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辞别白毛老师,下一个,唯想到夏彦,想和他分享学姐的奶茶。

    消息发过去后,很快得到了回复:在外出任务,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五条悟和唯两个做任务的壮劳力失踪了两天,高专积压着的祓除任务都塞到了夏彦手上,他听说两人都回来了才放下心,顺手又接了两个任务继续连轴转。

    听说唯眼睛受伤了,他帮不上什么忙,多接点任务,让她放个假安心歇两天也好。

    唯笑了声,给暖心同期发了一堆“疯狂点赞.jpg”、“热情比心.jpg”的表情包后,调转方向去见自家老父亲,昨天父亲提及过今天没有外出的安排。

    校长室,不在……

    食堂,不在……

    操场,也不在……

    玩偶屋子,居然还不在……

    Emmmmm?唯没有选择打电话call他,直觉不对劲,老父亲大早上背着她在做些什么事。

    她决定认真下功夫找找,甚至驱使上『若叶』加快搜索进度,把空置建筑和可疑地点扫荡了一遍,终于——

    白绫一扭一扭地从门缝里努力钻进来。

    “父.亲.~”

    一人一熊猫在靠近后山林的一处独栋建筑里玩耍,背后传来的声音使他们狠狠抖了一抖。

    夜蛾正道很庆幸自己日常戴墨镜,给了他回过头面对女儿不露怯的勇气。

    唯“哒哒哒”地走近,他赶紧站起身来。不想,唯绕开他紧盯着眼前毛茸茸的大可爱,很好,没有抵触反应,她迅速伸出贼手摸了一把熊猫的毛。

    一摸即放地试探,唯心里默默嗷了一声,被这柔软的手感迷住了。大熊猫蓬松雪白,摸上去顺滑柔软,仿佛是个没有脾气的大型玩具似的。

    实则不是玩具。

    唯放纵自己把脑袋埋进熊猫肚子,使劲揉搓了两把之后,抬头谴责老父亲:“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一直都知道,女儿有多冰雪聪明,没犹豫几秒,决定摊牌了。

    当时女儿炼制了『若叶』这样的自立型咒具,他们发生了争吵,同一时间段,自己也偶尔研发出了自立型咒骸,也就是熊猫,他对自己没有全盘把握,可以保护好拥有自主意识的熊猫和这份技术,当然,更不希望女儿继续往这个领域钻研,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利用不成就被打为咒术界的反派,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无情。

    “嚯~两年了。”她很擅长抓重点,目光挪到熊猫身上,语气柔软了许多,“两年居然长这么大了~总是关在屋子里很无聊吧?”

    唯宛如一只吸猫薄荷的猫咪,半个身子都趴在熊猫肚子上了:“有名字吗?”

    “Panda…”

    “……”父亲是不是压根没打算取名?

    唯和panda相视而笑,他坐起来曲起一条腿,把爪子搭在上面,一副乖巧和蔼的模样。

    天啊,这太犯规了,她好喜欢,怪不得父亲闲暇时间靠养熊猫解压。

    “我单方面宣布,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了!”

    Panda黑色的圆耳朵抖了一抖,见夜蛾正道没有异议,低头蹭了蹭唯:“姐姐?”

    “哎?会说话?!”

    唯向父亲询问了自立型咒骸的技术秘密,得知咒骸魂魄稳固并且能自我萌生咒力,暗中赞叹了一声。同时坦言道,自己本就没打算往自立型咒具的方向深入研究,合适的素体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自己控制不住咒具反噬风险会很大,自信与自大是两个层面的概念。

    “话说,父亲就一直这样养着panda吗,不能出去玩?”

    “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我想想,为了弟弟的快乐童年…对外称是变异咒骸,独一无二空前绝后的存在?出门上街不现实,至少在高专这样包容度高的地方,能自由些。”

    “好吧。”夜蛾正道今天的心情一波三折的,最后露出纠结复杂的表情,孩子真的长大了,现在都会带着他一起搞事了。

    2015年11月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早晨/阴雨

    十一月砭人肌肤的冷雨,将整片大地涂得一片阴沉。

    下了一夜的雨,唯推开窗户,满地落英掉进了浅色的浮光中,花瓣被浸湿了,纤维交织出的纵横经纬,透出一股异样的美。

    秋末的风吹散了几分倦意。

    唯几乎把时间都花在炼化那枚内丹上,她有种心神不宁的预感,所以尽全力想完成这个咒具。同调、解析这些前置工作很繁复,她废了不少功夫才完成演算和回路解析,预设好之后的炼制思路。

    这几天除了外出做任务和上课,她跑得最勤快的地方是硝子的医疗室。

    硝子姐姐当然很欢迎她拜访,就是猜不透她开拓了什么兴趣。

    她来要了份眼睛的基本结构和功能示意图。

    她又请教了眼球与大脑之间的神经联系纽带…

    硝子提供了她一些书籍和病历资料,甚至有遇难者尸体运到观察室的时候,她喊唯过来旁观解剖。

    隔天,她看到一叠人体眼部的解剖写生图,就像儿童时期的唯那般,各种角度的写生,针对同一个器官。

    废寝忘食的研究看得硝子心里犯怵,为什么唯对眼睛这么执着?

    对于这个问题,唯回答得很简洁,理解才能支配,支配决定了她的上限。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天,唯黑着眼圈,却端着极认真的态度请教硝子一个问题:

    眼部受伤控制在什么程度硝子姐姐可以治得好?

    硝子不由地陷入沉思。

    五条悟和夜蛾校长到底谁能管好这孩子?

    看来,孩子快要走上犯罪的道路了,自己还是帮凶。

    宠孩子归宠孩子,她分别给五条悟和夜蛾校长发了消息。

    夜蛾正道是一脸懵逼二脸茫然的,对女儿的异常举动摸不着头脑,但是五条悟简单扫了一眼,就大致猜明白了。

    “呵呵…你说我真敢想?明明是你不仅敢想,还真敢做。”

    他应该第一时间回去的,奈何被指派了一件救援任务,解救被困术师拖拉了小半天,等赶回高专直奔唯的地下工作室。

    已然迟了一步。

    唯已经完成了炼制。

    以活物炼化活物,比起古人生吞灵丹妙药,她选择用自己的眼.球.炼化狐妖内丹。

    用力抹去脸颊上的血渍,这点损耗和结果相比,她简直是大获全胜,眼睛术式成效好得惊人,前期准备非常充足,甚至不需要找硝子救急。

    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五条悟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她的声音带了笑,但是气质却模糊了人和非人的边界,最终沉淀为低调蛰伏着的模样。

    “悟老师,今天回来得真早。”

    男人高大的身影依然静默了几秒,然后,他在她身前弯下腰,眼中没有反应出任何情绪,只有六眼在咒力流动下的审视:“…我想一下应该怎么委婉地说教。”

    唯缓缓眨了下眼,左眼瞳孔的深处,不可思议地旋转出微微蓝色如水琉璃般的色彩,异样持续了没几秒,变回与往常无异的琥珀色眼眸。

    “但是,果然,啰嗦的说教不适合我,也不适用于你。”

    他面向唯伸出手指,离她近在咫尺的杀意——收束、发散,超脱物理规则、碾压一切凝聚至极的『赫』。

    “一般来说收益与风险是正相关关系,不过,如果存在风险有限而收益无限的可能,就算是我也忍不住当一回赌徒。”

    “我无所谓你有什么样的成果,只要有我在,再危险的咒具我能轰碎,再恶劣的后果我能替你抗下,但是,唯独你自己,我不想未来有一天,不得不用『赫』轰碎你的脑袋。”他顿了顿,保持如常的笑意,着重强调了尾音,“可以吗?”

    极致的压迫感下,没有畏惧,没有难过,她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向他伸出小指:“抱歉,是我鲁莽了。我们约定,绝对不会再炼自己,如果有什么糟糕的咒具诞世,还请悟老师抬手来一发『赫』。”

    听她语气里的雀跃,显然后半句才是重点,变相地成了五条悟承诺她,只要不铁锅炼自己,想做什么样的咒具都行,他来兜着。

    对视几秒,咒力如烟尘般化去,五条悟无奈地与她拉钩:“诶…风水轮流转么,我居然体会到了夜蛾正道的心情?”

    “特别限定告诉悟个秘密。”

    “……嗯?”

    “我可以领域展开了。”

    领域展开,理论是用咒力在周围构筑起施加术式的生得领域,是所有咒术师能够攀附到的顶点。这对于唯来说本是不可能做到,为了得到必中必杀这样的术式效果,领域展开需要消耗巨量的咒力,而唯的咒力量目前还做不到支撑起领域。

    但是,她的『炼金术式』本身可以创造无限的可能。

    狐妖内丹是活着的咒物,独立拥有远超一般咒物的复杂术式回路和庞大的咒力。所以,她的想法是以自己的眼球炼化内丹熔炼为咒具,通过大脑构筑连接覆盖上意识,就像是外接的术式和咒力,从而为自己操控和使用。

    “不得不承认,你和杰很像。”短暂的沉默后,五条悟突然开口。

    他唯一的挚友,术式是无限收服咒灵归为己用,这个天赋使他拥有极高的成长空间,只要有足够的咒灵,打架开十次领域都不是问题。

    夜蛾唯亦是如此,天赋在作怪。

    她用着开玩笑的语气接了话:“虽然今天刚刚有所小成,但我打架一拳都挨不得,和杰哥…就当做是悟老师的赞誉吧。”

    笑声低沉得仿佛弦乐器,震颤着空气。

    “报告悟老师。”

    “Yui同学请讲。”

    “你现在笑得像个反派……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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