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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错,十几寒窗空余雪(二)

    溪川的房间在整所考场的尾巴处,走了很久才找到,一进门,熟悉的腌臜气味冲上头去,溪川扶额往后小退几步。

    这味道,上一次到这儿的时候发誓一定要金榜题名,再也不来了,可事与愿违,还是让她重游故地,再忍腥味。

    她有些嫌弃地微触碰小隔间横放木板,用脚后跟将恭桶踹到里面去,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在这儿逼仄的地方,能忍住不上厕所就还是不上了比较好。

    等了一会儿,待考生全部落座,试卷发下来,溪川神态自若,心里扬起一番得意,这题完美落中她的考前预备范围里,写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日垂西边,天色将晚。

    溪川揉了揉写的发酸的肩膀,将桌上油灯往旁边推了推,收卷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让这灰和油滴到了卷面上去。

    她调整好墨汁和油灯的位置,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很可惜,懒腰伸到一半,一滴浓稠的红色水迹便募地在卷面上晕染开来,将一个“粮”字全方位覆盖。

    科考当中,卷面分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考核标准,要做到整洁干净,所以溪川都是尽最大可能保持纸张完整程度,连墨都不敢多沾,怕将毛笔移动到一半儿,而墨汁滴下,功亏一篑。

    都这般严防死守了,还有不怕死的敢老虎头上拔毛,是可忍熟不可忍。

    溪川强忍怒气,先将卷面往怀中收了一下,还没抬头看,身边一间屋子里登时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

    紧接着,一石激起千层浪,整座考场霎时变成屠宰场,哀嚎一片,吵得溪川耳根子疼。

    她颇有不耐地抬起头来,却未见到渐暗的天色,一簇干枯的黑色头发吊在面前,长舌逐渐下滑,耷拉在方才放着考卷的桌子上,恶心地蠕动。

    这是个颇有怨气的上吊女鬼。

    女鬼身着灰扑扑的红色喜服,深一道浅一道的印子横亘其上,颇为吓人。

    女人募地张大血盆大口,朝着溪川直将将啃来,瘦入枯槁的手臂可见黑色的血管,锋利的长指甲对准溪川的脸,呼呼抓挠,含糊不清的话语自遥远之处飘渺而来:“我的状元郎,我的状元郎,你是不是我的状元郎。”

    溪川起初着实是被吓了一跳,人在极度紧张时,遇见这么一个晦气东西,很难不慌张。不过屏气一瞬,理智战胜感官刺激,鬼神之说本就虚妄,神道之事大抵人为,又有何惧。

    她伸出手来拎起那长条状的舌头,指尖轻轻一捻,没有想象中的粗糙感觉,倒是比寻常舌头还要薄了不少,感觉像是纸沁了蜡,滑溜溜的,还很软。

    “我不是你要找的负心郎,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错人了。”溪川叹了口气,将鬼的头发拨到一边,腾开桌子,护着油灯,以防此鬼一激动,将她连同屋子,一趟燃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的状元郎,负心郎啊!你为何负我。”女鬼晃悠着荡回来,又是一阵神戳戳的念叨。

    “唉,我真不是你的负心郎,你看,我连秀才都还不是呢,你且先别妨碍我,待我中第,替你去找那负心郎,如何?”溪川再一次将阿飘扒拉到一边,还替她抓了两把快掉的头发,将舌头塞回去,点点头,十分满意,“无论再窘迫,女孩子家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方才失礼了。”

    女鬼愣了一下,向左偏了下脑袋,神情疑惑,如果她还能用五官表达不解的话。

    溪川将考卷拿出,看着手中试卷,暗自捶胸顿足,偌大一点红色血迹,要如何擦拭才能不扣卷面分数呢。

    “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溪川无奈摇摇头,抬头看,又是谁!

    一只颇有力量的手紧紧拽住溪川的手腕,掀开木板,将她整个人带了出去,而等溪川再回头时,那个女鬼已悄然不显踪迹,不光如此,周围考间的女鬼也都不见了,少许几间屋内还淌着绵长的血迹。

    手上的力道还是没有松开,一直拽着她,往安全地带跑去,还时不时将吓懵了的考生掉个个儿,让他们别跑错了方向。

    溪川抬头看去,只能看到一个高得多、宽厚的多的背影。

    “多谢兄台搭救,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溪川气喘吁吁地道谢,这副缺粮少食的身体,还是没有多少耐力。

    “我叫楼箜,箜篌的箜,你呢?”

    楼箜.......镇国大将军的小儿子,她略有耳闻,当时楼箜的兄长楼埙和李兄打架,她还劝过架的。只不过大将军的小儿子跑这儿考文试,着实令人有些意外。

    “溪川,方才真是多谢你。”

    “无妨,刚巧路过,看你身子骨这么弱,一掌下去连个鬼都推不开,正好搭把手。”

    “推不开?”仲月回想了一下,自己放下好像只是打算不要让女鬼碰到灯,免得打翻了来着,所以没怎么用劲。

    罢了,想必楼兄门外的女鬼,应该是已经奔往黄泉去了。

    “楼兄身手我很是佩服,没想过武试?”

    这话显然一下子戳到了楼箜的心窝子,他嗷一嗓子就开始表达不满:“还不是我爹,说什么家里面都是舞刀弄枪的,不好,非要弄出一个文官来,那字儿真的是看的我头疼,他老人家大字不识几个,偏偏磋磨我背书念书,背书哪有耍大锤快乐。”

    溪川默默点头,表示精神鼓励,毕竟自己那不够看的手腕子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万一那句话说错了,少爷一使劲儿,折了,也就不太好看了。

    “我倒是觉得,读书挺好的。”溪川心里悄摸美好一下。

    同行考生越聚越多,都是从号舍中跑出来往致公堂跑的,这里是外帘官监考、收取试卷的地方,也是此等诡谲之事发生时,所有考生所能想到的第一个可求助之地。

    但是溪川心里却蒙上一层疑云,她猜测,或许致公堂内一个人都没有。

    外帘官不会一直呆在致公堂内等着收取试卷,管理、监控考生也属于他们的职责范畴,但兜转了这么长一条道,竟然一个外帘官都没出现。

    一个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

    但她并未伸张,毕竟此刻敌我不明,她还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等到跑的快的到达致公堂时,前方传来考生的惊呼。

    “这里面没人!”

    后面奔跑的学子逐渐停下脚步。

    “那主考官呢?”有人问道。

    “那去戒慎堂找找呢?”

    “你敢去?”有人诺诺地辩驳。

    戒慎堂是是主考、典试等内帘官阅览考卷、评定名次和主司们食宿的地方,平时连外帘官都不见得能进去,考生若冒失闯入,没人能承担后果。

    但又有人此时提出了不同意见:“你们现在还有几个人的卷子是完好无损的?反正已经被鬼吓凉了,不如赶紧找到始作俑者,看看怎么补救的好。”

    大部分人也如此想,所以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往戒慎堂进发。

    但溪川没动,既然一个官都找不到,那么戒慎堂,一个批卷子的地方,在考生还没交卷的时候就更找不着人了。

    她将目光投向墙角的瞭望楼上,人影绰绰,看不清样貌,但可以确定的是,瞭望楼上所有人的弓箭都指向院内学生。

    墙头荆棘丛生,又有卫兵看护,逃走的可能性不太大了。

    身后传来惊呼,溪川闻声转过头去,眉头微皱,先前探查戒慎堂的所有人还没到大门口,便被刀剑杵着脖子逼了回来。

    金色的刀剑后,是五个全身金色、约莫六尺高的金色红缨军士,头戴盔甲,身披甲胄,堪称刀枪不入,一个铁拳头砸过来,一堆文弱书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

    能武者也有之,但力量悬殊过大,便是蚍蜉撼大树,动摇不了什么。

    身后被人猛力一撞,溪川闷哼一声转过头去,却听楼箜的声音先到耳边:“快往里跑,愣着干嘛,这里也有铜人。”

    溪川困惑地看了一下腕上箍紧的手,问道:“进了里屋,四面不透,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前人脚步顿了一下。

    是哦,后门为小道,逼仄,但前门不一样啊,更何况二人连门都没进,此时是与  的人对话、摸清事实的好时机啊。

    但门已经无情地在身后“哐镗”一声闭上了。

    有人试着推门,但门好像被焊死了一般,怎么也推不开。

    也有人搬出家中族谱,一一列举,想要威逼利诱,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声响。

    溪川叹了口气,找了个干净位子坐了下来。

    她倒是对生命危险没有多大地惶恐,科举乃朝中盛事,这帮人若是想杀几个学生玩玩,大可不必等到这个时候,所以,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想借着这帮学生背后的势力,将事情闹大。

    至于是有冤上报还是检举什么人,便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该急得是外面的人——如何将消息透出去以及不要那么快便被灭掉。

    但她也急,好不容易重来一次过五关斩六将,眼见秀才之名手拿把掐,遇上这么个糟心事,溪川无意识敲打着慌乱中捡拾的木棍,莫名想戳两个人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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