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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口味皮鞋(五)

    他们打开门走出去,许十明猛的又一个急转身,抡起拖把扫过不堪重负的招牌。这是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丝毫不磕巴当然也没有通知,斐东亚任何准备都没做,扫落的积雪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砸中他。

    冷冰冰的雪还倾倒进衣服里差点将开关活埋。但即使这样它都没有乱动。

    “你们这是干嘛。”大婶诧异的嚷嚷着,一溜小跑追了出来。

    “该清理了,再积攒下去哪天准得压塌。”许十明热情洋溢的答到,刚才那一拖把仿佛给他带去了无穷的欢乐。“旋粒子技术生效也需要时间,但时间是宝贵的对吧,我们总不能傻站着干等对不对。”

    “不要这样子,我真的不买。搞得多不好意思。”

    大婶现在的神态非常的微妙,她的确是烦恼的,但类似于冰箱里水果太多短时间内吃不完的烦恼。

    “不,两码事,一点都不麻烦。你是不了解,我这小兄弟的业余爱好就是扫雪。”

    自己居然还有如此邪门的爱好。斐东亚还没从这句话里缓过神来,转瞬之间,那只拖把就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没有任何额外的解释,他现在需要把招牌打扫干净。大婶虽然口中一直念叨着“这使不得”,可完全没有要把工具抢走的意思。许老师推着她回到了屋里,他们待在暖烘烘的室内,留下无处诉苦的斐东亚孤零零的在冷风中劳作。

    反正隔着大门也听不见,斐东亚干脆每挥舞一下就抱怨一句,说给自己也说给听不懂的开关。

    “都是蒙人的……什么照着推介书念就可以……什么不需要天赋……掏钱的是我……干活的也是我……”

    越是抱怨越倒霉,那不干净的雪趁虚而入落在斐东亚嘴里。

    “啊呸,啊呸……人家都说了不买不买……你还坐地起价自己糊弄自己……你四千……四千你个瓜皮……”

    最过分的是许十明还隔着玻璃指挥,这个讨人厌的监工,哪怕有一点没扫干净的他都会用手指出来,反正一点也不给偷懒的机会。真是把人气的嗓子疼,斐东亚憋着一肚子苦水,用力太猛又把雪扫到了自己脖子里。

    等到没有抱怨的词可以说了,招牌上才算是打扫完毕。斐东亚现在从头到脚都是白的,他像只落汤鸡那样抖掉身上的雪,走进屋里时还专门调整心态告诫自己要想开点。

    “辛苦了,辛苦了!”许十明把他手里的拖把拿走。

    至少也算是有句口头上的安慰,斐东亚觉得还好,哪怕这句话吃不了也用不了。

    但转瞬间,他的手上又多了一袋花生。

    “怪不得祁婶家的霜糖花生口感贼棒,每天手工剥壳的就是不一样。”

    许十明大声的夸赞。他们的关系飞速的拉近,这就一会儿的功夫连称呼都变了。

    “哎呦,还是我自己干吧。”祁婶还是那套不愿意的话语,也还是只带着抱歉的笑容站在原地。

    “别,祁婶你是不知道,我这小兄弟在家里就喜欢剥花生。不爱吃,就爱剥。”

    于是在一段很短的时间之内斐东亚多了很多的爱好。和收集名贵古玩字画,越野登山或者潜水之类花销极大的爱好都不一样,他的爱好不仅不用烧钱,而且还实用性极高。

    比如说他的业余爱好有爬高上低,就喜欢爬到店门口老树上把有碍观瞻的破吊床松绑。同时他还爱好给红枣剔核,没错,在许十明的嘴里他对红枣过敏,只是单纯的喜欢拿根小棍从中间穿过去。另外他还酷爱擦地脚线,用拖把拖都不行,谁都别来抢,就必须蹲在地上擦的汗流浃背他才过瘾。

    至于许十明,他也是有所爱好的。他的爱好就是一边嚼着斐东亚掏钱买的红薯片,一边和越来越不见外的祁婶聊的热火朝天。

    “所以说两个孩子都回乡下去了?”他几乎摸清了人家的户口本。

    “嗯,老大回去的稍晚一点。毕竟我妈一个人,怎么也搬不完整个地窖啊。”

    祁婶现在是满面红光,时不时的还有些生动的小表情,滔滔不绝的嘴巴和泄洪的闸一样合都合不上。完全看不出一个钟头之前她还差点把人揍出去。

    “也对,把地窖搬空就不担心耗子打洞了。但搬出来放哪呀?”许十明很关心的问。

    祁婶一副神秘的表情指了指天花板。

    “哦,晒到屋顶上。”许十明若有所悟的说。

    “不行。”祁婶嬉笑着摆了下手,“那菜帮子最不经冻了,而且耗子上墙就是个眨眼的功夫。”

    “那是……”

    “都把那菜扎成堆,用绳子拴紧喽,吊起来挂到房梁上。就这还不够呢,三个人轮番睡觉至少有一个人得醒着。梁上面还涂了蜡,为了不让它们爬上去,弄得要多滑有多滑。”祁婶声情并茂的讲。

    许十明长叹了一口气,嚼红薯的速度都变慢了,看那感同身受的揪心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人家某房亲戚。

    “村政府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收菜的以前一周去两趟,现在一周四趟。大家都是一个想法,反正卖出去再被抢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敢扎堆明抢的应该都是礼貌所说的狂鼻子,斐东亚琢磨着,他想活动活动身体却差点叫出声来。全都怪这些硬邦邦的核桃,哪怕他能放下榔头休息一会,哪怕他有个椅子不用总是蹲着,他的腰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酸的如同泡在醋里。

    店门被人打开了,冷空气如潮汐般迅速地涌进来。是个走路很不协调,双腿已经冻的僵硬的男人,下半截脸蜷缩在高高竖起的衣领后面。和许十明相比他完全是另一个极端,非常不讲究,两只靴子湿溻溻的,把掺和着泥巴的肮脏雪水全都带入了店里。他手中的麻袋装的半满,每迈一步都会发出些格楞楞的碰撞声。

    “你还知道回来呢!”

    祁婶看清那人的相貌之后,张口就骂。和之前轰斐东亚他们可不一样,那时候她至少还是在乎形象的,现在指头几乎戳到男人的鼻子上。

    那男人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回应她。把麻袋丢过来甩在她面前。祁婶打开往里面瞅了两眼,然后就骂的更狠了。

    “就这么点板栗。你进货进了两天就这么点?”

    他们虽然还没动手,但许十明已经做好了拉架的准备。

    “你再瞪,再给我瞪一个。肖褚你心可真大呀,现在是什么日子还有心思去打牌,天都快塌了!电话打烂了都不接,这铺子是我一个人的是吧!”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明显了。叫肖褚的男人依旧带着满腹的怨气,也不多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扔在地上。

    手机顷刻间摔得粉碎,螺丝飞出来甚至砸在斐东亚脸上。

    斐东亚不是没见过家庭关系紧张的,但和拳击台一样紧张的还真是不多。不过再仔细地辨认一下,他发现那手机似乎不是摔碎的。

    它之前就碎了,碎的很彻底,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七零八落的。准确说不应该叫它手机,它应该被放在操作台上供初级技工们进行装配练习。

    “怎么搞的呀。这才用了多久,钱哪那么好挣?”

    祁婶不再咄咄逼人,口吻显得格外心痛,俯下身去把碎裂的屏幕,电池还有扭曲变形的外壳凑成一堆捧起来。那堆零件被她垒成一个小山包,房间里顿时有了种祭奠的味道。

    一声漫长的叹息从肖褚的双唇间冒出来。他把自己右边的裤子高高的拉起,那条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从脚踝到膝盖一路都是。伤口还很新鲜,绷带上依然能看到有血渗出来,所以这才是他姿势僵硬的原因。

    “这里还有。”他指了指裤子拉不上去的大腿。

    “这,出什么事了?”祁婶心疼的倒吸凉气。她伸出手去摸那伤口,但怕弄疼他最后还是停住了。

    “英勇奋战挂的彩。就在竖羊弯,那个偏僻的加油站。”

    屋里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他。肖褚如果去电台应该会发展的不错,他的声线非常有特色,每个字的发音都显得很有磁性,平平无奇的两句话,就勾勒出阴森诡异的感觉。

    “我昨天只是渴了想买瓶水,但刚一熄火,就看到旁边的洼地里忽然出现了好多绿油油的小灯泡。全都是老鼠眼睛,它们立刻就窜出来了,一个个都饿得瘦骨嶙峋的,眼睛都饿红了,那手上可都绑着这么长的铁钉,两只手都有。”

    他挥舞着胳膊给大家比划,尤其是说到铁钉的时候,几乎恨不得画出来。

    “那你倒是跑呀,还奋战,这种时候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谁都能看出来祁婶着急了,她今天和那小半袋板栗很不对付,刚才是嫌它太少,现在是嫌它怎么还在这里。

    “嘿呦,现在炒货那么贵我哪敢呀。抢回来这点还骂我呢,我要是空着手进来,估计家门都进不了了吧。”肖褚怪里怪气的回呛她。

    祁婶开始吸溜鼻涕了,也不知道是被冻的,是心疼还是委屈的。她蹲下去把丈夫的裤腿重新拉回到脚踝处。

    “别哭了,这不是回来了吗。”他放下脾气嘴里面咕哝着,“我至少干掉它们十二……二十?反正应该有十只以上了。”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想再在具体的数字上浪费精力,“还打伤了好多呢。当然,幸好是后面来车了,看见车灯它们立刻一哄而散,要不然还真不好说。饿过劲了都和敢死队似的。”

    他倒是把自己讲的害怕了,心有余悸的盯着地面,半天都没有再吭声。

    “那堆老鼠里有带头的吗?”斐东亚忽然想到了什么。

    “带头的?”肖褚的眼珠若有所思的往上翻,“没有吧,有吗?……不清楚。我当时满腿可都是洞,手上滑溜溜的全都是血,差点连命都没了谁还能顾得上这些。”

    “一个白脸的老鼠。”斐东亚说。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有个个头不小的一直站在后面……”

    斐东亚的心急促的跳了两下。果然还活着,那只足够阴险的耗子果然还没有被围捕所绞杀。

    “但……都是白脸的。这冰天雪地,它们连尾巴都是白的。”肖褚从头到脚打量着斐东亚,这也能理解,正常人肯定好奇这问题怎么来的。

    “不过不重要啦。”他有些烦了,摇了摇头不想再回忆,“它们也就欺负我个落单的,后来车多了,大家提着扳手追出去的时候,还活着的早都逃的没影了。”

    斐东亚本以为自己想问出白脸的下落,但听到这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挺好,就这样过去吧。反正也尽过力了。

    他承认,承认自己就是个自欺欺人的演员。他问的这些问题就和许十明进门前磕掉的雪一样,都是做作的玩意,只是想让天上的孔岭听见,仿佛他还没有将仇恨忘记。说到底,他不过就想让内疚别紧紧跟着自己。

    “所以防鼠工具得备好啊。”许十明操着咏叹调大发感想,“现在还没被消灭的都是暴徒,就为了那口吃的,杀人放火什么都干得出来。”

    突然之间斐东亚感觉到胸口变得轻盈。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开关已经从他的鞋子上溜走了,紧紧地贴住了墙角。他紧张的差点像老鼠那样叫出来,膝盖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脑子里想的都是祁婶突然转头的画面。

    就因为许十明的一句口误……但这根本不是口误。

    他正冲着斐东亚使眼色呢。虽然看起来聊的极其投入,但实际上他却没有忘记正事。这是他专门挑选的时刻,找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瞬间,把口令不露痕迹的融入到一句再自然不过的有感而发里。

    “我看也差不多了,罗盘应该有收获。我们进去吧。”许十明提议。

    是不是应该再等等,再给开关一点跑到位的时间。但是当斐东亚转过头去,他意识到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这也许就是经验吧,很玄乎,开关已经钻进了里屋,墙边再也找不到它的一根毛发。

    “说句不好听的,你也别生气。什么动静都没有,绝对是没抓到。”祁婶说。

    虽然嘴上嘟嘟囔囔的,但她还是跟了过来,肖褚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他的膝盖没办法打弯,只能踢着正步往前挪。

    “我说什么来着……这!”

    祁婶的声调在同一句话里跨越了两个八度。她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干脆紧紧地捏住粗布大袄,把里面的棉花捏成了一个团。

    开关正标标准准的躺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罗盘的最中心,一点也没有出意外。连姿势都和斐东亚先前看过的不差分毫。

    祁婶先是试探着晃了晃捕鼠罗盘,似乎担心上面的猎物诈尸起来咬她一口。然后她捏住开关的尾巴尖,倒挂着晃了一阵,发现还是没有反应之后,她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把它往墙上摔打。

    斐东亚的心像个口袋似的猛然扎紧。祁婶可是下了狠手,开关如果一直忍着,八成会被她活活撞死。当然更糟糕的是它忍不住,疼的喊出声来,那他们的小计划立刻就会穿帮。

    他心慌意乱的望向许十明。而许十明却淡定的像尊菩萨一样,让人急的想要去拧他胳膊上的肉。

    “还真是好使。”

    祁婶终于停了手,再晚一小会,最多再拍打两三下,斐东亚就会紧张的晕过去。

    “我来处理吧。”

    他赶紧迎上去,现在必须把开关牢牢地捧在手里他才放心。

    “不用,你哪有我熟悉。”

    祁婶很明确的拒绝了,并不是一切都按照许十明所描绘的方式发展。她打开旁边的窗户之后抡圆了胳膊,开关在空中划出一道丰满的抛物线,然后落在十几步开外的垃圾桶里。

    “准吧,常练就这结果。”

    她那灿烂的笑容让人想到丰收时的喜悦,肯定不止因为丢的准,主要还是除去了鼠患。

    “实在是太会藏了,我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把它找出来。现在想一想,这炒货机前些日子咯噔咯噔的响,八成就是……”

    她突然抚着胸口做出发誓的动作,连忙改口说。

    “但出锅之后可都又洗过了。我不干自己都觉得膈应的买卖。放心吃,放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全程都盯着许十明,现在还真是把他当个贵宾。作为回报,许十明当着她的面咬下一片红薯。

    跟在后面的肖褚观察着扔在一旁的包装盒,他无法蹲下,只能站的笔直弓下腰去看。

    “猫太岁旋粒子捕鼠科技……呦,我以为弄什么东西呢,我大姑家买的不就是这个牌子嘛?”

    彻底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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