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盛宠

    这几日林馥几乎都待在大理寺看旧案卷,今日好不容易休沐,隋青崖请穆子言和林馥去耦园游玩。

    耦园的主人不只是哪位皇亲贵族,园子占地面积广阔,精致玲珑,有不少公子女郎来此泛舟。

    隋青崖租了一条渔船,也不用其他人,只自己划船,巫溪多水,林馥会这些,穆子言久居京城,水性不好,隋青崖不知为何如此熟练。

    船上放了莲花荷叶,又在小几上置了点心,林馥慢慢剥着莲子。

    “如此美景,只是缺了一个好琴师。”

    池塘有专门的人打理,荷花开得很好,水清见底,亭子里有文人在联诗。

    “若说琴师,最好的在宫里,其他的不过尔尔。”

    温钰琴艺平平,京里李大家出名已久,林馥有幸听她弹过,若光论手艺,温钰实在不配和她比。

    “李姐姐进来身体不适,不常出来弹奏,陛下喜欢温琴师,这京里的风向自然就偏了。”

    哪怕林馥和隋青崖近日忙碌,可还是能听到一两句传言,更别提穆子言了,天子近臣,这几日临安帝召见穆子言,十次里有八次都是温钰伴驾。

    什么吃的玩的衣服首饰,临安帝想到什么就会赏赐什么,这份偏爱,一时之间把各宫娘娘都比下去了,不少朝臣甚至专门去走温钰的路子。

    林馥想起前几天她在大公主宫里看到的,若论了解陛下,皇后贵妃捆在一起都比不过大公主一个人。

    云妃去时她在皇子中最为年长,她也说过自己和云妃很亲近,所以她一定熟悉云妃的言行举止。

    温钰能得宠绝不是因为那三流琴技,他之所以能被留下就是因为肖似故人,之前只是一张脸像,现在脸一言一行都像了。

    只是陛下多疑,这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陛下郁结于心久矣,若温公子能让陛下开怀,倒是好事一件。”

    穆子言望着远处荷花,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温钰只有形似,气度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别的不说,只一件,云妃绝不会做任何人的替身,也绝不是这么个空有美貌腹内空空的废物。

    穆子言冷眼瞧着,温钰这几日春风得意,虽在陛下面前还是谦逊小心荣辱不惊的模样,但是私下里对待宫婢内侍很有几分骄纵的样子,甚至对燕三也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燕三不同于其他人,他是内侍监首领,位卑权高,又睚眦必报,温钰如此折辱他,待来日失了圣心,燕三岂能轻易绕过他?

    就这替身一事也疑虑颇多,穆子言自问不敢揣测圣意,但是他也有心爱之人,若其去世,他自问也做不到寻个外貌相似的放在身边。

    明月就是明月,如何能拿萤火作践。

    “陛下还缺什么?醒掌天下权,后宫也多的是年轻娇艳的解语花,他一个眼神,那些娘娘就知道陛下喜欢什么颜色,他不过闲暇之时找个替身。”

    “替身,替的是谁呢?”

    如果是云妃,陛下怎么会让她去其他宫妃殿里弹奏,那些娘娘会不会把对云妃的怨气发泄到他身上。

    “和云妃同一批的宫妃死的死废的废,基本留不下什么人了,但是有些女官嬷嬷还在,她们还记得当初盛极一时的云妃。”

    陛下是想谁看到这张脸?

    “大人,快些擦一擦吧。”

    “擦什么擦,没听温公子说这是赏我的。”温公子三个字说的极重,恨不能把他抽皮扒骨。

    他也就前两年做小伏低过,现在什么时候受过这份气?

    他从左相府里回来前去求见圣人,温钰在里面陪着也就罢了,看见他还泼了他一身茶水,温钰几句撒娇卖痴圣人就轻轻放下。

    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他那张脸就先让他得意几天,等圣人腻了,光是后宫娘娘的手段就够他喝一壶了。

    “三殿下那边有什么不对?”

    小内侍头压得更低了,“三公主前日见了林大人,此后一直闭门不出,每日练武。”

    公主是君,他们是臣,三公主和林馥又是在内室谈话,他们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发现,虽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出来时林馥衣衫凌乱,荷包还不见了,也能猜到一二。

    林馥和燕三虽表面上投奔大公主,但是双方心知肚明,大公主也不甘心做个傀儡,以她智谋,玉石俱焚还是能做到的,故两拨人不过是维持着面子情。

    难不成,林馥转身投了三公主?

    这可难办啊,燕三的想法是立个傀儡,若是他想翻身,就杀了找下一个,他和林馥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把持的严丝合缝,必不叫那傀儡翻了天。

    常蔓聪慧但是体弱,又是陛下长女,身份上立得住,又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等她羽翼丰了,就让她病逝,从宗室里找个孩子记到她名下。

    但是三公主体健无病,又有强有力的外戚,不像承恩公府一群蠢货。

    有时燕三也在想,陛下心里满意的继承人是谁,他听命于左相和陛下,这二人完全是为了给云妃报仇,全不顾陛下子嗣。

    云妃逝世之时陛下正当壮年,后宫却再无子嗣出生,大公主这身体算是废了,三公主又没有好好培养。

    云何一副不留后路的样子,但是燕三不想死,陛下答应他报仇雪恨,他才会在林馥面前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燕三不知道林馥信了几分,又信了哪几句,林馥生性多疑,只要她听进去就必然会去查。

    穆家是他的仇人,常家也是,到时候陛下可以在地下看看他一个阉人是怎么祸害他常家的江山。

    “大人,温公子出宫去了。”

    燕三眼前一亮,等了这么多天,终于让他逮到狐狸尾巴了。

    温钰这几日过的还算舒心,也不像刚入宫时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甚至他稍稍逾矩些陛下更开心,于是他胆子也大了,求金银宅子,陛下也都赏赐给他,还说要给他封官。

    他在贵妃宫里弹奏被逼着穿女装的时候都想不到还能柳暗花明,全靠大殿下怜惜。

    他自然知道公主别有所图,只是他是卑贱的琴师,若不是陛下将他留在宫中,就凭这张脸,他能有什么好下场,陛下救了他第一次,公主救了他第二次。

    公主那么尊贵漂亮,就像王母身边的神女一样,手把手的教他写字行礼,教他怎么才能更像那个人。

    他们身份悬殊,公主也从未流露鄙薄之意,他愚钝不堪大用,公主也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教导她,他只能努力讨好陛下,为公主求得更大更漂亮的房子,更华丽的珠宝。

    温钰兴冲冲的走着,完全没有看到身后的人。

    他转身去了一家店铺,铺子里有京城里最时兴的胭脂水粉,各家女郎都喜欢来这里买。他想起公主苍白的脸色,若是涂了胭脂,会好一点吧,公主是京城最漂亮的姑娘,一定要最好的胭脂才能配得上她。

    常蔓不涂胭脂是因为害怕,她害怕胭脂水粉里有毒,吃食不可能,如果真的在她食物里下毒,父皇都得把这个京城翻过来,她不敢用熏香,不敢穿颜色太深的衣服,怕料子被其他东西浸泡过,至于这些胭脂水粉,她都是赏给身边人的,反正她也用不到。

    她知道这不正常,可是她就是止不住的害怕,父皇想她死不会用这种法子,可她就是知道有人想她死。

    她母亲,贵妃娘娘,贵妃的母族,还有后宫嫔妃,太多人想要她的命了。

    从她活着回来,太子却死了的那一天,就有很多人想她死。

    太子才是他们押的宝,他们一定以为自己和父皇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那时候父皇只问了她一句话。

    “若是你是胤和天子,你会怎么对付世家权臣?”

    脚下是太子的尸体,她瑟瑟发抖,却还是一句一字回答。她不知道父皇满意的答案是什么,但她幼时就知道,卧榻之侧起容他人酣睡?

    父皇看了她许久,让她退下了。

    母后害了小妹和云妃,她基本也算和这位子无缘了。至于造反?别开玩笑了,一个春秋正盛的帝王,一个随时会死的公主,傻子都知道怎么选,造反有名分有人脉,她有什么?宫里的护卫太医是听她这个公主的话还是陛下的话?

    他人不会因为自己体弱而怜惜于她,这皇城里的人,每个都是豺狼,他们只会在常蔓最虚弱的时候吞噬她。

    所以她要成为父皇唯一的选择,父皇只能传位给她。

    宫外,温钰买好了胭脂兴冲冲的往回走,林馥三人泛舟湖上,好不惬意,宫内,皇后在自己寝殿里歇斯底里的咒骂着温钰,常蔓靠在窗边看着寝宫外的天。

    这皇宫内,好像永远是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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