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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事(贰)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天才逐渐恢复光亮。厚重的云层中蓦地透出一弯七彩,远远悬在天边,引得众人驻足观看。

    屋檐缝隙间正缓慢淌着水,水柱顺着歪曲路径淌下,溅入积水的地面上,荡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阳光透过纱窗漫进室内,照在那方锃亮的铜镜上,映出榻上身影。身影正侧卧着,吐息间长睫微动。

    往外看,桌边坐着一位白衣黑裙女子,她正垂首看着摊在桌上的书卷,时不时抬眸看一眼榻上之人。

    不多时,屋内便走进一个粉裙女子,她的怀里抱了一只桃木色食盒。粉裙女子刚将食盒放下与阅书女子见礼,榻上之人就微微动了动身体。

    许是察觉榻上之人已醒,粉裙女子快步走到榻边。

    只见镶在那张精致面容上紧闭的眼睑缓缓掀开,下一刻便露出那双清亮的双眸,如一碧清泉,清冷幽静,意外的摄人心魄。

    “姑娘,您醒了?”

    兰兰轻声说话,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白外裳,候着榻上之人起身。

    浅汐眠施法恢复五感,正欲起身,兰兰已伸手将她扶起。

    想起忘了让兰兰下去休息,等兰兰将外裳披到她身上,浅汐眠才启唇问她:“现在几时了?”

    “已经申时了,姑娘。”

    浅汐眠应了声,等兰兰退开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司天。司天白皙骨感的手正扶在竹简上,见浅汐眠醒了,忙放下手中的竹简,向浅汐眠走来,拱手道:“见过浅道长。”

    不知司天因何而来,浅汐眠回完礼才问她:“司天何时来的?”

    “刚来不久,不想正碰到道长在休息,不知可否打扰到道长?”

    浅汐眠摇了摇头:“没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兰兰正欲帮浅汐眠穿鞋,浅汐眠抬手隔开她的手才俯身将鞋履穿好,一不留神手腕还碰到了圈在左脚踝上的银环。

    司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略带焦急:“乐舜公主不大对劲,我来此是想请道长过去看看。”

    听司天说简烛情况不对,不知身中惑幻蛊会发生何事,浅汐眠担心简烛的身体,立时起身道:“那便走吧。”

    “是。”司天应着,转身给浅汐眠让出路来,等浅汐眠走过,她才随浅汐眠一道走出乐语宫。

    听说简烛出事,兰兰同样担心,央求浅汐眠带她一起,等浅汐眠答应,她才脚步着急地随她们一道前去。

    方才司天来时还在下雨,殿外有把纸伞斜倚在石栏上淌着水珠,已将一大块地洇湿。司天走过去拿起伞,水珠还在往下滑落。

    迎着清凉的夏风,她们一行徐徐往瑶光殿走去,约莫两刻钟才走到殿外。

    今次瑶光殿不似之前一般殿门紧闭,反而向里敞开着。

    司天看着敞开的殿门,悠悠开口道:“看来七皇子又来了。”

    不知七皇子是何人,浅汐眠转头问司天:“七皇子是何人?”

    司天解释道:“七皇子是雀羽国的七皇子,名唤卫瑾,刚来国都不久,这几日因一直忙于驱妖,我也只见过他一次。”

    记起人界此地分四国,龙熙国、玄翎国、雀羽国与虎靖国,而且四国关系紧密。浅汐眠记起这层关系便止了口,带着兰兰随司天走上阶去。

    “参见司天大人,参见浅道长。”

    接受过门口侍卫的见礼,她们一前一后走进殿内。

    今日殿内如之前一般,药味弥漫,闷热暗沉,好在时时开窗通风,多少添了点凉意。

    刚绕过屏风走进内室,浅汐眠一眼看到那名墨衣男子正站在简烛公主的卧榻旁,似正握着简烛的手。她们一进去,他便如惊弓之鸟般松开简烛的手,不知是因心虚还是因害羞。

    墨衣男子急急转身,浅汐眠一眼看清他的样貌。其人相貌堂堂,个子很高,一身华服,身板直挺,气质华贵,举手投足尽显高雅。

    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因何,墨衣男子神色慌张,耳根还有些微微泛红,一见她们便沉下脸来,显得有点冷峻疏离。

    司天与他相识,抬手与他见礼道:“下官见过殿下。”

    “司天大人有礼,起身吧。”墨衣男子先抬手让司天起身才看向浅汐眠:“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浅道长,是太子殿下的贵客。”司天起身介绍道。

    墨衣男子恍然,忙向浅汐眠拱手辑礼道:“浅道长有礼,在下是雀羽国的七皇子--卫瑾。”

    浅汐眠也俯身回礼:“在下浅汐眠,见过七皇子殿下。”

    等浅汐眠与卫瑾见过礼,司天才问卫瑾:“殿下为何来此?”

    卫瑾闻言脸上又爬上红晕,良久才出声道:“听闻乐舜公主病了,过来看看。”

    司天轻笑一声,似是故意一般说道:“乐舜公主若知殿下来看她,定然十分高兴。”

    卫瑾的耳根倏然变得更红,语带别扭道:“不过顺路过来看看罢了,本宫还要去找太子殿下,失陪了。”语罢,卫瑾便大步走出寝殿,似是一刻也不想停留。

    卫瑾一走,司天立时收了玩笑,请浅汐眠过去看简烛的情况。

    浅汐眠在简烛榻边坐下,稍稍握住她的手探查她的气息。

    简烛的气息还算平稳,许是梦里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她微微抽搐。浅汐眠运气帮她调息一会,她的呼吸便慢慢恢复正常。

    脱离梦魇后,简烛缓慢舒展眉头,身体不再抽搐,嘴角重又带上一抹微笑。

    司天一直站在身侧看着,等浅汐眠起身才俯身辑礼道:“多谢浅道长。”

    “司天客气了。”

    等浅汐眠从榻边起身,司天再次开口:“我今早给公主算过一卦,卦上说公主吉人天相,两年内便可醒来。”

    不知司天如何算出此卦,不意加深她的焦虑,浅汐眠接口安慰道:“我们会尽快找到解蛊,我们不在时,还劳你费心照看公主了。”

    “是,多谢浅道长。我定会照看好公主,浅道长尽管放心。”

    自司天进来,已道了好几次谢,浅汐眠笑笑才开口:“说了不必客气,还请不要再说感谢之言。”

    司天先是一愣,而后也笑了笑,“是。”

    兰兰走过来看简烛,许是知道简烛已无大碍,她一直紧皱着的小脸终于舒展开来。

    确认过公主的情况,兰兰说她在百食宫煮了东西,需去查看,同浅汐眠说了声就匆匆离开了。

    等兰兰离开后,浅汐眠看着简烛苍白的小脸,暗自施法变出一只长命锁挂到简烛的脖子上。

    长命锁留有她的灵力,留给简烛护身,她也能放心些。

    “浅道长,这是……”

    司天的话还未说完,门口侍卫突然高喝一声:“太子殿下到!”

    浅汐眠转了个身,正见一袭水墨衣的简绥珩逆着昏暗的天光走进来,他的脚步轻缓,腰下还挂着那枚红羽玉佩。

    司天俯身与简绥珩见礼,浅汐眠正想要不要同她一般行礼,简绥珩已提步走来唤她:“浅姑娘。”

    打过招呼,简绥珩扭头看了眼躺在榻上的简烛,确认简烛并无不妥才转头看向浅汐眠。

    “公主已无大碍,方才只是做了个噩梦,不必担心。”不意让简绥珩担心,浅汐眠出声解释一句。

    简绥珩松了口气,笑眼看着浅汐眠道:“多谢你了,浅姑娘。”

    浅汐眠正欲答话,外头突然响起一记闷雷,紧接着又下起雨来。殿外站着的无念和凌靖身形迅速,很快将放在下边的两把纸伞收了上来。

    “又下雨了……”司天悠悠开口。

    “那便等雨停了再走吧,坐下喝杯茶。”虽是在和司天说话,简绥珩的视线仍旧落在浅汐眠身上。

    “这是浅姑娘给烛儿戴上的?”简绥珩也看到简烛脖颈上多了个长命锁,略带不解地问浅汐眠。

    浅汐眠颔首道:“是,它可帮公主镇晦辟邪。”

    “……可长命锁离身不妥,浅姑娘还是收回去罢。”以为这是浅汐眠自己的长命锁,简绥珩不愿收下,让浅汐眠收回去。

    浅汐眠知道他是误会了,笑着解释道:“这并非我的长命锁,只是一个法器罢了。”

    得知长命锁并非浅汐眠自己的,简绥珩这才放了心:“……是吗?那真是多谢浅姑娘了。”

    “简公子不必客气。”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水雾充斥在整个天地间,如蒙上一层纱幕一般,教人连远处的院门都看不清。

    不知这场雨下了多久,直至天色变暗,雨声才缓慢变小。

    有一名蓝衣男子撑伞破开雨幕匆匆走来,踩踏着地面上的积水,四处飞溅。

    他快步上了阶,站在门口处与简绥珩、司天见礼后,才看向司天道:“司天大人,礼相有事找您。”

    司天应了声,放下茶杯便站起身。她先与简绥珩和浅汐眠辑礼,等简绥珩抬手示意,方才退身出了殿门,拿起放在一旁的纸伞撑开,随蓝衣男子匆匆隐入水雾中去了。

    瞧着天色渐晚,雨也渐歇,不意继续打扰简烛休息,浅汐眠起身踱到殿门处,先看了看渐小的雨丝一会才垂眸看了眼倚在石栏上的两把纸伞,它们已洇湿了一大块石地。

    简绥珩走到浅汐眠身侧问道:“浅姑娘,你可是想回去了?”

    浅汐眠点头道:“是,走吧,公主需静养,别久留打扰。”

    “好。”简绥珩应着,从无念手中接过伞打开,看向浅汐眠道:“浅姑娘,同我一道吧。”

    浅汐眠走到简绥珩的伞下,随他下阶走进雨里,刚走几步,身后两道脚步声紧随而来,是无念和凌靖。

    纸伞倒是宽,浅汐眠刚才看伞时还以为伞面遮不住两人,幸而只是错觉。

    走了有一会,浅汐眠看着斜斜刮过的雨丝,突然心生触动,伸手接了点雨。

    简绥珩本一直缄默不语,见此突然开了口,“浅姑娘,别贪凉,会染风寒的。”

    听得此话,浅汐眠默然抬首看向身侧的简绥珩。

    此时夜色已临,借着旁近的宫灯,能看到简绥珩棱角分明的下颌。不知为何,竟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可翻遍了所有记忆,却始终没有找到与之相对应的画面。

    看来是错觉……

    简绥珩突然在袖里摸索着什么,见他撑伞不方便,浅汐眠忙伸手接过伞把。

    简绥珩本还紧紧抓着伞,见浅汐眠帮忙方才松了手。

    抬眸见纸伞顶着简绥珩的头发,浅汐眠稍稍往上抬高纸伞。随着她的动作,伞面积雨蓦地往后倾斜,淌出几道水柱来,溅到地上。

    察觉到浅汐眠的动作,简绥珩突然抬眼看她,对她弯眉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向她伸出手道:“浅姑娘,右手给我一下。”

    浅汐眠不解他要作甚,迟疑一下才将刚才接雨后还未干的右手伸到简绥珩面前。

    简绥珩轻轻握住浅汐眠的手,用手帕认真帮她擦干手上残留的水渍……

    不知因何,浅汐眠突觉心跳变得不太正常,只能忙里偷闲地抬眼看看外边的天,转眼回来时,刚好看到简绥珩左侧的衣物已湿了大半……

    浅汐眠愣怔了许久,直到简绥珩帮她擦干手,她才蓦地回神,忙将右手收回身侧。许是手上沾染上了简绥珩的体温,微微有些发烫……

    伞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浅汐眠记得自己方才并未听清雨落的声音,现下却再清晰不过……

    伞下本就逼仄的空间显得更狭了,简绥珩重新接过伞把,与浅汐眠继续往前走去,心照不宣地不再说话,只余脚下踩水发出的清脆声响和后头传来的浅浅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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