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任

    吏部将新科进士授官的旨意颁发出来,按惯例新科状元一般是授馆值,因为明孝帝插了一杠子,于是就将新科状元郎授大理寺评事,章礼则去了吏部。

    拿到授官的旨意,又领了公服,宋朗星才堪堪踏入官场,不过这官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宋朗星今天起了一个大早,没买车马,就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等她梳洗好,再套上青色的官服推开门时,章礼的马车却已在门外候着了。

    阿笑伸出头来,笑嘻嘻的看着宋朗星:“宋郎君,我们郎君说你还没置办车马,这两日就暂且与他同乘。”

    宋朗星虽说有两分不好意思,但人已经到门口候着,便只能却之不恭了。

    她一手扶着帽子,跳上马车,章礼也穿着淡青色的官服端坐着。

    她坐下来,想着得赶紧置办一个坐骑了,否则再同他坐几天下去,人情债就多到没法还了。她摸着下巴,想着过几日沐休时去街上转转,除了置办骡子,还得给章礼买一份礼物。

    远远看见皇城门口,宋朗星赶紧叫阿笑将车停住,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掀开帘子对章礼说:“多谢你,章兄,送我到这里就行了。”说完施了一礼,就一溜烟的走了。

    阿笑瞧着宋朗星的背影,说道:“宋郎君还是这么客气。”

    章礼不说话,指节却扣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确是客气,另一方面,恐怕是刚入官场不想叫人误会她与他交往过密,给人留下拉帮结派的印象。

    宋朗星整了整官袍,领了腰牌,郑重踏入大理寺。

    一个生的高瘦,身上穿着半旧青服,怀里抱着一大叠文书,将半个脑袋都遮住了。那官员瞧见她进来,将头探出来上下一打量:“你就是新来的新科进士?”

    宋朗星执礼:“正是晚辈。”

    “果然是不凡,上峰们都在后面,你去拜见吧。”说罢又抱着一大叠文书走过去。

    宋朗星穿过正堂,朝后面走去,晏清穿着一身绯袍正在看公文,下首坐了两个人,看穿着估摸着应该是两位少卿。一个大腹便便,肚子将革带都顶起来了。另一个面色肃整,看起来不是好接近的样子。

    晏清见她进来,合上公文,没有说话。坐在下首的胖少卿扶着肚子,眯着眼看她:“你便是新来的评事?”

    宋朗星在下面称是。

    “律法可都纯熟了?”

    宋朗星点点头,回道:“不敢说纯熟,不过尽已记住了。”

    另外一个少卿听了她的话,随意抽查了几个法条,见她并无错漏,面上好看了一点,嘱咐她:“好好做事。”

    晏清没有发话,他也想借左少卿之口看看宋朗星是不是准备好了。查案与考进士不同,他要她过来不是为了装点门楣,而是希望她能踏踏实实做出一点事来。他看着她都答对了,还算满意,招手叫来周颐,让他给宋朗星讲讲大理寺的相关事宜。

    周颐是前两科的新科进士,之前一直在地方打转,后来又丁母忧,好不容易打通关系才得了这个大理寺评事的位置,一直兢兢业业,想着往上升,不曾想杀出个不速之客宋朗星来。

    他恭谨领命,带着宋朗星出去,宋朗星一幅虚心请教的表情跟在周颐身侧。周颐见她识趣,带她转完了整个大理寺,又给她讲了讲大理寺的官员和注意事项,最后带她回了评事们的公房。

    公房不小,令人惊诧的是每个人的书案上都堆了不少文书。先前那个高瘦的官员也是评事,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一个,姓张,见他们进来招呼人给她打了声招呼。

    众人先是夸赞了她一番,说她是新科状元,必定前途无量。后面又暗戳戳打听怎么没授馆职而是来了大理寺,听宋朗星不断打哈哈的回答也知道这个新人不好忽悠,又将话题转向京城的房子物价云云。

    宋朗星听着他们天南地北地胡侃,感慨道基层官员操心的事,其实也同一般的老百姓没什么不同。

    等他们聊完后,张评事给她抱来一大堆卷宗,宋朗星赶忙接过手来,张评事任由她接过去,嘱咐她:“好好看,这是大理寺近两年的卷宗,你先学着,等上手了遇到案子就有经验了。”

    于是一上午宋朗星就埋头在案卷中了。

    其间还有周颐过来意味不明的问她:“看的懂吗?”

    等到中午时分,会食时间就到了。官员们都聚齐,除了胖少卿,竟然都在,连晏清也同他们一起吃饭。

    对于宋朗星来说,伙食是相当不错了,既有荤又有素,还有汤和饼子任自己挑选,几个评事们坐一桌,围着吃饭说话好不热闹,平日里在晏清面前恭敬严肃的官员们此刻也放松自在起来,连左少卿看着他们年轻人也露出一抹笑意。大理寺如今算是后继有人了。

    吃完会食,众人饭饱酒足,又回到公房开始处理事情来。宋朗星继续埋头案卷中,看了整整一日才略有眉目。

    等到敲钟,众人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宋朗星也随波逐流,跟着大流走出皇城。宋朗星性格没有读书人的孤傲,反而很好接近,不一会儿就和众人混熟。等到城门口,离的近的步行,离得远都骑着马或驴,还有些年纪大的,则有马车来接。

    此时周颐走过来,状似好心的开口:“宋兄,你的府邸离这儿远,不若我捎你一程?我的马就在那儿。”

    宋朗星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一匹膘肥体壮的马在那儿打着蹄子,她夸赞道:“一匹好马!不过周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行回去就行。”

    周颐听了她的夸赞面带得色,又说道,不妨事,骑上马也就一刻中的事情。宋朗星仍是连连推拒,开玩笑,她根本不想和不熟的人同乘一骑好吗?

    周颐看着她连连推拒,只当她不好意思,他本来也没真心想载她,正准备说那我就不坚持了,忽听见一个声音。

    阿笑探着身子朝宋朗星叫到:“宋郎君,我们来接你了。”

    周颐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小厮驾着一辆宽敞的马车,正朝宋朗星挥手。

    宋朗星满面笑意跟他道别:“多谢周兄,我早先说不必麻烦周兄的,我先告辞了。”

    周颐在心里嘴角抽搐,笑容僵硬的同她告别。

    “呵呵,宋兄有人来接怎么不早说,那就再此别过了。”说罢还没等宋朗星回答就逃离此处,翻身上马,泄愤似的一抽鞭子,催着马快走。

    宋朗星摆脱了周颐,面带笑意的跳上马车。

    章礼看她满面笑意,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宋朗星回到:“没什么,没什么,我是高兴,高兴有你这么个好兄弟。”

    章礼把头别过去:“是么,苏兄?”

    宋朗星拍拍他的肩膀,当然。

    她从前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因为付出过的善意并没有给她带来善意,反而给她带来了无尽的伤痛。她为了不受伤,只能将自己的心封住。可她遇见了萧玉和章礼,又遇见了陈夫子张伯父这样的长辈,才知道什么叫做真心换真心,她在和章礼的屡次帮助中,早就将他视为最好的朋友。

    章礼一时间只觉得她拍过的地方发烫,甚至不愿直视她澄澈如琥珀般的眼眸。兄弟?她将自己视做兄弟,可自己对她的心思却不那么简单。

    陈平叫贴身伺候的人将银子准备好,偷偷从侧门出去。

    谁知陈大娘子早就打开了小轩窗,瞧着陈平和他的小厮两个人鬼鬼祟祟。

    “果真是子效其父,同他爹一样,别样贱相。”

    小轩窗透出一半的光照在陈大娘子脸上,她的脸被分成一明一暗两半,在白天竟然显得有些可怖。

    陈平不知道这些,他兴冲冲的朝平康坊走去,想着软玉知道自己替她赎身后恐怕会喜极而泣。

    平康坊的鸨母看见陈平的小厮抬着个箱子,心下已经了然,然而面上却装作一副不知的样子,漾着甜腻的笑意迎上去。

    “陈郎君,今日怎么又来了?还是来看软玉?”

    陈平示意小厮将箱子抬过来,放到鸨母面前。

    鸨母问道:“这是作何?”

    陈平答道:“当然是替软玉赎身。”

    鸨母作为难状:“软玉可是我心尖上的姑娘,我自小就教她弹琵琶,才十三岁就学得琵琶成,一时要放她去了,我可还真是舍不得。”

    既然要将软玉脱手,必要在最后一刻上赚上一大笔。

    陈平上下一打量鸨母,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从前不过是看在软玉的面子上给她两分好脸色,没想到一来二去的,还真叫她将自己当做了个人物。然而鸨母能在这里将生意扎根,三教九流的人必是认得一些,他也不想将她得罪的太狠。

    他冷着声音:“这是之前商量好的数目,你若是收下,便钱契两讫,你若不答应,我自叫人抬回去,我只说一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软玉年纪已不算小,容色也不算顶尖,如若真的放走这个机会,恐怕下次就没更好的了,何况陈平考中了进士,何不卖他个人情。

    鸨母转着眼珠子,笑着说:“陈公子您这是哪里话,我再舍不得软玉,卖给您我也是愿意的。”

    来人,鸨母招了招手,示意一个小子将箱子抬进去。又亲自引着陈平去见软玉,告诉了软玉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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