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张进打了一个激灵，磕磕巴巴地回答：“回、回殿下，没、没看什么。”

    “走吧。”李恨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

    张进忙不迭地跟上，只是走了两步，他才发现哪里不一样了，这、这不是上楼的方向嘛？他暗自心道。

    司静绾和柳时生又去了一趟花月楼，可她没想到李恨竟然也在，还走到她面前。她不禁再三确认这是不是真正的宁王，还是出现幻觉了。

    李恨微微一笑，“我们又见面了，这位天师。”

    柳时生一进花楼后就浑身不自在，虽然不知司静绾为何要来，但他还是跟着来了。如今李恨来到面前，还对着司静绾喊一声天师，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司静绾。

    司静绾才想起他并不认识李恨，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李恨行了一个礼，“宁王殿下。”

    闻言，柳时生也站起身，恭敬行礼：“宁王殿下。”

    李恨的目光转移到柳时生身上，只一瞬，他移开了视线，“早前听闻花月楼新来了几个胡姬，没想到你也会感兴趣。”说着，他往旁边坐下。

    柳时生看向司静绾，司静绾没有回应他。

    “不知殿下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李恨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眼望向她，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她虽然是笑着的，可这清眸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李恨轻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不敢，我只是猜测，是长荣长公主的事吗？”

    旁边的张进惊讶地张大嘴，好在他马上反应过来，司静绾看着他，眼里浮起一丝笑意。

    李恨都看在眼里，“你猜得没错，我阿姐想要见你，明日一早，你来我府上，我带你进公主府。”说完，他站起身，司静绾知他要离开了。

    直到李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柳时生才出声询问：“师妹，你怎么会知道？”

    闻言，司静绾转头看他，笑着道：“猜得呀，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见柳时生满脸疑惑，知他又要发问，她抢先开口：“师兄，我好久没有见过你养的那只小绿龟了，快拿出来让我看看，你把它藏在哪？”

    听到她喊小绿龟，他无奈道：“它叫小甲。我把它放水里了，你要找小甲做什么？”

    司静绾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笑嘻嘻地开口：“师兄，我想借一下你的小甲。”

    柳时生警惕地望着她，“你要干什么？我先提醒你，小甲不仅是有灵性的龟，更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伤了它。”

    司静绾马上坐直，认真道：“我保证，绝不会伤到它，也不会让人伤了它，就借用几天，到时候一定会完完整整地将它送回来。”

    柳时生答应了，两人随即离开花月楼。

    直到她走到门口，那道停留在她身上的灼热的视线也随之消失。原本以为前几天的那道目光是幻觉，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出现，之前找不到，如今倒是愿意出现了。

    出了花月楼，她抬眼看了看牌匾，柳时生不明所以，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司静绾转过身，淡淡道：“走吧。”

    司静绾借到小绿龟后，就回到客栈，柳时生也住进了客栈，住在司静绾的隔壁。

    天黑下来了，司静绾没有睡下，厢房里点燃了烛火。她在桌上画了一道小小的法阵，法阵旁边还摆放着一些刻着奇怪字符的木条，她见绿龟放进法阵中心，嘴里默念了几句词。

    轻微一响，是木条落地的声音，小绿龟爬出了法阵，碰倒了一根木条。她弯下腰，将木条捡起，她把木条上有字符的那面翻转过来，在看清字符的那一刻，她脸色微微一变。

    很快她脸色恢复如常，她将手中的木条和桌上的木条全都收起来，桌上的法阵也被她抹去痕迹，她按照柳时生嘱咐过的，将小绿龟安顿好。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恢复原样后，她吹灭了烛火，一瞬间，浓浓的夜色笼罩了整个房间。

    或许她的猜测是错的呢，但是刚刚的一幕告诉她，很可能是真的。柳时生说过，小甲是一只有灵性的龟，她也是偶然在古籍上看到过，才知道这只绿龟还有这种作用，只是不知道柳时生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

    明天她就要再一次去公主府了，不知李华璋要她做什么。

    夜色渐深，空荡荡的街道上，急促地脚步声打破了一片寂静。

    月光映照下，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快速地往前移动。

    吱呀一声，大概是许久都没有人打理，一打开门，沉积已久的灰尘扑面而来，来人不禁掩鼻连连后退。月光下，屋里中走出一个穿着宽大的黑斗篷，头上戴着兜帽，整个人都融进夜色中，若不是他自己走出来，还真的让人无法发现。

    与屋里的黑衣人不同，站在门外的那个人虽然披着一件黑斗篷，可还是露出了里面穿着的宝蓝色的衣袍。

    站在门外的人见到他，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似乎要喷薄而出，他质声问：“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黑衣人讥笑一声，“驸马爷别这么着急，长荣长公主不是安然无恙地醒过来了吗？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我自然不会做，至于其他的事，那就不是你能管的了。”他的声音阴沉，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凉意。

    周回目光紧盯着他，冷声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倘若你伤了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画卷是你放出来的，你故意将她困在里面，为了试探那个天师，我看你是疯了。”

    空气静了一默，半晌，响起了一连串大笑。

    周回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黑衣人笑得浑身都在颤，“是，我是疯了，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疯了。你不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那么多年的修为。可惜呀，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没见到，当她看到那幅画时的脸色惨白，你说她会不会……”

    “住口！”周回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身子微微颤抖，“你在威胁我？”

    “只要你不妨碍到我的事，她自然是无事的，毕竟，我也不是那种会乱杀无辜的人。”

    再看向黑衣人的方向时，已是一片空地，只有黑衣人的声音还在空气中流荡。

    他走了，周回还沉浸在方才的一番话语中，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不远处的枝桠上传出轻微的声响，一只鸟扑棱翅膀飞走了。

    夜里发生的事，未必会没有人不知道。

    天际露出鱼肚白，霞光洒落一片。

    今日一早，司静绾来到了宁王府，只是没想到的她刚刚走近，大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侍卫，她认出那是经常跟在李恨身边的侍卫，好像是叫张进。

    张进见到她时，微微一愣，不过瞬间反应过来，他走到司静绾面前，开口道：“进来吧，殿下在等你。”

    李恨这么早就起来了？看来长荣长公主的事不简单，正想着，她已经跟着张进走近宁王府。

    宁王府的人不是很多，相比其他府算得上是冷清，和他本人很符合，虽然经常笑，可他那一身清冷总是让人无法忽略。

    眼前出现了一道身影，李恨早早就穿戴好一身，和平时的衣物不同。他今日穿了深蓝色锦袍，白玉束发，腰间佩戴着一个玉佩。深蓝色的衣袍将他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

    “你来了。”温润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司静绾。

    她抬眼看去，正好对上李恨含笑的双眼。

    “我来晚了，请殿下恕罪，不知何时出发？”

    “不急，可用过早膳？”

    听到李恨的问话，司静绾又想起之前的那碗馄饨，她点了点头，“回殿下，来宁王府前已经用过了。”

    “可我还未用过早膳，先陪我用过早膳。”说完，李恨转身往里走，司静绾只好跟上。

    宁王府看着冷清，可伙食却是一点都不差，她看着满桌的吃食，发现自己早上的包子白吃了，她望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悄悄地往外挪了挪脚步。

    李恨发现了，嘴角微微勾起，“坐下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闻言，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一个人确实吃不完这么多。或许她这一眼太多直白，李恨无奈一笑。

    “我原本想着你或许也未用过早膳，就等你来了一起用膳，没想到……”后面的话他不用说出口，司静绾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她又看了一眼桌上，发现桌上还多了一双碗筷，原来是给她的，她是真的相信了。

    既然他都开口说了，那她也不客气了。

    见到她的动作，他的眼底里的笑意渐深。

    虽然在来之前已经吃过包子了，可她见到宁王府的早膳后，竟然感觉有点饿了，真的是……

    “喜欢吗？”

    她抬眼看去，李恨已经用完早膳，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喜欢，多谢殿下。”司静绾站起身，看着他。

    李恨看着她，“我们是友人，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