且这想法确实过于“歹毒”了。

    清晨的光透进窗户照在魏知行脸上,魏知行眼睛感受到强光,便醒来,长时间没进食,让他变得十分虚弱,心想难道那伙山贼是把自己忘了吗?他使出全身的劲坐起,摸索着把身子挪到墙边,耳朵靠在墙上,想听下外面的动静。

    “喂,你去给那人喂过东西了吗?”外面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

    一个稍微年轻些的男声回应道“老大有说要给那人东西吃吗?”

    “你傻啊,老大说要留活口,不给东西吃,饿死了怎么办?”

    “啊,也是,我去给那人弄碗米汤。”

    魏知行听到外面的对话,稍稍放下了心,还好他们会留自己一条命。不一会儿,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将塞在魏知行嘴里的布球拿走,将已经凉掉的米汤送在魏知行的嘴边,说“快吃。”魏知行立马将一碗米汤喝干净,然后说道“多谢兄弟,请问兄弟叫什么?”

    那人没回答,只将布球重新塞回魏知行嘴里,便出去了。魏知行心想这些山贼真是训练有素,一点缝隙都不给他钻,于是他只能再次把耳朵靠在墙上去听外面的动静,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

    “沙明,沙明在哪里?快点出来放了五世子。”外面突然响起的喊声把魏知行惊醒,他连忙集中精神去听。

    “呦,刘屈校尉今日怎么大驾光临了?”沙明带着弟兄们从屋里走出来。

    刘屈从马上下来,边向沙明走去,边说“你有什么事好好去和汪知府谈就好,抓世子做什么?”

    “我们之前好声好气与汪知府谈,让汪知府放了我和弟兄们的家人,但汪知府一直出尔反尔,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

    刘屈被沙明的话急得直跺脚,“兄弟啊,听哥哥一句劝,你们的家人们都在汪知府的安排下,每日都过得舒舒坦坦的,你们现在这样是为何啊?”

    沙明反驳道“把他们关在一个园子里,不让我们与他们见面,这叫过得舒坦?你去让汪知府把我们的家人放了,我就放了五世子。”

    “要不这样,你先让我把五世子带回去,我才好劝汪知府啊。”

    一个魁梧大汉听到刘屈的话,便冲出来,想给刘屈一拳,但被沙明拦下,那个大汉骂道“刘屈,你这个奸诈小人,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刘屈说道“别乱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想想汪知府有亏待过你们吗?你们现在却这样背叛汪知府,唉……”

    沙明冷静说道“当初我们一路从安国逃难来此处,只想在临海城找份正当工作,好好生活,但没想到汪知府居然绑了我们的家人,胁迫我们做山贼,替他劫财,我们根本不想要那些脏钱,现在我们只想要回我们的家人,若临海城不欢迎我们,我们会自寻他处的。”沙明说完后,其他弟兄们也都应和道。

    刘屈见说不动这些人,便说“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来人,捣毁这寨子,剿灭山贼,救出五世子。”话毕,一群守备兵从树林中冲出。

    魏知行在屋内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便默默祈祷这些山贼可别全死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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