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侯府里嫩绿的、鹅黄的、浅紫的摆列别致,陆侯夫人在一众贵女里喜笑颜开。帮着操持赏菊宴的是二小姐陆嫣,一身衣裙端庄雅致,发髻间碧玉簪子添了几分娴静,微微一笑如沐春风。陆嫣此时正给太子凌寒引路,立于身侧颇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意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陆二小姐倒是机敏,太子一来便寸步不离,只可惜人家早早定下将军府那位,白费心思。”夏含蕊不屑道。

    “好大的酸味”,林荷连连扑起扇子,“总比某些人心里惦记却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的好。”

    夏含蕊被戳穿心思,怒道:“胡说什么!”

    林荷不甘示弱,反驳道:“谁在意说谁。况且谁说太子妃就是将军府那病秧子了,陛下可没下旨赐婚。”

    这两位针锋相对倒给了其他人一丝希望,五年前陛下金口玉言定下太子妃,可迟迟不见圣旨,最终花落谁家又岂是能说得准的,一时间这园里的贵女们心思都活络起来。

    相较之下,除去几位眼神飘浮蠢蠢欲动的,其他公子们似乎没注意到这番热闹,各自三五成群地探讨着今年殿试将有何考题,正有意借着赏菊赋诗一较高下。

    “丞相府魏兰珠、将军府辛寻南到!”阊人高声道。

    满园的公子小姐们个个翘首以待,传闻里几年未曾露面的辛寻南今日竟真的出席赏菊宴。宋言晚也十分意外,只见魏兰珠与辛寻南一前一后行至陆侯夫人前屈身行礼,夫人脸上笑意更盛,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小姐们,姿态礼数周全至极。

    魏兰珠秀发轻垂,淡粉色的发钗上坠着几颗珠子,娇俏可人。边上的辛寻南一枝白玉簪子将头发挽起,白裙上绣着几朵大小相宜的兰花,温柔似水。顷刻间,这满园的贵女们似都黯然失色,暗暗心里滋生出一股嫉妒来。

    “不是说病得起不来,怎么这会儿倒是来参加赏菊宴,那脸色不知抹了多少胭脂才得以见人。”夏含蕊不满道。

    林荷听着心里暗暗高兴有夏含蕊这个蠢货在,想必只需挑拨两句便能达到目的,“她再不济,也比你这个侍郎之女尊贵。”

    夏含蕊瞪了一眼,丫鬟在一旁劝慰不过是尚书的庶女,生母再受宠也只是个要跟着姐姐才能赴宴的小贱人,如何能比得她嫡女的身份。

    林荷见一个丫鬟都敢数落自己,气愤得辛寻南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将这群瞧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下。想到这,她立刻挤出笑容走上前去挽住辛寻南的胳膊,“南姐姐,荷儿好久没见你了,近日身子可好?”

    魏兰珠狐疑地看着她,想了许久也不记得何时与她染上关系。辛寻南微微摇头,一手覆上林荷的手,细声道:“劳妹妹挂心,如今已无大碍,只是还需好好将养。”

    林荷笑意更盛,“那看来太子殿下便不必忧心姐姐的身体,荷儿也可以放心”。忽地她故作惊讶环顾四周才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说:“对不起姐姐,荷儿只是听她们议论姐姐和太子殿下的婚事将近,便以为……”

    魏兰珠顿时黑下脸来,“太子殿下贵为一国储君,岂是你们可以随意编排的。”

    “是啊,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辛寻南不紧不慢地说。

    陆侯夫人见眼下这番情形,更是对林家这个庶女不满,着人去请辛寻南。落下林荷一人杵在那眼里满是恨意,丫鬟走上前来扶着林荷,却被她一把甩开。小丫鬟默不作声又跟上去,林荷重新换上一副笑颜附在丫鬟耳边小声说话。

    “公子,林荷为人心高气傲,但实则一介庶女在林府备受欺辱,与夏含蕊积怨已久。”柯姜低声汇报。

    宋言晚嗯了声嘱咐柯姜派人盯着林荷便往亭子里走去,陆家大公子陆璟正与太子交谈甚欢。

    “言晚,你可来了。殿下与我作赌说你在这宴上不过半刻便要回去,方才我瞧你和柯姜似要走,可真是捏了把汗。”陆璟道。

    “不知赌注为何?”宋言晚问。

    太子无奈道:“太傅赠与我的《治世杂谈》,言晚,这你可得负责。”

    “殿下,这可是为难我了。”

    “不为难,今日秋光甚好,不如以菊为题赠诗一首如何?”陆璟期待地说。

    宋言晚坐定,沉默片刻便提笔写下一首,陆璟与凌寒反复琢磨,直言好诗好诗。

    暗紫鹅黄聊自芳,满园娇色避锋芒。

    轻肌玉骨承重露,明朝依旧笑风华。

    “轻肌玉骨承重露,明朝依旧笑风华。未免过于狂放,失了菊之柔美,不如改成独迎秋风媚亦存,南姐姐你觉得如何?”林荷娇笑。

    话音刚落,众人都注视着辛寻南,期待她作何反应。只见她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说:“依寻南愚见,菊独迎寒霜,自有一身傲骨;含苞待放,又媚态尽显。依寻南的才情,无法体会其中精妙,两位就莫要打趣我了。”

    林荷瘪了瘪嘴,不满辛寻南的表现,一边往她身边凑着,一边想法子好让她应和自己。

    宋言晚尽收眼底,对林荷说不上讨厌,但也不希望她就此缠上辛寻南,于是抢先一步回道:“辛姑娘不必自谦。”

    太子等人听罢频频点头,随即众人以诗会友热闹非凡,宫里听闻此事连连称赞。本以为借此能博得青眼的林荷,将辛寻南恨到了骨子里,偷偷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小丫鬟得了授意快步走到膳房,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点心可都备好了?”

    厨娘见她眼生,但想到这府里多是她开罪不起的贵人还是讨好地问道:“不知姑娘是哪位贵客身边的?”

    丫鬟煞有其事地行礼,“我是林府的,我家姑娘与将军府的千金相见恨晚,这会儿说话说累了,便差我来问问可有准备。”

    厨娘虽不认识林府的丫鬟,可听到将军府态度瞬间恭敬许多,赶忙将先前备好的点心端过来奉上,“劳烦姑娘。”

    小丫鬟接过扭头便走,趁着不注意送到了辛寻南的桌子上,然后悄无声息地出了侯府。

    林荷眼瞧着丫鬟冲自己暗暗比了个手势,心下定了定坐到辛寻南的身边。先前闹上一出,魏兰珠本就不喜她,这会儿见她凑过来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兰珠姐姐、南姐姐,荷儿坐在这里可会打扰你们?”林荷自说自话。

    魏兰珠绷着脸色不搭理她,林荷自知无趣可一想到目的尚未达成便又挤出笑脸,小心地挑出丫鬟标记好的糕点轻轻咬下一口,“嗯~南姐姐,你这糕点是哪里寻来的,真好吃。”

    辛寻南不为所动,只叫她若爱吃便多吃些。

    林荷一直等着药效发作,可这会儿已下肚半盘子的糕点也不见效,心里焦急起来。难道是药量不够?眼见着赏菊宴已接近尾声,不容多想她便“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

    “公子,可需属下去探查?”柯姜小声询问。

    宋言晚按下柯姜,这点小伎俩怎么会难倒辛寻南。他走上前去,故作关心地问:“林姑娘,可需在下帮忙?”

    林荷欣喜万分,见是宋言晚瞬间委屈巴巴地说着要他为自己做主。宋言晚侧目,见辛寻南似笑非笑的模样便心下了然,刻意大声道:“林姑娘何出此言,两位姑娘关系亲密,若有难处辛姑娘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在下怎可越俎代庖?”

    林荷瘪着嘴巴,泪如雨下,哽咽道:“我……我就是吃了南姐姐这儿的点心才痛如刀绞,姐姐定是记恨我先前说破心事不高兴。方才求姐姐替我找大夫,姐姐亦是不肯,还……还坐在一旁品茶。”

    若说刚才林荷是装的,现下她额头沁出大片的汗珠,声音都有些颤抖,只怕是药效真的发作了。

    夏含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尖声道:“林荷,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吃得太多撑住了吧。平日我就劝诫你别贪嘴,怎么就不听呢?”

    她这一说,众人都盯着那剩下的半盘糕点轻笑。林荷瞬间涨红了脸,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把推开了她,咬牙切齿道:“不用你假好心。”

    夏含蕊面色一僵,嘟囔道好心当成驴肝肺。辛寻南则是借此面带担忧地扶起林荷,“你没事吧?寻南自幼体弱,府里倒是有位厉害的大夫,如若不嫌弃……”

    林荷哪里肯就此跟她离开,猛地甩开她躲到宋言晚身后,指着那盘点心声泪俱下:“南姐姐,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与荷儿就是,何必下药呢?”

    宋言晚横在中间,“林姑娘语出慎重。”

    “宋公子。”林荷错愕,这宋言晚不是来帮自己的吗?怎么反倒维护起对面?

    辛寻南眉目微动,“寻南久病,自知病中苦楚,又怎会让妹妹与我一般。其中定是有误会,不如寻太医来救治以证清白。”

    “去,请太医。”陆侯夫人闻声而来。

    府里的下人立刻出动,不多时太医便接到了府里,一番检查下来并未发现异样,只说是林荷贪嘴且过于忧心,这才腹痛难忍。

    林荷霎时傻眼,顿时便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请求辛寻南的原谅,不料辛寻南径直往后退了半步,沉声道:“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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