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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到访

    翌日。许华羡平躺着睁开双眼,柳韵织正抱着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膛,她的这般姿势令他感到内心安定。

    他揉了揉柳韵织的肩膀,极小声地问:“醒了吗?”

    “没有。”柳韵织睡眼微张,声音慵懒。

    许华羡倏地翻过身,上半身覆压着她,将她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除了他的身体之外看不见他物。或是出于某种蛮横的占有欲,冲动之下他便掠夺了身下的阴影,只能瞧见他黑漆漆的后脑勺在动作些什么。

    他还与身下之人晨曦的光亮:“这回可醒了?”

    “嗯。”柳韵织淡淡答道。她若是说没醒,定是要被他遮压着再亲一次。

    许华羡想起她的手腕,便拎出来看了看:“手上的淤青消散了。”按理来说,淤青消散至少也要两三天,这才过了不到两天便已恢复,这女人新陈代谢还挺快。

    他将柳韵织的手腕放下,见她眼神凄凄婉婉,这才刚醒来,怎就不开心了?许华羡问道:“怎么了?”

    “我想娘亲了。”对娘亲的想念好像已成为习惯,所以柳韵织说出此话时并未十分神伤。

    许华羡默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眸底幽深而复杂。

    他诚知自己不应为此言纷扰,他不该妒忌阮夫人,她是柳韵织的娘亲,况且还是逝去之人,但他很难不将自己与其相较。同样是六年未见,对亲人的思念理所应当,可若要对他产生思念却需要千百种前提,虽然归结起来不过一个情字,但有情还不够,还须得是星霜荏苒、驰隙流年斩不断的情。可他觉得,柳韵织对他的情若有,也早已被她亲手斩断。所以即便她恢复记忆,即便他确认了她如今的心意,他也不敢问她一句“这么多年你可曾想过我”。

    而他也是心疼柳韵织的,他知道她其实自幼并未从阮夫人处得到太多的爱。

    所以他即便感到苦怅也没有诉说的理由,即便需要她的安慰也只能反过来安慰她。

    方才他还想着,如何哄骗睡意未消的柳韵织同他感受一回清晨的亲热欢愉,而她这一句话,只令他觉得自己今日一整日都将郁郁寡欢。

    -

    早膳过后,二人走出卧房。

    “韵织,我前日往你体内渡的真气,需要你运功吸收才能与你融为一体。”

    “好,我该如何做?”

    玄鹤派的内功心法自然不得随意外传,但让她练练最为基础的行气运功应当无碍。于是许华羡让柳韵织跟他念起了玄隐心经,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然而,柳韵织却从这些句子里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并不是玄隐心法似曾相识,而是控制体内真气流动的感觉似曾相识。她好像本来就学过一套内功心法,应当是……

    “我忽然忆起,娘亲幼时似乎教过我内力心法和剑术。”

    许华羡见她神情异样早已停止传授,闻言心生疑惑:阮夫人?她还会武功?如此看来她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锦州阮家只是最普通的家世背景,但阮夫人无论容貌才情技艺都非同一般,而且还会武功,那便更加不能只是普通人。

    他只在心里思虑一番,对柳韵织道:“那你可还记得心法内容?”

    “嗯。”

    “如此甚好,你自行运气试试。”

    娘亲教的心法名为素灵心经,一经回忆,字字句句如开闸之流水在柳韵织脑中涌现,与此同时体内也形成一股气流,没过多久便将先前窜动的细小暖流吸收了。

    但她纳闷的是,自己怎会将此事遗忘得如此彻底,如若她只是最近失忆,那内力一直都在,即便失忆也应该会下意识运功才是。

    许华羡也觉得奇怪,当时他为柳韵织渡气之时并未察觉她自身存在内力,既然她曾经学过,那便可能是已有很长时间没再练过。

    “如何,可有冲撞?”

    “未有——”柳韵织话音未落,下人来报:“小公子,柳娘子,大公子回来了。”

    -

    许廷恩大清早的怎么来了?难道自己的破烂事这么快又传到他耳里了?许华羡还未能想好应对之策,一个翩然身影已步入了后院。

    “哥!”许华羡粲然一笑,大步迎上前,“你怎么回来了?”他凑近许廷恩耳畔低声道:“不是让哥出门在外不要打扮得如此招蜂引蝶的吗?”

    许廷恩还以耳语:“我这并非出门在外,而是回自己的家。”而后轻摇折扇,悠悠道:“你前些日子不还总往我宅子里跑,怎么近日不去蹭吃蹭喝、同你侄儿玩耍了?可是另有新欢,不念我们家崇甫了?”

    “念念念,当然念。”说起许崇甫,许华羡倒真有些想念了,那可是他宠溺的乖侄儿,正是最天真烂漫、稚嫩可爱的年纪,那张肉嘟嘟、水嫩嫩的小脸,别提有多惹人喜爱。“今日不谈生意?怎的一早就来这了?”

    “今日专程回府探望弟弟,生意哪有家人重要。”许廷恩笑眯眯道。其实是因为谢泠儿今日一早便回了娘家探望岳母,没人相伴左右,他便无心生意之事,索性回家探望他的好弟弟。

    柳韵织走上前才瞧见许廷恩的容貌打扮。宝石红金色衣袍,榴红锦带缠发,螭纹玉佩环腰,琉璃金靴裹足,牙雕折扇握持,一身华贵之气,配上他那张丰神俊朗的脸、那双风流多情的眸子,仿若这世间的华美富丽之物都应为他而生。都说富贵养人,依他那般身姿气质,只能是金堆玉砌的富贵窝里滋养出来的,这正是南馆里头的众多穷困出身的貌美男子所欠缺不足之处。

    早就听闻许大公子天生丽质,风情万种,能文能商,才气过人,迷煞江州多少女子,几年前许府初迁此地时求亲的人都快踏破了许府的门槛,那些只因一面之缘暗生情愫、独自相思的小女子们都不知许大公子已然成亲,而且与夫人故剑情深,并无再娶之心,得知之后都恨自己为何不早生几年、早些能与他相遇相识。

    而今虽已近而立之年,许大公子的俊逸风姿比起这位刚及弱冠的二公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或是因为人靠衣裳马靠鞍,柳韵织尚未见过许华羡穿着华贵是什么模样,所以才会这么认为。

    她行礼道:“见过许大公子。”

    听闻此音,许华羡生起一种怪异的预感。他转过头一看,立于侧后方的柳韵织眼神果然非同寻常,虽然并非对自己的那种妩媚勾人,但多少带着些引诱的意味。柳韵织,你怎能用如此眼神瞧别的男子?就算对面是卖弄风骚的许廷恩那也不行。

    “这位是……?”许廷恩只觉得这位身着缙云襦裙、如霞光流彩般旖旎动人的女子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阮夫人之女,柳韵织。”许华羡假装心平气和道。

    一提丰姿冶丽、艳色绝世的阮夫人,许廷恩便想了起来,母女俩的确长得有几分神似,而且他隐约记得,曾经有一阵府里下人间都在传着许华羡和邻居柳府大小姐莺期燕约、迎风待月的私会故事。

    “原来是柳家妹妹,多年不见,出落得愈发水灵了。”许廷恩美眸流盼,怎么瞧都是情意涟涟的。柳韵织闻言莞尔而笑。

    许华羡一瞧,这二人还对视上了?他品来品去,终于知道如何形容这俩人之间的微妙眼神,就好像一只千娇百媚的母狐妖遇上了一只艳绝人寰的公狐妖,彼此第一眼都为对方的倾城绝色所吸引,继而忍不住搔首弄姿、相互媚惑又相互抵御媚惑,可在这事上双方只能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谁也不输谁。但,他并不想夹在两只妖冶强大的狐妖中间做一个心神柔弱的凡人。

    好在许廷恩并没有让他为难许久。“华羡,我想同你聊几句家事。去凉亭坐吧。”许廷恩朝柳韵织低首垂眸表示歉意。柳韵织会意浅笑。

    她心想,许廷恩没有问她为何人在许府,想必已经知晓许华羡替她从桃花楼赎身之事,今日多半也是为此事而来。她目送两人行至凉亭之后,转身去了伙房。

    -

    许廷恩满脸饶有兴味:“听闻你前几日从桃花楼带回一名女子,便是柳家妹妹?”

    “嗯。”许华羡感叹,还真是风月是非之地,消息就是传得快。虽然自己有许府二公子的身份,借着家世名声在外,但从来也未有任何风流韵事为人说道,哪像许廷恩那般惹人注目,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不出几日必定满城皆知,而且柳韵织也不是桃花楼的头牌名妓,区区一个新晋小妓而已,赎身的消息便也这般不胫而走?!

    许廷恩摇起手中折扇,轻飘飘道:“我还寻思着,弟弟痴心不改这么多年,忽然间混迹起了烟花柳巷,略施金银就为一个相识不久的风月女子赎了身,以为你就要开许家人浪荡之先河,没想到你还是同你哥一样,痴痴情深、坚贞不渝,哎呀,甚是没劲。”

    痴心不改,许华羡也没想到他竟会真的痴心不改。他以为分离了便结束了,时间久了便淡忘了,既然她先无情,自己何必多情?

    六年,他偶尔忆起她,那种感觉在他看来也并非痴恋成瘾难戒断,而是不明不白的结局成疑耿于怀。说到底,他还是不信她未动过情,既然两人都心怀情愫,那究竟为何没能情人眷属两恩爱,却是伯劳飞燕各东西?

    眠花宿柳,轻浮浪荡,他倒也像许廷恩一样希望自己是个放浪沉沦、不为情所困的,然而事非人愿,他也想嘲笑自己为何如此没劲。

    他总认为自己将过往之情翻篇了,剩下的便只是执念,而纠缠不休的执念早已不是心为所动的情愫。可是那日花楼与她重逢……那股强烈地冲动还是鼓动着他的心跳,充胀着他的血脉,比当年更为火烧火燎,热焰侵灼肺腑。

    再没有人可以令他这般。

    他没有沉沦放纵,攀花折柳,纸醉金迷,是因为失去了她,他身体里燃烧过后的残渣灰烬无法激勉他同别的肉身靡合,是因为那些寡淡平庸的酒色也无法将风吹进他的铜墙铁壁令他死灰复燃。

    除了她。

    这便是他的心,而他曾迟迟未能看透。

    许廷恩见他蹙眉不言,又道:“失踪多年的落难千金,竟然真让你小子寻着了,看来你和柳家妹妹还颇有缘分。”

    “缘不缘分的另说,此事终究复杂得很。”许华羡仍是愁眉未解。

    “怎么,听你这意思,柳家妹妹暂时还做不成我弟妹了?”许廷恩这可不乐意了。柳韵织做他弟妹这事对他是而言称心如意的,且不说门当户对、郎貌女才,既然两心相惜,他自是希望有情人可以早日定亲成婚。

    “是啊,让她做你弟妹可不是一纸婚书那么简单。”况且爹娘那也还没谱。

    “那眼下你便想让她一直在许府做清清白白的柳家大小姐?”

    许华羡未答。许廷恩从他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中窥出了端倪:“哦,我说呢,你还如此沉得住气,原来已经暗渡陈仓了。”

    不得不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许华羡似悦似苦地笑了笑。

    “韵织妹妹。”许廷恩唤了一声。许华羡听着这声音甜腻得发麻。

    他转头才看见柳韵织端着一壶茶,巧笑倩兮地望着许廷恩走了过来。这女人怎么又出现了?非要在他面前与许廷恩微睇绵藐、色授魂与是吗?

    柳韵织斟了一杯茶,道:“大公子请用茶。”

    “坐吧韵织妹妹。不必拘礼,叫我公子显得生分了,日后就叫我廷恩哥哥吧。”

    许华羡腹诽,他还没让柳韵织叫过自己哥哥呢,许廷恩这就把哥哥这个称呼占去了。

    “是,廷恩哥哥。”柔柔楚楚还带着娇气,真是依恋哥哥的乖软妹妹啊。

    一个韵织妹妹,一个廷恩哥哥,行,你俩亲兄妹,我就是个外人。许华羡自己闷闷伸手倒了杯茶,奇怪这两人当年没什么交集,如今为何一见面就如此投缘?

    “廷恩哥哥今日在此用午膳吗?”

    “难得回来一趟,恰巧碰上韵织妹妹初来府中,自然是要用过膳再走的。”爹娘在家的时候许廷恩还经常带着泠儿崇甫回来,前段时日府中就许华羡一人,还三天两头有事没事往他家跑,所以他便很少回许府。

    这两人真是够了。许华羡觉得许廷恩此番前来,虽说没有指责说教自己的不是、阻拦遏止自己的行为,但还是给他添了堵。他愁啊,为何他的日子总是这么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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