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宋言晚推开他的手,神色冷峻地前往太子府。宋瑜的话终究是钻到他的心里,她的心血、她的生命如重石一般压在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愿意救那个男人,却也不愿阿母在意的子民受苦,内心备受煎熬,可是还没到时候。

    而眼下元周的波云诡谲容不得多做他想,他要做的就是帮辛寻南坐稳太子妃。至于他心底那一点悸动,不重要。

    已然到了太子府,宋言晚温和地向小厮打招呼,见凌寒正在一旁温书便自行走了过去。

    凌寒正想得入神,一个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柱子,“哎哟”一声正巧看到了缓步而来的宋言晚。

    “言晚,来得正好。古言‘百姓之有避暑之地,可告之而不可赐之也’。前些日子川蜀有灾房屋田舍尽毁,三弟输送粮食建造房屋使百姓安居,可年年如此,百姓怨声载道。我想着循古法治理,却不知该从何而起?你可有何建议?”凌寒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宋言晚沉思片刻,答道:“一为迁居,但川蜀百姓居住多年,想必不愿离开故土,否则殿下也不会如此苦恼。二则,我曾听闻有善木艺者可改屋舍结构,能极大程度地提高防震效果,只是其中所需的榫卯技艺如今整个元周也找不出几个人。”

    凌寒恍然大悟,连连拍着宋言晚的肩膀,“无妨无妨,只要有人能做便能让川蜀的百姓尽数学会,往后就不必耗费如此多的国力。对了,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

    宋言晚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殿下,之前的事情有眉目了。”

    “何人所为?”凌寒屏退其他人。

    半月前皇帝突然在寝宫晕倒,太医诊治之后虽解了毒,但是对身体已经造成损伤,如今不过是用补药续命。这件事秘而不宣,凌寒暗中查了半月才抓到下毒的小太监,然而等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却早已自尽。

    线索全断只留下在现场的一股异香,但整个太医院都无人识得,而宋言晚能辨认出来还是因为那晚在辛寻南身上闻到了一模一样的味道。

    凌寒困惑,“阿南如何能接触此香?”

    宋言晚本欲隐去这一段,可转念又想此时正是辛寻南接触太子的最好时机便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

    五年前辛夫人受伤养病时辛府曾来过一个神秘的人,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但那人离开一个时辰后辛夫人便撒手人寰,房间里留下了异香。

    这五年来辛寻南一直以异香为线索追查,更是将世上各种毒药研究透彻。只是这样的话宋言晚并没有告诉太子,只说辛家父子一直在暗中查探,也许走一趟辛府一切便都能了然。

    凌寒听罢便要前往辛府询问,宋言晚面色一滞开口道:“殿下,近日关选妃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此时去恐怕不妥。”

    凌寒细细思量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虽自己本无意选妃,但毕竟涉及女子名誉还是稳妥些好。

    不日,辛寻南主动给太子府递了拜帖,请太子过府一叙。凌寒本以为仅仅邀请了他一人,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咬牙去赴宴,却没想到在辛府门口遇到了凌远和宋言晚。舒口气的同时又担心起来,一介女眷邀请他们几个男人恐怕不妥,然而随后魏兰珠从马车上款款而下便彻底放松下来。

    “这将军府不是就剩一个女儿,请几个男人算怎么回事?”

    “你们懂什么呀,我可听说是皇后娘娘点头同意的,说是这辛府的小姐啊以前身体不好,太子给推荐好的大夫才治好,人家这是知恩图报。”

    “就是啊,丞相府的小姐不是也来了。”

    宋言晚听着他们的闲话脸色难看了几分,吩咐柯姜按照先前的指示去城里各处传扬辛寻南以往的善举,一时间风向便转换过来。各个都说这将军府的小姐是最心地善良的,无一不赞叹她与凌寒佳偶天成。

    “太子哥哥、三皇子、宋公子、兰珠姐姐。”屋檐下的辛寻南双手交错,压在腰间,屈膝行礼,一身藕粉的衣裙衬得人面若桃花,阳光下的她似珠玉一般透着光泽,宋言晚不禁看入神。她稍稍退至门边,恭请四人进门。魏兰珠刚小跑两步打算去挽住她的手,可转念想到这府里还有三位男子生生顿住脚步,冲辛寻南甜甜地喊道:“阿南妹妹。”

    辛寻南扬起脸微笑着:“各位请上座。”

    凌寒毋庸置疑坐在上座,魏兰珠和辛寻南两个姐妹也有段时间未见粘着在一块,共占了三个位置。只剩下太子旁边的两个位子空着,一个挨着辛寻南、一个挨着魏兰珠。宋言晚盯着左边的位子发愣,正要上前一步时凌远从身侧挤出来,扬着笑脸欢快地说:“难得能吃到将军府的席面,今天真是沾了太子的光。”

    宋言晚默不作声地走到右侧的位子坐下,冷声道:“听说三殿下前些日子把醉仙楼的姑娘给请了回去,厨艺之绝连府里的老师傅都称赞连连,不知道言晚有没有这个荣幸替大家讨个机会开开眼界?”

    “小打小闹,登不上台面的,不过我倒是听了一件趣事。”凌远故意收声。

    魏兰珠来了兴致,追着问:“什么事呀?”

    凌远看看两位女生又看了看太子,好整以暇地说:“就是……就是咱们以冰壶玉衡之品行闻名丰都的太傅之子宋言晚啊。都传遍了,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宋公子自然是都认识的,只是这趣事还请三殿下直言。”辛寻南余光扫过脊背僵直的宋言晚,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原来他也会紧张。

    “是呀,您快说说。”魏兰珠跟着急道。

    凌寒则是仔细回顾了近几月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到宋言晚有哪件事可以称为有趣的,因为这个人平时就无趣得很,经凌远这么一说他也好奇起来。

    三个人期待地等着凌远说出那件事,宋言晚则是故作平静地坐在那不敢看向辛寻南那个方向,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衣服都有些细微的皱纹。

    凌远则是非常满意他们四人的表现,赚足了目光才缓缓说道:“宋公子前几日可是在醉仙楼的花魁宴上拔得头筹,眼下府里可是藏着位美娇娘呢。啧,真是让人眼红。”

    魏兰珠惊喜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还以为什么呢,无聊。”

    凌寒也板起脸,为难地说着凌远不分场合。只有辛寻南一双眼睛偷偷地看向宋言晚微红的脸颊和绷得笔直的身子拼命地掩住上翘的嘴角,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舒梁的皇子这么不经逗。

    可她哪里知道宋言晚悬着的心在凌远说出醉仙楼的那一刻就放了下来,只是虽然清楚孟姣分明是那个看好戏的小丫头退回给自己的,他还是不可控制地紧张和不好意思,那种感觉很奇妙。

    不过原本比较拘谨的五人现在都稍稍放松了一些,辛寻南忍笑唤来一旁的采菱。采菱端着琢盘站在了太子身边,屈膝呈上手里的东西。

    “太子哥哥给阿南介绍了那么厉害的大夫,这是给太子哥哥的谢礼。”辛寻南说。

    凌寒疑惑地揭开红布,拿起那本书翻了翻,登时站了起来,握着那本《榫卯集》激动地颤抖,“阿南,这是哪里得来的?我一直在找。”

    凌寒正要说出书的名字便被辛寻南一个眼神示意憋了回去,她轻声慢语道:“太子哥哥,先吃饭吧,等回府了再看。”

    凌寒明白过来连连点头,一旁的宋言晚也应和道:“先吃饭吧。”

    魏兰珠昂着头张望没看出是什么宝贝,只好低声问辛寻南送的是什么,有没有她的份。辛寻南拉过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给她也准备了一份,保准她喜欢,得了承诺魏兰珠喜滋滋地吃饭。

    凌远见他们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想着等出了这将军府必定要好好查查太子到底在找什么。眼下他可不会忘了今天来将军府是要做什么的,于是侧身关切地询问:“阿南妹妹,你可有喜欢的物件?”

    辛寻南默默摇头。

    “那喜欢的吃食是何物?平日爱做什么?”凌远追问。

    魏兰珠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嫌弃道:“阿南平日从不挑食,凡是好吃的都爱吃。这丰都的人都知道我们阿南爱收集一些玉佩,三殿下你什么都不知道,姑娘是不会喜欢的。”

    “你!”凌远被驳得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宋言晚见他吃瘪不禁得意起来,正所谓失道寡助,抢他位子的报应这不就来了。

    太子解围,“兰珠说得不错,三弟你该早做准备。”

    辛寻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三殿下对今日的菜可满意?”

    凌远愣怔一下,回道:“满意,非常满意。”

    宋言晚在一侧撇了撇嘴,无声地学着,“满意,非常满意。”凌寒见他光说话却没声音,关怀道:“言晚,你是不舒服吗?怎么出不了声?”

    宋言晚无奈地抿了抿嘴,尴尬地说:“我没事,太子殿下。宴席也差不多结束,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天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他巴不得多待一会,但是怕再这样下去他好脾气的形象就毁于一旦。

    凌寒一想的确是这样,便向辛寻南道了别。凌远和宋言晚也没有其他理由多留,也跟着一道回去,走时各自带上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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