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2015年1月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上午/晴朗

    上午9点。

    这是夜蛾校长第三次叹气了。

    频率之高引起了五条悟注意。

    他日三省吾身,身为great teacher gojo,他最近应该没有犯事。

    那还有谁?可以让校长大人比他犯事还头痛?

    甚至戳毛毡都平复不了心情。

    他找茬似的赖在校长室的沙发上,结果,吃了一发铁拳被赶了出来。

    没错,是夜蛾校长。

    半年前,东京高专原校长晋升为总监部高层后,高层会议指名夜蛾正道为下一任校长。

    夜蛾正道虽然出身普通家庭,又因为夏油杰的事情被处分过,但是他近两年为咒术界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开发『眼符』和无偿推广普及。

    他是破格被提为东京校校长的。

    『眼符』是一种新型辅助性咒符,刻有洞悉咒力的咒符回路,在一定范围里可以透视实体物观察咒力量,进而判定咒灵等级,缺点是只能洞察附着咒力的物体,战斗环境一般都很复杂多变,实战派不上用场。

    所以,『眼符』在“窗”中实用性极高,不如说简直就是为“窗”设计的咒符,能规避物理因素不利影响,更直观评判咒灵等级、咒力量并明确咒灵活动范围。

    两年前,夜蛾正道对外公开发布了辅助性咒符——『眼符』,如同一粒石子投入湖面,在水面之下引起的涟漪越晃越大。

    各方势力的探究窥视纷杂而至,咒符的完成度很高,有效降低因咒灵登记误判导致战损率,制作成本可控,只要是能精细操控咒力的咒术师,哪怕一些家族女性成员也可以制作,如此革新的咒符技术夜蛾是怎么研发的?

    咒符牵动起巨大的利益纽带,东京校被默认划分为五条派,五条家又充当了什么样角色,发布『眼符』后会提什么样的条件?

    所有人屏息凝神之际,出乎意料,夜蛾正道很快无条件公开了『眼符』的回路图纸和制作材料、方法等机密信息,婉言道“身为教师,为意外去世的年轻术师深感痛苦,机缘巧合下研制出咒符,以告慰年轻人们在天之灵”,含糊其辞,退居幕后,纷争的主场被移交给了各方势力互相博弈,最后不了了之,毕竟这事对大家都百利无一害。

    石子缓缓沉入湖底,涟漪随波散去,湖面再度恢复平静。

    最终,他还是东京高专的一名班主任,一名校长,一如往初。

    只有夜蛾正道最清楚真相,亦是他刻意为之。

    这份图纸,其实是他的父.亲.节.礼物。

    『眼符』是夜蛾唯的手笔。

    起因是一个刚入学3个月的年轻女孩因为“窗”咒灵等级误判,外加战斗经验不足慌乱之下错误应对,等救援咒术师抵达为时已晚,身消玉殒了。

    作为班主任的夜蛾正道抓心挠肺般难受,但这气愤又不知该往何处撒。

    怪咒灵?咒灵能懂什么?

    怪“窗”出错?很多时候环境地形复杂,或咒灵具有特殊隐匿能力,“窗”误判的情况时有发生。

    怪自己没有跟去?他被指名了紧急任务,分身乏术连轴转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2013年12月

    夜蛾家/深夜/阴

    这是父亲在家第五次叹气了。

    唯眉头一挑,她不忍心父亲总是经历这样的磨损。

    回忆起小时候五条悟吐露的话语,咒术师走的是一条孤独向死的路,当时她理解不了,为什么咒术师不能获得幸福,现在才意识到,现实总是最残酷的那个。

    趁着寒假,唯回绝了同学们一切聚会活动邀请,把自己关进地下室专注于研发。

    对于她的术式『炼金术式』而言,最关键的一环已经有了,她的同调、炼化与构筑需要具有明确的使用者和使用目的,简而言之有一定属人性,以人为本进行术式延展。

    父亲待她一向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喜好书籍,她擅长绘画。

    无论是咒术界的史籍秘典,还是一本本咒术符文图册,亦或是妖魔的民俗学、怪谈,父亲都会想办法帮她弄来原籍或拓本,久而久之,立起一排排直抵天花板的书架,在地下室自成一室书库。

    四处散落的提灯映亮了整个房间,她随意席地而坐,萦绕鼻间书墨古朴的气味令人安心。

    唯把目标放在了“窗”身上,误判是因为看不见的话,想办法看见就行。

    有了『眼符』的初步构思,接下来就是构筑咒符回路,进行大量的演算和逆推了。

    这可真是个费脑子的活,唯头疼得眯了眯眼。

    她需要能洞悉咒力的眼睛,是以五条悟『六眼』为参考模板去推演术式。

    独一无二的『六眼』是不可能让她用『同调』来解析的,况且她只需要实现小范围洞悉咒力就行,不需要像五条悟那样收集全面的信息导致脑子超负荷。

    即使这样她依旧耗费了不少心思,历时一个多月反复修改揣摩,夜蛾唯把一叠试作品咒符交到了父亲手上,顶着父亲目瞪口呆的眼神,拜托他进行小规模的性能测试。

    之后小唯开学了,恢复正常作息生活。

    期间配合父亲手下的“窗”测试过几次,微调了制作成本和咒符效果之间束缚平衡。从数月的测试数据看,咒灵等级判定准确率在96.8%,有误差的也是判高没判低,是很可观的结果。

    定稿之后,她把咒符回路图纸和制作方法打包塞给父亲,全权交给他处置。

    正好,赶在了父亲节前面。

    女儿第一次崭露锋芒,作为父亲的夜蛾正道本该欣喜不已的。

    自从与前妻离婚,夜蛾正道对女儿倾注了更多关爱。

    他才发现,原来女儿这么出色,天然地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极强的演算和逻辑推理能力,斩获的学术奖项硕果累累,甚至不少知名学府的教授主动抛来橄榄枝,愿意收徒教导。

    女儿婉拒了,说她已经有了老师。

    他支持女儿的想法,然而扪心自问,他私心上希望女儿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学习就好,以她的能力可以凌驾于绝大多数人之上,天塌下来有他当爹的顶着。但是如果蹚进咒术界这滩浑水,他没有把握说出这样的话。

    事与愿违。

    不如说虎父无犬子。

    小唯对炼制咒具和研发符文有浓厚的兴趣和天赋,闲暇时会缠着夜蛾正道带她一起出任务涨涨见识。他起初是拒绝的,自己作为一级咒术师,被指派的任务基本都是一级起步的。

    咒灵浓厚的咒力威压下掩藏的是诞生于人的恶意,夜蛾正道当然不想女儿遇险或见到那些糟心场面。

    他是个没用的父亲,抵御不了女儿的撒娇和伪哭。万幸,女儿跟随去任务时很听话,从不乱走动,有时候会在任务结束后,搜集一些被她称作『素体』的沾染诅咒的物件,或是一些看着毫无关联的普通物品。

    后来女儿拿出来的新作,连他看到了都捏把汗。

    哪怕被说自私专制也好,他主动出手想遏制女儿毕露的锋芒。这些咒具如果在咒术界曝光,大势力为了垄断咒具的生产,说不定女儿会像金丝雀一样被囚禁。

    毫无意外,得到女儿强烈的反对。

    父女俩为了这事,没少吵架。

    2015年1月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上午/晴朗

    时间回溯到上午9点,校长办公室。

    把烦人的蒙眼白毛撵出去之后,夜蛾校长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走神,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新年。

    数个月前,他在高专制作出了自.立.型.咒骸——熊猫,拥有独立意识和成长性的咒骸。正当他偷偷藏起来在深林里撸熊猫撸到爱不释手的时候,他的宝贝女儿炼制出了一件自.立.型.咒.具.,有自主识形态的那种,还取了个名字,叫『若叶』。

    昨天,他下班回家打开房门,见到一条白绫飘在空中扭来扭去对着小唯撒娇的场景,眼睛差点从眼眶瞪飞出去。

    他的心情很复杂,这条白绫很眼熟——是从一个自缢过无数冤魂的鬼宅中被她带回家的,曾经是他的任务。他尽可能限制女儿搜集那些沾染上诅咒、危险的凶器『素体』,因为区区一条白绫没什么杀伤力就被他略过了。

    夜蛾正道先放下个静音的帐。

    他把桌子拍得邦邦响,责备女儿不经过他同意制作这种风险极大的咒具,她才16岁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

    女儿不甘示弱把桌子拍回来,没有尝试就畏惧结果,为了后果固步自封,而且父亲最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狗。

    艹,论点都跑偏了。

    一想到熊猫崽,他反驳都有点没底气。

    好说歹说,女儿松口同意在外人面前不会表露出来『若叶』的独立意识,只当做一般咒具驱使。

    她向父亲承诺,会尽可能低调,相对的条件是,父亲不能阻拦她开发咒具和咒符。

    当爹的感觉脊背一凉,前路有坑又不得不跳。

    孩子大了真是越来越有主见了。

    因为小唯国中毕业了,夜蛾正道把女儿的个人信息相关材料递交了上去。

    她需要作为一名咒术师被登记在册,之后还要安排做等级评估。

    没想到明晃晃的『炼金术式』几个字刺激到了掌权者们的神经。

    他们秘密会议沟通,觉得『眼符』有极大可能是出自夜蛾唯之手,而夜蛾正道毫不在乎地拿出来共享,变相说明这肯定不是什么压箱底的宝贝,说不定暗中已经和大家族合作上了,有更多的宝贝咒具在研发生产中。更有甚者提出,如果『眼符』继续深入开发优化,能否无限接近于五条家的六眼?

    既不想明面上得罪东京校一方,又希望夜蛾唯能处于他们的监控下。

    他们进一步搜集情报,得知夜蛾唯和夜蛾正道关系闹僵,过年都不在家,女儿独自跑去神奈川玩山路赛车去了,至今还没回来。

    几名高层迅速拍板做了决定。

    机会它不就来了么!

    京都校向夜蛾唯发送了一封正式邀约入学的邮件,并提出约时间面谈。

    小唯和国中同学相约去神奈川疯玩了一圈,收到邮件一看就是烂事,她不想费神,直接抄送给父亲一份。

    父亲正忙着奶熊猫,看到这烂事一阵唏嘘,寻思着小唯马上是五条悟的学生了,直接抄送到五条悟邮箱一份。

    五条老师不淡定了。

    气得他一口吃掉三个大福,这些烂橘子们就会偷摸搞些小动作!!

    他找到夜蛾正道一通抱怨和诉苦水,成功拿到了小唯的动向和家庭住址。

    因为夜蛾正道担心小唯再遭遇幼年那般的恶意报复,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私心希望女儿远离咒术界,他这几年对女儿的信息和住址都是严格保秘。

    人民教师五条悟决定安排一次突击家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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