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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事(叁)

    挂在乐语宫外上的花灯次第亮起,随风轻微摇晃,雨珠洋洋洒洒自天上掉落,附着在花灯上往下滑,留下深深浅浅的水痕。

    宫门处站有一个身影,正举着纸伞频频往远处眺望,等看到两个并肩走来的人影,她才撑伞小跑过去迎接。

    “见过殿下,见过浅姑娘。”在还未停歇的雨幕中,兰兰举着伞与简绥珩和浅汐眠见礼。

    简绥珩先让兰兰起身才转向浅汐眠,不过他还未开口,浅汐眠已提步走到兰兰伞下,转身看他,疏远道:“多谢殿下一路相送。”

    察觉到浅汐眠想与他保持距离,简绥珩不可控地觉得心里失落,他张了张嘴似想对她说些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只能看向兰兰道:“饭食可有送到宫里了?”

    兰兰俯身回答:“回殿下,刚才就送到了。”

    简绥珩点了下头,再次抬眸看向浅汐眠:“浅姑娘,今日你辛苦了,好好休息。”

    “好。”见简绥珩欲言又止,以为他有话说,浅汐眠站于原地等他开口,只是刻意地没有仰头看他。等了会没有听到简绥珩开口,浅汐眠才转身同兰兰回到乐语宫,期间一直有意无意地攥紧右手,脑里不受控制地想着那对在宫灯映照下格外认真的眉眼和那双修长骨干的手。

    鬼使神差下,浅汐眠没有回头,走进回廊前也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转进廊中,兰兰抬手收了伞,将其放到回廊处的石桌旁,同浅汐眠一道穿过回廊,走进不远处亮着长明灯的寝宫中。

    浅汐眠觉得口干舌燥,回到寝宫便倒了杯茶喝下。兰兰跟着进来,探了探紫砂壶才问浅汐眠:“姑娘,可觉得茶冷?”

    “不冷。”浅汐眠是仙体,体感比凡人轻,所以感受不出明显的冷热。

    恰巧这时,透过敞开的窗棂,浅汐眠看到对面的桥上徐徐走上一个颀长身影,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撑一把伞的身影,其中那个黑色身影--凌靖频频走上前去同简绥珩说什么,而后突然以手挡雨往前跑下了石桥。

    简绥珩走到石桥的最高处蓦地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眼这边,因夜色渐浓,浅汐眠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站了会,他便执伞没入黑夜中去了。

    等简绥珩的身影走远,浅汐眠才回过神,垂眸看了眼还有些发红的右手。不过抬眼间,有些泛红的手背顷刻恢复白皙。

    “姑娘,殿下给你送了东西来,你先看看吧。”兰兰说着,小跑到窗前的梳妆台上拿起一个做工精致的木匣子递到浅汐眠手上。

    送?

    不知道简绥珩送她什么,等浅汐眠打开木匣才发现里头躺着一条红色发带,两端皆镶着白色珠子,是她会喜欢的那种发带。

    不知简绥珩为何送她发带,浅汐眠心生不解,抬眼问站在面前笑靥如花的兰兰:“殿下送来此物,可有说什么?”

    兰兰摇头道:“没有,殿下只说是送给姑娘的,并无其他嘱咐。”

    浅汐眠愈加不解,“是何时送来的?”

    兰兰笑着解释道:“方才我刚从瑶光殿出来去百食宫,正巧在路上遇到殿下,殿下便将此物交予我了,让我记得带给姑娘。”

    记起方才之事,浅汐眠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简绥珩分明也去了瑶光殿,为何不直接将此物给她?

    浅汐眠还在思忖其中用意,兰兰已从匣中取出发带踮脚在她头上试了试。

    不意收下此礼,浅汐眠将发带从兰兰手中收回,放进匣中合上,递给兰兰道:“我不需要此物,你明日去将它还给简……你殿下吧。”

    兰兰并未接过匣子,一脸疑惑道:“为何?姑娘可是不喜欢这发带?”

    喜不喜欢倒不重要,主要无功不受禄,毕竟天君已用修为仙丹作赏,她自然不再需要简绥珩的谢礼。

    “无功不受禄。”

    “可这只是份礼物,没那么严重的。而且殿下都送来了,哪有送回去的道理啊。”

    浅汐眠微皱起眉头道:“为何?”

    兰兰想了会,底气不足般说道:“殿下会伤心的……”

    ……

    她倒是没想过这点,不过拒绝一份谢礼就会让他难过?凡人的七情六欲倒是纯粹。

    不意伤简绥珩的心,浅汐眠叹口气后就将匣子收回来了。

    留着便留着了,省得他心绪不佳影响历劫。

    见浅汐眠收了匣子,兰兰一扫阴霾,露出笑颜道:“姑娘,兰兰帮你梳个发吧,试试这发带合不合适。”

    看了眼外边已经完全暗沉的天,浅汐眠摆手拒绝了:“天色已晚,不必试了,收好便是。”

    兰兰闻言,立刻抱住浅汐眠的手臂,软磨硬泡道:“姑娘,哪有让首饰待在匣子中的道理啊。”

    浅汐眠一向最不擅长应付粘人的人,被兰兰挽着磨了会便妥协了:“好吧,明日醒来再弄,今日便算了。”

    见浅汐眠答应了,兰兰终于不再继续纠缠,开心地点头道:“那便说好了。”

    “嗯,说好了。”浅汐眠配合地重复一遍。

    定好明日再试,兰兰收好木匣便转身去到桌边摆弄放在食盒中的饭食了。

    等兰兰摆好饭菜将玉筷递给她,浅汐眠才让兰兰坐下一道用饭。

    本来一开始,兰兰一直拒绝,不过浅汐眠坚持了会,兰兰便妥协了,乖巧地坐下同她一道用饭。

    吃了几口菜,浅汐眠扫了眼自己的右手,缓缓开了口:“兰兰,殿下近来可曾因淋雨染过风寒?”

    对于简绥珩方才之举,浅汐眠一直心有不解,踌躇多时还是打算找兰兰解开此惑。

    兰兰正吃着浅汐眠给她夹的鸡腿,闻言咬了口便匆匆放下筷子,端正坐姿看向浅汐眠。

    见自己一句语让兰兰紧张起来,浅汐眠忙让兰兰不必拘礼,边吃边说。兰兰很听她的话,迟疑一下又重新拿起筷子。

    戳了下鸡腿,兰兰皱起黛眉疑惑道:“殿下并未感染风寒,姑娘为何这般问?”

    浅汐眠吃了颗豆子才续道:“那殿下之前可有过这样的情况?或者乐舜公主有吗?”

    兰兰思考一会才摇了摇头:“殿下与公主的身体一向很好,只有冬日才会害风寒……不过王后的身体一直不大好,之前每逢雨季都会害寒病,最后也是因害病多年才……不想现在公主也……”因太过悲伤,兰兰没有继续说下去,眼角微微泛红,眼眶中已噙满了泪,许是怕浅汐眠担心,她还趁浅汐眠转头之际匆匆转头擦干了眼泪。

    记起之前兰兰提起过的龙熙国王后即简绥珩与简烛的母后在六年前逝世一事,见兰兰思故悲起,浅汐眠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安慰。

    许是得到安慰,兰兰默默转过身,看着浅汐眠哽咽道:“姑娘,乐舜公主她真的会醒过来吗?”

    虽然浅汐眠也说不准能不能找到解蛊,但在得到最终结果前,一切应往好处想,所以她还是点了点头:“会的。”毕竟现下不仅她和简绥珩去寻解蛊,天界众仙官也在找寻,找到的几率应当会高很多。

    得到肯定回答,兰兰的脸上慢慢漾开一个明媚的笑。

    安慰好兰兰,浅汐眠拿起汤匙喝了口热汤,隔着窗棂看向不远处那片微泛涟漪的东湖。

    原来是因王后害寒病逝世,简绥珩才会这般在意她用手接雨一事……

    想着此番简绥珩是凡体,又在人界生活了二十几年,定然与很多凡人感情深厚,自然更在乎些。浅汐眠对此解惑,遂不再纠结此事。

    宫女今次送的饭食不算多,浅汐眠让兰兰多吃些,自己勉强多吃了点便将其全部吃完了。

    用过饭后,浅汐眠照例先去后房沐浴一番,瞧见兰兰伺候她更衣时一直哈欠连连,等穿好里衣,浅汐眠便让兰兰下去休息了,不多时,她自己也觉得疲惫,回到寝宫后就熄了宫灯躺到榻上去了。

    近来夕缘仙君与赤茗那边都没有消息传来,虽然浅汐眠一直心系此事,但心知此事棘手,不好解决,她也不打算多问。总之若有定论,仙君自会告诉她,倒也不必时时忧心。

    现下简绥珩欲在人界找寻解蛊,她需好好跟随,遂决定先顺其自然。既然解蛊一直不知所踪,会遗失在人界也很正常,此番若能在人界找到解蛊,自然更好。

    漠然看着榻上飘飞的帘幔,不多时浅汐眠便慢慢阖上了双目。

    多思既无法解决问题,还是先养精蓄锐为好。

    翌日醒来,照例又是兰兰伺候她梳洗换衣,浅汐眠本想自己来,但见兰兰执意动手还是随她去了。

    等换好衣物,兰兰才带着浅汐眠坐到梳妆台前,认真给她梳发,等帮她梳好发,兰兰便用简绥珩送来的发带将她的赤黑色长发绑好。

    兰兰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透过铜镜看着浅汐眠笑弯了眉:“姑娘貌若天仙,这发带戴在姑娘头上都显逊色了,殿下看到定然欢喜。”

    欢喜什么?

    浅汐眠不解,不过这发带的确好看,两颗珠子随发披落下来,贴在她的肩上,泛着月白色的光。

    等兰兰帮她整理好碎发,突有侍卫叩门询问道:“姑娘,殿下到了,不知姑娘可愿接见?”

    不知简绥珩为何来找她,浅汐眠顿了下才开口:“让他进来吧。”

    “是。”

    兰兰惊喜地看了浅汐眠一眼,而后立刻跑到门口处迎接简绥珩去了,浅汐眠见了,也跟着起身走到殿门处。

    简绥珩今日不同之前一般着一袭素衣,而是穿了一身锦衣,看起来更显贵气。浅汐眠往简绥珩身后看去,发现一直跟在他身侧的无念和凌靖今次并未跟随前来。

    “见过殿下。”兰兰一路引着简绥珩进来,等简绥珩走上阶才接过简绥珩手中的纸伞放到殿外去。

    简绥珩缓步走上阶来,一见浅汐眠便浅笑道:“浅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浅汐眠侧身让简绥珩进来才答:“还好,你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

    许是因昨夜之事,他们之间莫名客气许多,即使刻意忽视,仍能感受到一股不知名的怪异氛围。

    简绥珩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等兰兰进来倒茶才从袖中取出一卷卷轴递给浅汐眠看:“修复师已将解蛊地图修复好,我带来给你看看。”

    不想宫里的修复师能力斐然,竟用一日就将地图修复好,浅汐眠接过地图摊在桌上,仔细查看其上信息。

    修复过的地图的确清晰不少,不过仍旧没有完全复原,只能看清大致范围和连接路线的五个红点,应当是解蛊会在这五处的意思。

    简绥珩凑近看地图,兰兰则上前作揖道:“殿下,奴婢去备些糕点来。”

    “好……”不知是不是浅汐眠的错觉,她竟觉得简绥珩的声音有些喑哑,像是从喉咙中扯出来一般。

    又看了会地图,察觉简绥珩的呼吸变得很沉重,浅汐眠抬眸看向身侧的他。

    浅汐眠本欲问简绥珩认不认识这些地方,却见他整个脖颈已变得通红,连带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也染上红晕,额间和脖颈处甚至能看到青筋立起……

    知道简绥珩情况不对,浅汐眠忙拉住他的手腕探查,一摸便知他体温极高,但运气探寻一番却未发现他的真气有何异常……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简绥珩开始无规律地喘着气,像是强压着什么一般,勉力挣开浅汐眠的手,脚步踉跄地往殿外走去。

    见简绥珩脚步虚浮,恐其跌倒,浅汐眠忙快步过去拉住他的手腕道:“你到底怎么了?让我看……”

    话还未说完,浅汐眠的腰已被简绥珩揽住按到身后的桌子上去。随着他的动作,桌上的地图毛笔包括茶盏等全部被掀翻在地。幸而地上铺了软毯,不然茶盏早已四分五裂……

    “浅……汐眠……”简绥珩气息不稳地唤着浅汐眠,蓦地将头埋到她的脖颈处,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感觉到脖颈被咬,浅汐眠终于明白简绥珩为何突然不对了,忙施法将他推开。

    等简绥珩踉跄站稳,作势往后退去,浅汐眠方才施法对他下了个昏睡诀。

    昏睡诀一经入体,简绥珩便径直往后跌去,浅汐眠施法将他接住送到榻上,等他平静下来,方才运气帮他清除体内药粉。

    浅汐眠记得,她之前曾在一本写着各种凡人轶事的书卷中读到过凡人的合欢药,知道服下此药后,身体便会控制不住地发热,整个人也会变得不受控制,当即确定简绥珩是吃了那种药。

    不过究竟是谁对他用了此药?

    浅汐眠边思忖边施法帮简绥珩清除药粉,不多时就听到檐上传来轻微响动。

    知道青天白日除了下药之人不可能有人在上方,浅汐眠想拦住他,转手化出一团灵火丢上去打探情况。

    灵火一经丢上,檐上突然发出更大声响,像是有人在上方摔了好几跤又匆忙起身逃跑。

    确定有人在上方,浅汐眠将薄被盖到简绥珩身上便瞬移到炽热的屋檐上。

    站于檐上,浅汐眠刚看清那道明黄色身影,其气息已化作一团灵气往远处逃去了。

    见它逃跑,浅汐眠忙循着那股气息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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