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姜晚和肖秘书之间算是旧识，但谈起工作，还是要秉持公事公办的态度。
姜晚把一切都准备得很充分，双方本来就有浓厚的合作意愿，肖秘书初步审阅过方案后，认为推广相当可行，但还是要循例带回去给上级审批。
传言肖秘书的话语权实则很大，她认为可行的事宜，基本已经能够敲定到八-九不离十。
姜晚注视着工作上雷厉风行的肖秘书，双眼闪闪发亮。
三年，时间过去得真快。
在这短短的三年，肖秘书不仅没有被抑郁症和家庭击垮，反而整个人更加耀眼利落了。
在会谈的休息期间，庄偌谨私下轻声问姜晚：“你们是认识的？”
“她是我以前实习期的同事。”
幸好庄偌谨的记性依然很好，他记得她曾经说过的往事，她是因为听不过陈丰收说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同事才离职的。
当时庄偌谨以为自己是一个旁听的局外人，没料到，“抑郁症”这个词原来已经近在咫尺。
庄偌谨也不难猜测出，肖秘书大概就是当年那个患有抑郁症的同事。
毕竟她对姜晚的喜爱溢于言表，而陈丰收面对着肖秘书，也是一副随时落荒而逃的窘迫。
当年的肖秘书也是过后才得知姜晚曾经帮她说过话，虽然那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句回嘴，可肖秘书始终谨记着姜晚的善意。她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也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姜晚离职后，她们再也没有见过了。
三年来，肖秘书一直和抑郁症共处着，哪怕在职场上遭遇到了一定的封杀，她也没有气馁，她选择去了别的渠道，学习、考试、踏实工作，终于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肖秘书其实更早就有注意到姜晚的相关消息，网络上的舆论对她相当不好，可肖秘书始终不原因相信金钱会改变姜晚的心态。肖秘书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算是很会洞察人心，在她再次遇到姜晚，打从第一眼，她几乎就确信了姜晚的内核没有变化，她依然会是那个纯粹的、热心的姜晚。
三年过去，彼此都有了更好的面貌，就像是来自人生的美好反馈。
不止是庄偌谨，肖秘书也忍不住把姜晚拉到一旁，和她说悄悄话，“你应该也还记得陈丰收吧？”
“嗯……”
“他当年对你也不太厚道，你还能和他共事？”
其实也不止是当年，哪怕是在三年后，姜晚一开始也在陈丰收那里吃了些苦头。
“工作归工作，私人感情……另当别论。”尽管对方是旧识，但陈丰收怎么也是桃香居的一份子，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公司的颜面，姜晚也只得含糊地维护着他。
她变得相当世俗了吧。
她当年的举措看似义气，如今却能纵容着身边存在的不堪。
有时候，姜晚也确实很厌烦陈丰收的一些作风。
例如他总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上位”的回报。
例如他待人处事的态度，是通过“地位高低”来区分的。
然而偏偏有些人就是很吃他的这一套。
姜晚和一众普通员工认为老旧夸张的欢迎阵势，庄偌谨不喜欢，但像庄富豪就很受落。
姜晚难以和那些“当权者”沟通，陈丰收轻而易举就能和他们熟络起来。
一间企业里，恰恰有时候又需要这样的人存在。
姜晚也并非听不出来陈丰收的各种暗示，但每次都是想尽办法就含糊过去了。
她知道，若是她开口想要辞退陈丰收，尽管是非常无理取闹的要求，庄偌谨大概也不过刻意过问。
可她不想用女朋友的身份去获得这样的特权。
她和陈丰收之间的恩怨，是她来到桃香居以前的经历，不是她随意用特权去解决私仇的理由。
以目前她的身份能做的事，只能密切关注桃香居的情况，避免发生当年和肖秘书类似的事情，那才是她应当出面解决问题的理由。
这样世俗的她大概会让肖秘书失望了吧。
然而肖秘书却是轻松地笑了笑：“我就问问而已，别紧张。”
姜晚想着要岔开话题，肖秘书又说：“我以前算是憋着一股气，想要让看不起我的人知错、后悔，但我现在遇到陈丰收后，我发现我也没有什么非要整死他不可的心思了，应该说，我已经懒得在意他了，毕竟前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姜晚眼睛一亮，醍醐灌顶。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肖秘书看出了姜晚的想法。
“原来不是的，我还以为这份改变是不好的……”姜晚衷心地说，“谢谢你。”
被一句话所拯救的，不只是肖秘书，原来还有她。
姜晚觉得她又能勇往无前地走下去了。
——
“姜晚，等下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好的。”
姜晚送别肖秘书一行人后，接下来还有些别的工作要处理，庄偌谨便如此吩咐道。
姜晚忙完后，抱起一大叠要给庄偌谨签字的资料，艰难地敲响了他的门。
虽然她有门禁的指纹认证，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喊：“大少爷。”
话音刚落，她才骤然察觉这个称呼真的是极其久违了。
门开了，庄偌谨伸出手臂，将她拉了进来。
姜晚险些的文件险些脱手，“快掉了……”
庄偌谨轻松接过了文件，丢到一旁，然后把她压在门上……又亲又啃。
姜晚想笑，突然听见又有人接近办公室，似乎是想要找她，看她不在工位，又打了她的手机。
庄偌谨更快反应过来，摸到她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在铃声响起来之前，按了……接听。
接听？！
姜晚瞪着眼前的庄偌谨。
外面的同事“喂”了一声，隐约听见了回声，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又喂了好几次。
姜晚急忙挣开庄偌谨的怀抱，溜进了休息室。
“我现在在车间……嗯，对，待会回来找你……好的，拜拜。”
姜晚应付完了同事，抬头对上庄偌谨探究的视线，便伸手要去掐他的脖子。
她没用什么力度，纯属调戏，于是他甚至懒洋洋地扶住她的腰，助她一臂之力。
庄偌谨说：“你这样骗他走开，反而更显得我们在偷情了。”
虽然说她进来他的办公室名正言顺，也没什么不能见得光的，但刚刚那些谎言都下意识说了，姜晚索性就坐实这个“偷情”了。
她转而抱住他的脖子，“那你叫我进来，到底是有什么是呢，大少爷？”
“就是签文件啊。”庄偌谨意犹未尽地吻着她。
卿卿我我一段时间后，两人又谈起了正事。
话题自然也会围绕着肖秘书展开。
“能够再次遇到她，还能有合作，缘分好奇妙呢。”姜晚忍不住插了一句闲话。
庄偌谨放下了笔，“她临走时，还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当时肖秘书凝视着在和其他实习生道别的姜晚，她的笑容和态度从未减轻过。
“多好的姑娘啊。”
肖秘书的一声感叹，像是喃喃自语，但站在她隔壁的庄偌谨恰巧又能听见。
庄偌谨也在看着姜晚。
“的确。”
肖秘书闻言，转过头来，冲着庄偌谨微微颔首，“合作愉快。”
……
姜晚如今听到庄偌谨描述的这段小插曲，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你们真的……好肉麻。”
庄偌谨挠了挠她的脸颊。
姜晚一直都没有变过，三年前她可以和一个相处不久的同事共情，三年后，她也能用赤诚的一颗真心去包容着他的悲痛。
他再也不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庄偌谨说：“姜晚，明天我要去一趟庄家。”
他说的是“去”，而不是“回”。
姜晚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她正色起来，“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一个人就好。”
“好。”
他想独自面对，她都支持他。
她都会等他回来。
庄偌谨叮嘱道：“晚餐前我会回来的，记得等我一起吃饭。”
姜晚拉着他的手，当然，不如我们到外面去吃大餐吧，正好明天发工资，我请你。”
“好。”
庄偌谨勾了勾她的尾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