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刑商早早等在驿站门口,一瞧见两人的身影就赶忙迎了上,等回到房间内便一脸愧疚得站在一边,“主子,属下办事不力。”

    凌寒不在意地摆摆手,将采菱的册子推过去,“无妨,顾越早有防备,换作是我去一样没什么成果。起来吧,看看这个。”

    刑商仔细翻阅一一对比着桌上那堆东西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殿下让他去不过是为了让那群老吏自以为捉住太子身边最得力的人便可以为所欲为。

    “殿下”,刑商看着房内的辛寻南欲言又止。

    凌寒直言,“不用避讳。”

    “是”,刑商继续说着,“今日我和几个兄弟上了凝云山,的确不出殿下所料。那里的农户虽然有吃食,但是仍旧住着之前被乱石砸坏的屋舍。更有甚者,木屋倒了大半,等到雨水多的时候就躲到山洞里。”

    “可是因为修缮房屋所需银两较多,且官府课税甚高?”辛寻南问。

    刑商眼神一亮,她竟然全都知晓!

    凌寒不解地问:“阿南是从何得出结论?”

    “一路走来有许多长工合力抬着木材进集市,粗略看来足够普通一户人家搭房。可是真正问价的也只有城里的富户,大多数人只是路过,可见不是所有人家都出得起银子。”辛寻南不紧不慢说,“再者川蜀山多树木也多,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却没有任何一户伐木自建。想必是官府不允或者是伐木需交税,改建一事还须从长计议。”

    刑商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些消息他和几个兄弟特地跑了凝云山一趟才得来,没想到太子妃只是从城门到太守府便全部知晓,他不禁对太子妃刮目相看。

    凌寒听罢,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三人一同缄声,紧紧盯着慢慢靠近的影子。

    刑商先一步在那人贴近门口时闯了出去,大喝一声就跟了上去。那人只管往前跑却不应战,等将人引到馆外立刻回过头来猛攻。一拳打在胸口,刑商被震得连连后退。

    他被缠住后,凌寒与辛寻南独自留在房间内。忽然一支箭羽刺破窗子直奔辛寻南而来,凌寒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往旁边一躲。

    凌寒将她安顿在柜子后,一人将随后射来的数十支箭尽数打落在地上。屋顶的刺客见房内人影久久未动,正犹豫着是否要再次射出,却见凌寒独身打开房门。

    “怎么是太子?方才不是说太子追了出去。”前头的此刻低声喝道。

    “管他是谁,统统杀了就是。”说着他提刀而下正面迎上去,凌寒横剑在身前挡住他下劈的一刀。双手合力将刀逼退,那刺客臂力不支收手后退。

    “何人指使?”凌寒上前刺出一剑。

    黑衣侧身竖刀挡住剑锋,狞笑道:“老子要你的命就要了,还要什么人指使。”

    凌寒见问不出什么就不再分神,全心应对着冲上来的刺客。一个转身堪堪避开前头直刺来的剑,不料却擦过身后夹击的剑,胳膊上瞬间割裂出一道口子染得猩红。

    “你们对付他,我去去就来。”最先对上凌寒的那人撇下这一片直奔屋内而去。

    凌寒想要追上去却被剩下的几人缠住,眼见着那名刺客就要杀到辛寻南面前,他心急如焚。

    “你的主子是顾越还是林子德抑或三皇子凌远?”辛寻南端坐在屋内淡淡道。

    黑衣停住脚步,四下打量着屋内,见没有埋伏一刀横在她的脖颈,“不管是谁,都是要你的命。”

    “呵呵呵呵”,辛寻南乐出声,满不在意地品茶,“你真的能杀得了我吗?杀了我你又怎么活着走出这房间?”

    刺客举着刀又往她的脖子紧了紧,迟疑道:“少故弄玄虚。”

    辛寻南微微后倾端起杯子轻轻嗅了嗅,叹一声好茶。随后凌厉地将茶水泼出,双脚用力一蹬便将人往后推了出去。刺客紧跟着冲上去,只见她从腰间摸出软剑,指尖顶住那软剑瞬间笔直地立住。她抬眸瞧他,一双凌厉的眼眸从剑身露出慢慢弯成月牙,清脆的嗓音道:“我说你走不出就走不出,为何不信呢?”

    忽然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砸得地板跟着弹起灰尘,辛寻南闻声收力往后退了几步,难道是凌寒来了?

    门口墨绿的身影闪了进来,“阿南别动!”

    他怎么来了?辛寻南愣神。这一会宋言晚已经和刺客交手,你来我往之间杀气腾腾,此时凌寒解决了外头那些人也奔着楼上而来。辛寻南收剑赤手躲过刺客的袭击来到宋言晚身边,低声说道:“宋公子不如再帮我一次。”

    “怎么帮?”宋言晚打开刺客的刀。

    “替我保密即可,多谢公子。”辛寻南眨了眨眼睛,伸手将他拉开,换上匕首稳稳当当地扎进先前受伤的左肩。她闷哼一声,将刀拔出随手扔在刺客脚下。那人站在原地看着她匪夷所思的举动,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她一定是疯了!

    辛寻南提剑刺向刺客,宋言晚一手拦住她,一剑刺穿刺客的身体,恨道:“傻子。”

    她笑得灿烂,“多谢公子相助。”

    宋言晚看得心痛不已,哑声说:“何必如此,若想遮掩找个借口就是。”

    辛寻南摇了摇头,遮掩远远不够,她要凌寒记着今天这一刀。她捂着肩膀,鲜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流出,唇色迅速地苍白下去。凌寒从门外跑来接住即将晕倒在地的她,对着宋言晚吼道:“为什么不保护好她!”

    他抱着气息不稳的辛寻南跑出去,高声呼喊:“来人,去请大夫!”

    宋言晚看着他们的身影,自嘲一笑。孟姣送来消息时他比谁都要担心,抛下丰都的部署只为了能及时护住她。可这十五日的担惊受怕和拼命奔波,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

    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宋言晚一路跟着过去,在院内踱步。不多时凌寒将地方腾给了大夫,他从房间内出来时发丝凌乱,胸前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鲜血。他理了理头发,对着宋言晚无奈一笑,“言晚,幸亏你来得及时,方才是我口不择言,你莫要往心里去。”

    “我本奉父亲之命回荆南祭拜,途中接到线报说你有难便赶了过来,这些人是?”宋言晚装作不知问道。

    凌寒回首看着房间,叹了口气,“是我连累阿南,她本不用来此受苦的,都是因为我。”

    宋言晚正想出言安慰他,却听见房间内采菱高呼一声,“姑娘!”

    “怎么回事?”宋言晚和凌寒齐齐冲了上去隔着门喊道。

    大夫紧蹙眉头,拿出一根银针从裁下的衣服碎片擦过,顷刻间便黑透。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从药匣子里拿出小瓶药液轻轻滴出一滴在银针上,不过数秒针尖上的黑色尽数褪去。

    “果然是雪上松。”大夫惊道。一个时辰前有人拿着一瓶毒药和解药的方子来找他,说是今晚必定用得上。那时他只当是恶作剧,万万没想到竟真的如那人所料,他讶异地看着床上的人一阵后怕。

    “可有法子解毒?”凌寒隔着门窗问。

    大夫擦拭着银针,从匣子里拿出一包药材递给采菱,“我已为姑娘施针,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姑娘将这药放入煎炉煮上三个时辰,辅以绿豆汤水给姑娘服下,五日即可清除。”

    采菱接过药匆匆赶往厨房,比对着大夫所给的顺序一一将药材拿出摆好。炉火刚起,宋言晚便从她手里接过蒲扇,轻声说道:“采菱姑娘将这药交给我吧。”

    采菱狐疑地看着他,站在一旁不肯离开,大有一副随时同归于尽的气势。宋言晚见她这般防备放心许多,微微一笑,“采菱姑娘不信在下再正常不过,只是姑娘可知道这毒是谁所制?”

    “自然是……”采菱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捂住嘴巴。

    他满不在意地挥动手里的扇子,炉火又旺盛了几分,“既然是她将解药送给大夫,想必毒性如何她最为了解。换言之,是否中毒采菱姑娘也比在下更加清楚。”

    采菱惊讶地盯着他的后背出神,这样心思缜密的人若与她家姑娘为敌后果不堪设想。宋言晚仿佛猜透她的心思一般,淡淡地说:“我只是想替她做点事,还麻烦姑娘给你家姑娘带句话。”

    “什么话?”采菱一个激灵。

    “万事不必剑走偏锋,前路自有人探。”

    采菱反复念叨这句话,实在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又见他执拗地坐在煎炉边不肯离开半步,索性回房里伺候着。刚刚到房间门外就听到屋里凌寒关切的声音,她不禁笑着离开。

    凌寒俯身将被褥掖好就坐在床边,一手端着参汤一手拿着蜜饯,柔声哄道:“吃一点吧,阿南。想着你体弱不宜进食油腻荤腥,特地煮了些参汤来。又怕你嫌弃过于单调,准备些蜜饯渡口。”

    他将参汤往前送了送,一脸希冀地看着辛寻南。辛寻南半靠在床头,小脸苍白如纸,仿佛轻轻捏上一捏就会碎掉,薄唇轻抿,拖着尾音说道:“不想吃。”

    凌寒忽地身体似有一股暖流卷过,阿南竟会如此说话。可细细想来与往常并无几分差别,他只觉得自己魔怔。

    是的,他确实魔怔了,但他心里喜欢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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