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手机铃声炸响的时候,五条夏彦酣睡得如同昏死一般。

    入冬以后任务量骤减,寒冬季节能窝在被子里大睡特睡,他觉得美极了,不枉费自己之前砍了那么多咒灵。

    “……”

    “喂,夏彦,现在有空儿?”

    “现在几点啊…”

    唯的下一句话让他从床上弹坐起来。

    起床,鱼饵上钩了。

    他要出门搞事去了。

    夜蛾唯与恢道缔结束缚,而夏彦自己也承蒙人家照顾、指点刀法奥义,即使排除这一些羁绊,有为祸人间的强大诅咒师或咒灵,他们作为正的一方也应当出手。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两人陆续拼凑着有关『京辻』的情报,当然,大部分都是唯的努力。从一些悬案资料、刑事案件和恢道先生提供的信息来看,作案人不仅包含诅咒师,还有相当比例是普通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下落不明,推测是以精神控制的方式实施犯罪行为,达成杀人、恐怖袭击、虐杀、报复等等目的。

    可以确定的是:

    ①京辻曾经是一个人类,这个曾经是非常非常久了,现在大概率化作保留人类意识的咒灵,正体不明;

    ②他的诅咒之源与水井挂钩,在日本,井是很容易冒出脏东西的地方。

    数起案件都存在位置不同的神秘水井,专业人士和警方对此做了勘查,均没有发现异常。实则不然,唯觉得他们是缺乏善于思考的头脑。

    数周前,唯和夏彦废了好大一番功夫顺着线索逆推,造访一口位于县界湿地边的古井。

    这里距离城市很远,连个鬼影都没有,但是有好几起凶杀案件的犯人不约而同造访过这里。

    夏彦探出半个身子观察水井,那是一口混凝土打造的早就朽烂的古老水井。他指尖凝聚起雷电向下探去,里面相当深,但是没有蠢蠢欲动的咒灵,也没有渊源深厚的咒物,淤泥、青苔、潮湿腐臭的空气——就是一口再普通不过的古井。

    “你发现什么了?”他有些不解。

    唯蹲在地上拾起沾着泥土的竹叶和小石子,经历风雨侵蚀,破败不堪。竹叶不止一片,脚边还有好几片。

    “有哦。”她如吟诗一般低声念道,“像这竹叶的青一般,像这竹叶的干枯一般,就那样地发青和干枯吧!像这盐的满干一般,就那样地满干吧!又像这石头沉下去一般,就那样地沉睡着!”

    空气复归沉默。

    夏彦觉得周围吹起一股莫名而来的寒风。

    “什么意思?”

    “《古事记》里的一种‘诅咒’,有一个名叫秋山之下冰壮夫的男神,他违背了与弟弟的承诺。于是他们的母神用竹叶、石头与盐做成咒具诅咒了自己的大儿子,使他饱受八年病痛之苦。”

    “就用这个下咒?怎么可能…”

    他踢了踢脚边的竹叶和石子,都是极为普通的物品。

    “当然不是,这是个暗.号.。”唯盯着古井黝黑的洞口看了一会,不紧不慢地说,“怀揣恶意之人,敲响恶魔的大门的暗号。”

    很可惜,那个恶魔已经不会降临在这里了,不知是因为水井被涉足过太多次,还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心怀怨怼之人。

    唯把古井破坏了,炸成最初一堆碎石和土壤的模样。她没有停手,辗转于其他几块荒郊野岭,把查到的案件里有诅咒师或凶手涉足过的水井炸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了少数几个知名度较低的。

    “与其再去追踪那些已经犯事的人,不如守株待兔来得高效。”

    现在的局势不好评判,敌人在暗处,他们不能太扎眼地站在明处,况且他们还有咒术师的任务要做。所以,唯雇佣了人在特定交通要处盯梢那些幸存的水井,并匿名把情报送给暗网的诅咒师,交换的条件是,把有人购买情报的消息递给她。

    一通操作下来夏彦目瞪口呆:“你还在暗网挂上名号了?”

    “请务必不要告诉我父亲。”

    暗网是诅咒师的温床,利益、情报和血肉交织的城池,是她逾越了,半只脚踏进了诅咒师的地界。

    ……

    呵气成霜的时节。

    夏彦利索地收拾好自己,背上剑袋,拢了拢风衣领口如往常一般拉开门走出宿舍。

    唯已经等在高专校门口了,浅色的围巾挡住大半张脸,见他走来,吹了声口哨:“不错,知道不穿校服。”

    “你…”

    她抢在夏彦开口前,先一步踮起脚尖把针织帽扣在他头上:“白毛还是太显眼了。”

    “……”

    没办法,他就是被拿捏得死死的那个。

    2015年12月

    群马县/清晨/雾天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鱼饵所在的城市,群马县。

    街道看上去与平时别无二致。初阳尚未扫开冬季朦胧的雾气,冷意像刀子一样在人们身上横行肆虐,街上多的是埋头走路匆匆忙忙的路人,谁都没有停下脚步,抬头望一望这座刚刚苏醒的小城市。

    映入眼帘的景色中慢慢出现了异样——将无线对讲机竖在耳边的巡警,拉响警报器在马路上驰骋的警车,和隐约传来的救护车的鸣笛声。

    两人对视一眼,这一时刻,应该已经发生什么了。

    唯打开手机查了查最新的本地新闻热点,十分钟前,群马县某交通主干要道发生严重连环车祸,造成道路瘫痪拥堵,初步调查起因是司机操作不当。

    “车祸?这可不像那个疯子的手笔啊。”夏彦绷着嘴角,脚步一刻不停地往那边赶去。

    “相反,糟糕透顶…”

    只要抬起头环视一圈,这个地方本身就是答案。

    主干街道上阻塞了大量车辆,上面自西向东横架着一条高架线路,车站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路上还有行走着的路人。

    转换下视角,如果她是穷凶极恶的罪犯,现在只需要一点点的力撬动在支点上,就能让列车脱轨砸落到下面的街道,引发的伤亡一定非比寻常。

    ……

    “打扰了,小哥。”

    很幸运,他们赶上了。在高架线路上,一个身穿工服的男人正在做最后的部署。

    “谁?小鬼头,哪来的?”

    男人低喃道,露出癫狂又偏执的神色,他睨了一眼远方,好像地上的一切都如蝼蚁般渺小。“我们已经联系了电车公司,列车不会再开来,人群也疏散了,因此,你所希望的事情不会发生。”夏彦面无表情地将话题拐向正事,他抱着剑袋堵住了他的退路,释放了个小型的帐包裹住这段铁路。

    “臭小鬼…一脸嚣张的模样。”立刻理解到他们的意思,男人脸色铁青地瞪视着他们,“我可是被神明选中的人。”

    “别急,我们也有很多问题想和你的神明探讨。”

    弹指间,氛围兀自变了。

    “他”脸上换上一种如沼泽般黏腻的笑容,从容地向唯一步一步走来。

    “贵安,二位小友,呵呵…还带着有意思的东西。”

    夏彦不悦地拧了下眉,为了及时出手想拉近彼此距离。

    唯给了他一个眼神制止住他的行为:“久仰大名,京辻。”

    “我属实没想到,能被眼前的小友挑衅到这种程度。铜炉岛的咒灵是我稀有的成功实验,破坏了不少水井,以及现在追到了我眼前,好手段啊。”“他”的声音平静又沙哑,“不行啊不行,现在的年轻人,对待老者可要保有敬畏之心啊。”

    “孤独的老人可真不容易啊,京辻。非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和人类相处?”

    她悠悠地睁开眼睛,异色的瞳孔流露出捕食者的兴奋,瞳术蓄势待发,杀意凌然。

    战斗在即,他诡异地笑了起来:“夜蛾唯,老夫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当然,不会让你白做的,毕竟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账没有算完呢。”

    “什么?”唯余光极快地瞥了一眼安静垂着头立在对面的夏彦。

    “放这个男人离开。”

    “既然要算账,择日不如撞日,你说呢?”

    她眯了眯眼,这个男人并不特殊,京辻保下他显然不是因为他本身,那么…

    对手没有作出回应,也没有留给她思考的时间。

    帐应声而碎——是夏彦主动撤掉的。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拔刀,作势要抹了脖子。手上的『津月白』在抵抗他的行动,场面带着滑稽的诡异。

    “Fxxk!”唯难得爆粗口,『若叶』抽身而起,歪歪扭扭束缚住了夏彦的肢体阻止他自刎——不知不觉中受到『天降邪魔』操纵,他意识陷入紊乱。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音。

    子弹撕裂空气击碎了一旁的隔音挡板。

    铁板隐隐约约传来承受不住重压“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数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踏上高架向他们缓步靠拢。

    唯看清来人的样子,无奈地吐了吐舌头,看来她还是小看对手——是市警的反恐特种部队。

    特种兵大概率把他们都归为恐怖分子,应该是京辻操纵的局面。现在肯定没法动手,更别提预想的用瞳术把他掠走,京辻是精神操作的好手,手腕老练远超想象,是他们莽撞了。

    “成立。”她自知这一局他们输了,“期待我们拉开下一次游戏的帷幕吧。”

    他回以如泥般扭曲的笑容:“我永远欢迎你加入我的‘仪式’,唯。我们相性很合,不是么?”

    咒爆符轰然炸毁一段高架路线,烟尘四起让子弹失了准头,回头京辻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把夏彦收入左眼的『洞天』中,在烟雾的遮掩下灵巧地遁逃出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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