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幻术

    既是宴会,光是喝酒听曲儿也是无趣,白和昶曾随母亲在琴川住过很长一段日子,琴川聚天下之富,来来往往的商人不计其数,他们的商品有羽毛华丽的鸟雀,像薄纱一样又流光溢彩的布料,还有年轻美貌的男男女女。

    白和昶在集市上买下了一对兄妹,皆是容貌昳丽,体态轻盈,雪肤碧眼,似是外邦人,却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

    只是这对兄妹关系很不好,哥哥喜欢什么,妹妹一定要毁了才罢休,反之亦然。

    小厮抬了两个巨大的笼子上来,兄妹两个分别关着,一见到外人,妹妹迫不及待的唱起歌来,那歌声极为动听,林馥恍惚间好像回到了现代,自己还只是个为了挣点窝囊废朝九晚不知道多少的社畜,偶尔和朋友出去吃饭聚会,闲暇时玩玩游戏放松一下。

    哥哥亦不甘落后,他走到笼子边缘,只深深凝视着几人,他眼睛极为好看,如最好的翡翠,夺目耀眼,林馥直视之时好似要被吸进去一样。

    再看其他二人,也是一脸神往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那歌声突然停了下来,林馥也慢慢恢复过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妹妹不知什么时候从笼子缝隙钻了过去,同哥哥厮打在一起,她们没有武器,就用牙齿咬,用指甲挠,随从也不敢硬分开他们,闹哄哄好长时间,还是他们筋疲力尽了才歇下来。

    “抱歉二位,本来是请二位看幻术表演的,这兄妹二人不知怎么回事,见不得面又离不得对方,一见面必厮打,分开又会绝食。”

    白和昶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因林馥离得比较近,溅了些污物到裙角,又下去换衣裳。

    幸好,林馥一见兄妹二人就看到了头顶明晃晃的‘幻奴’二字,是以她并未被完全迷惑。

    白和昶,背刺女主第一人,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在她离开后,那对兄妹又被带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二人面前,丝毫看不出之前恨不得生吞了对方的模样。

    “主人,那永安郡主心智极为坚定,奴和妹妹并不能使她完全入幻。”

    白和昶熄灭了熏香,又用浸过凉水的帕子敷脸,待完全清醒下来以后才看向那对兄妹。

    “默之兄请放心,这二人是我花了大价钱的,最擅长窥探人心,如果连她们都没看出来,只能证明永安郡主果真心如磐石。”

    “不,还有一种可能。”

    “愿闻其详。”

    “所谓的林家有宝,是假的。”至少,上辈子林馥直到死,都没有说出林家珍藏的宝物是什么,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吧。

    “哦?”白和昶稍微想了一下,“那时候郡主多大,六岁、七岁,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智么?”

    二十年前,临安帝还不是这模样,他野心勃勃,却又受世家牵掣,不能大展拳脚,心中郁郁,或许他有几分运道,先是出了穆首辅这个奇才助他,后是世家内斗伤亡惨重,临安帝抓住机会,大刀阔斧收揽皇权,清洗世家。

    十年前,平阳侯夫妇战死,平阳侯府只剩下了一个孤女和几个忠仆,临安帝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把林家连根拔起的好机会,但是,综合各方面考量,临安帝还是封了林馥为郡主。

    自此之后,林家却逐渐没落下去。

    但是,也有另一种传言,不知谁先开始的,说林家有宝物。

    众说纷纭,可临安帝偏偏在这时候放过了林家,让人猜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不是也想要林家的宝物。

    “一个谎言,瞒了世人十几年,也为林家续命十几年。陛下突然封林馥为郡主,又恰巧是在这个时候,让人很难不想陛下是不是想用林家宝贝来交换林馥的后半生。”

    “陛下可从来没有明说要郡主和亲北狄啊。”

    “默之兄,你可知道那件宝贝是什么?”

    “不知,白兄也不是让人查了许久么?”

    白家、穆家、皇室都查不到的秘密,究竟是保护的太好了,还是,这个秘密根本就不存在?

    不服辟寒金,那得帝王心。不服辟寒钿,那得帝王怜。

    现在的林馥就像那嗽金鸟,帝王的心意如此直白,听懂的人几乎都想把林馥抽皮扒骨,好看看那所谓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林馥自然明白,从她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在暗暗打量她,看看她这个新出炉的永安郡主价值几何。

    但是,肯定的是,只有她留在京城,这个秘密才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或者是,把她远远送走,让这个宝物永远见不得光。

    帝王呵!

    林馥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她并不是抵抗住了幻奴的幻术,只是在离开以后才彻底入梦。

    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直到林家的宝物是什么,尤其是穆子言。

    他知道了一定会告知穆首辅,到时候,穆首辅就会鼓动临安帝将她杀了或者是远远送走,终生不回胤和。

    也只有这个秘密,能为她挣得一线生机。

    林馥从十年前进入游戏的一瞬间,就在为十年后打算了,穆首辅不可信,连所谓深情的北狄王都是给狗看的,谁知道女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今的上京,太平静了。

    哪怕皇帝沉迷长生不理朝政,朝中还有穆首辅,还有左右丞相,在外亦有韩将军保家卫国。

    他们沉迷于国泰民安海晏河清的旧梦之中,林馥只能撕下这一层假象,让他们看看现在千疮百孔的胤和。

    他大可以永远沉迷他的长生梦,但林馥不能沉迷在虚无缥缈的幻境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馥枕在穆子言的膝上,马车行的极慢。

    “郡主醒了?默之见郡主醉酒,只能自作主张带郡主先上马车,郡主勿怪。”

    林馥直起身整了整衣衫,“我不胜酒力,倒让二位见笑了。”同时,林馥发现穆子言头顶的灰色好像更重了一点,发生了什么?

    “郡主年龄尚幼,倒是我们二人以大欺小了。”

    二人笑盈盈的望着对方,心里同时升起了一个念头,若有机会,此人必杀。

    祖父不忍见林馥小小年纪伶俐聪慧却命丧黄泉,有心举荐她入朝堂,但是穆子言却清楚地看到她的本性,阻她路者必杀之。

    林馥只觉穆子言多智尽妖,几次三番试探于她,甚至起了杀心,这样的人留着,必成大患,不如先下手为强。

    若是二人为同一阵营或许可以是知己之交,但是为对手,便是不死不休了。

    一时无话,马车咕噜咕噜的行驶,哪怕是城里,道路也算不得平坦,车夫行的极慢,可还是颠簸。林馥在巫溪之时多行水路,来了京城,最不习惯的就是乘车。

    “我年少时曾立志走遍天涯海角,只是年幼时家中父母不许,稍长一些又要代替父母尽孝,竟是没有多少出去的机会。”

    当下无论男女,皆有游学的习惯。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子三两成群,结伴相游。南方文风极盛,是游学的首选,穆子言年少之时自然也和好友结伴游学,去过金陵等地,只是他觉得,南方学子喜论政事,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少年意气。

    若让他们站在祖父的位置上,恐寸步难行。

    自此以后,他就不大爱游学交友了,不过去名山大川一饱眼福。

    林馥自然也知道他这是自谦之语,他是穆家的雏凤,首辅虽拘着他不许他为官,私下里该学的一样不少,还常常拿了朝中之事来询问他的看法。林馥心底猜测,恐怕是朝中情形不大乐观,首辅不想他在这个时候淌这浑水。

    而且,他可是官方盖章认定的济世之才,皎皎明月啊。

    说句失礼的话,当今那个身子,不知还能坚持几年,待到来日大宝初定,新帝对首辅这个老臣必定礼让三分,到时候再让穆子言出仕辅佐新帝,一举两得。

    当今膝下幸存的仅有两女,不知道最后是哪位公主顺应天命。

    所做登天梯,从龙之功再好不过了。

    林馥穿的是白家提供的衣衫,料子薄薄一层,绘有各种花卉虫鱼,内配白色内衬,内衬是以搓的极细的银线织成的,哪怕在夜里,亦是流光溢彩。

    “这是魏锦,这么一小块便值千金,由无数织女日夜赶工做出来,”穆子言比划了一下,“虽然对白家来说算不得什么。”

    有手艺的匠人织女大多都是不卖身的,他们在这家做完活,结清工钱就会去下一家,自然也不好收买,都是靠名声吃饭的,钱没了再赚就是,但是名声可是祖祖辈辈积累起来的。

    林馥摸着衣袖不知在想什么。

    国库空虚,边关又有外族来犯,近年来不是大雪就是干旱,甚至逼得临安帝都下了罪己诏,这时候钱从哪里来,韩将军要打仗,户部也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了,辎重粮草兵马,这好几十万的军费该从哪来?

    白家这么招摇,就不怕哪一日因富获罪?

    白家有钱无权的,虽然与朝中重臣都交好,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白家是金猪,他们怎么能甘愿只得到金猪的一根毫毛呢?

    若真的有朝一日,临安帝下令彻查白家,白家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商说的再好听,生意做的再大也无法与皇权对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还想在胤和的土地上做生意,他就要遵守胤和的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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