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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会写(一)

    这天晚上斐东亚辗转反侧怎么都没有困意。他非常的后悔,下午不该在医院睡那么久,应该去当志愿者把整个医院全拖干净,这样就能累到虚脱可以倒在枕头上立刻晕过去。

    他很丢脸的躲在被窝里求助,不是求助警察和朋友们,而是祈求有好生之德的菩萨多多关照。后来又觉得这大半夜的,菩萨们八成也没有加班的习惯,他就当了回墙头草,又去和此时正在上班的耶稣问好。

    最后他甚至想到了宙斯,先在心里面给人家诚挚的道歉,承认自己没大没小,没摆正位置,先前不该议论他老人家的生活作风。然后他在心里面做了份说明书,给宙斯介绍麻辣味的锅巴,说这绝对是种值得一试的零嘴,愿意自掏腰包送他两箱尝尝。

    至于尝尝的代价,当然是希望他老人家能大显神威,别让那个神出鬼没的无尾神和他的异教徒伤害自己。毕竟直觉告诉斐东亚还会有第三封信。

    他的确猜对了。

    不过没猜到会来的这么快。

    也就是在第二天的晚上,斐东亚刚迷糊着手机就震个不停。先是自来水公司向所有市民群发紧急短信,告知大家连夜检测后本区的水质绝对没有问题,并严厉的声称将对造谣者追究到底。过了一会又是他们,但是态度放缓了许多,说已经把水源地的安保人员增加了三倍。第三次还是他们,很委婉的建议大家一定要烧开之后再喝。

    大概半个钟头之后他们发来了第四条,说喝之前先喂给宠物尝尝,如果舍不得可爱的小猫小狗,鸭子和鹅也是可以的。

    一再被吵醒的斐东亚心情很是糟糕,但就在这时候,前厅的超市里传来了第一声响动。

    那是种类似于铁棍在马路上拖行的摩擦声,但却要微弱得多,感觉是来自某根牙签一样细的小铁棍。这声音在白天是绝对不会被注意到的,只要店门打开,任何一股路过的秋风都能轻易将它掩盖。

    斐东亚下巴上开始冒汗,他把眼睛闭起来背过去紧贴着墙,却感觉到更加的紧张。那声音淅淅索索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他心一横,壮着胆子翻身下床,为了不暴露赤着脚连拖鞋都没有穿。

    走进前厅就听得更清楚了,声音就来自收银台的侧面。而且那不是铁棍,此刻即使没有开灯斐东亚也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是拧螺丝的动静。

    他静悄悄的摸进收银台后方,后背贴在墙壁上,借着窗外反射进来的微弱黄色路灯光,偷偷观察着声音的源头。

    那是个很不常用的插座,孤零零的安置在距离地面半臂高的位置,斐东亚隐约记得貌似从上个月开始里面就突然没电了。

    插座里的不速之客非常有耐心,当然也很有经验,直到螺丝全卸完了都没有发出任何的磕碰声。这手艺让斐东亚先是感到惊奇,然后又自愧不如。

    此时插座的外壳本应该掉下来摔在地面上,但是它并没有。因为有一小节细长且灵活的尾巴从插孔中伸出来,如钩子一样稳稳地挂住了它。

    那乍一看像条细小的蛇,但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屁股出现了。

    那家伙是倒着爬出来的,挂着外壳的尾巴先静悄悄的着陆,然后是四个可靠稳健的爪子,最后出现的嘴巴里叼着某张卡片。

    一只老鼠,应该说是一只与众不同的有手艺的老鼠。斐东亚觉得很不可思议,然而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老鼠没有发现墙边的监视者,它径直的跑向放着文具的货架,一点弯路都没绕,轻车熟路犹如在自家卧室漫步。它将销量最惨淡的旧款笔记本——同时也是最丑的,倒着翻到最后一页,两只前爪共同环抱住自动铅笔,旁若无人的认真写起来。

    “见鬼了。”

    这句话完全是斐东亚无意识下的自言自语,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发出了声音。但在这完全纯粹的寂静的夜里,老鼠还是听到了。它受到了惊扰如临大敌,慌乱中丢掉嘴里的卡片,如炮弹似的全力往回冲刺。斐东亚想要拦住它,但毫无防护的脚在黑暗中踢中了硬邦邦的收银台。

    “嗷……别,先别跑。”

    他疼的龇牙咧嘴,握着可怜的脚趾瘫坐在地上。手上感觉湿乎乎的估计是指甲劈了。

    那漏斗状的毛茸茸的嘴脸本来已经消失在了插座里,但一阵轻微的摩擦声过后,又重新出现在插座口。

    这家伙又返回来了,从洞里小心谨慎的注视着斐东亚的一举一动。

    冷静下来之后斐东亚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根本不合常理,和一只老鼠讲任何话都让他感觉自己病得不轻。

    “你……不会真的能听懂我说的吧?”斐东亚试探着问到。

    老鼠先是很果断的摇了摇头,然后像宕机似的楞了几秒,可能意识到这举动很愚蠢,又迫不得已的点了点头。两颗黑豆般的鼠眼中闪烁着淡黄色的光斑。

    “真的太邪门了。”斐东亚艰难地站起来,把那几根受伤的脚指头翘的高高的,单腿跳到卷帘门旁边打开了灯。

    他现在脑袋里面足足有一公斤的疑问,简直不知道应该先问那个。

    “所以那些留言全都是你写的?”

    老鼠轻轻的点头承认。

    “无尾神,它到底是什么?”

    老鼠将短小的前肢举起来。

    斐东亚的头皮如过电般发麻,因为老鼠所指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他的身后。他不敢转过去看,更不敢不转过去看。只能眯起眼睛缩着脖子,像台锈迹斑斑的老式座钟一样,一小寸又一小寸的扭动脑袋。

    然而背后什么也没有,疑惑之余他甚至壮起胆子朝着空气中抓了一把。而当他向老鼠投去费解的眼神,老鼠还是坚定地指向这边。

    一阵短暂的思索过后,斐东亚有些难以置信的指向自己的胸口。

    “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老鼠很肯定的点头。

    完全的出乎意料。斐东亚双手抱头绕着货架转了好几圈,这本来是他最讨厌孔岭做的事情。他根本理解不了信件上的含义,更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多了一重身份,再加上一只能听会写的老鼠,这不讲道理的世界简直要乱套了。

    “我真的不懂。无尾神复苏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拍着大腿想要个明确的解释,但老鼠这次没有任何表示。它只是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盯着远方的纸笔。

    也对,这个问题用简单的肢体语言根本无法表达。它躲在插座里不敢出来,于是斐东亚只能单腿跳去放文具的货架旁。现在他看清楚了,原来之前老鼠叼的是张几乎磨掉色的公交卡。

    当他拿了纸笔回来时,老鼠又朝插座里警惕的缩了几寸。不得已斐东亚只好放在洞口,然后远远的跳开。

    “笔在里面施展不开的。出来吧,我就站在这里不过去。”他用手比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老鼠犹豫了一会还是钻出了洞。它抱着笔写了半天,然后举起来给斐东亚看。

    ‘你生病了,一大半时间都在床上,需要复苏’

    为什么感觉像被老鼠骂了,仿佛有人在斐东亚的耳朵后面点了一把火,现在他整个脖子都烧的红彤彤的。

    “不是,我给你讲啊,你不明白,这个是,怎么说呢这个……反正多睡一会不是生病。这茬就算过去了,以后不准再提了。”斐东亚不耐烦了,他不想讨论这个使劲挥了挥手,“那无尾神相遇呢,我需要和谁相遇?”

    老鼠又是一阵书写。斐东亚在这片刻的等待中放下了思索,把自己完全交给感觉。

    这一切真是如梦如幻,该称呼眼前的物种熟悉还是无比陌生呢?他很兴奋,和哥伦布第一次踏上美洲时同样的兴奋,他也很恐慌,害怕这老鼠一张嘴还能飙出两句方言。

    写好了,这次纸上的内容是:‘和其他无尾神相遇,这里相遇的越多,你们开心’

    它的语法不太通顺,很多地方都需要猜测,句子越长这短板就暴露的愈发明显。但这已经很超出常理了,你不能要求一只老鼠辞藻华丽还能用反问和排比。

    “这里相遇,这里……”斐东亚反复琢磨着,“你该不会是想说,希望我们这里的顾客变得多起来吧?”

    老鼠立马点了下头。

    “居然还真是,你这个马屁精!”

    斐东亚惊讶的捂住嘴巴,他告诉自己不能太兴奋,不能被猜中之后的小小成就感冲昏了头。他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智,要问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不过,你说其他无尾神。”他那腔调里有股酸溜溜的味道,“这难道不是独一无二的吗?难道你叫我无尾神不是因为我是天选之子什么的嘛,要与高人相遇,然后苏醒变得很厉害,女孩们在后面尖叫着追我。难道不是这样吗?”

    也就是因为对面是只老鼠,换成是个人斐东亚绝对讲不出如此没羞没臊的话。

    老鼠又写了第三张纸。

    ‘无尾神是喜欢的称呼,是感谢,一切给吃的好人,是你也是煤炭人’

    煤炭人应该是指孔岭吧。不知道他听到自己的称呼会不会炭烤了这只老鼠。

    所以斐东亚的英雄梦才刚刚发芽就破碎了,它甚至都没有活到第一个天亮。在得知自己是无尾神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人生的岔路口终于到了。但原来这不过是老鼠吃了自己的嘴短,编出来套近乎用的高帽子。

    兴奋劲儿过去了,斐东亚渗血的脚指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干脆扶着货架慢慢的坐下。

    “所以你每次为了报答我们的糕点,会从外面捡来小礼物。不过你可能不知道那部手机很贵重,买一车面包都够了。”

    老鼠写:‘不贵重,丢在垃圾堆的,所以才捡’。

    “垃圾堆……不,不是的。”想明白之后斐东亚立马纠正它,“她的桌子是非常乱,但你这说法也太伤人了。你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吧,他们怎么训练你学会这个和这个的。”

    斐东亚做了个书写的动作,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老鼠写到一半铅笔芯断了,所以这次它耽误了些时间。等到写好之后,斐东亚把脖子像天鹅一样伸到最长,使劲往前凑,眯着眼睛却还是读不出来。

    “你真的该练字了,老天,我眼眶都要出血了。没待马戏团,你写的是这个吗,我实在看不清楚……”

    老鼠举着纸张向着更光亮的地方挪动,它只挪动了几小步,但已经足够了。

    看准距离的斐东亚忽然跳起来,藏在手上的是背后货架上的零食筐。他胸口着地摔得眼冒金星,小零嘴天女散花般砸在他自己的头上,但是很值,来不及反应的老鼠被牢牢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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