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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事(肆)

    炽热的日光下,蔚蓝的天幕中,突有两束光影一前一后划过天际。眼瞧着落在后方的光影只差咫尺就能追上前方光影,不想前方光影不过调转一下方向,突然直直往下落入那方水波浮动的莲池。

    风声过耳之际,瞥见那团灵气突然落入池中,浅汐眠忙收身落到池边。

    莲池嵌在一座华静的后园中,园内花团锦簇、长树苍天。只见回廊亭连着一道鹅卵石小径,再往前看,小径刚好连通莲池,从中断开一处,落了方石桌。石桌上摆有茶具,另放一只银质笼子,笼子里头堆满了不少新鲜草料。

    扫了眼园内摆设,浅汐眠化诀将整个园子封住,望向纹丝不动的水面道:“还不现身吗?”

    等了会,见如镜的水面仍旧波澜不惊,浅汐眠侧身唤出风鸣召出灵风往莲池里灌。

    风浪掀得池水晃漾,花叶纷飞。等风停歇,便有只红白相间的兔子被灵风从池中卷出,带着满身水珠杂叶摔到不远处的草坪上。

    摔到草坪上的兔子惊魂未定,一直滴溜着大红眼睛看浅汐眠,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它似乎受了伤,拖着身体使劲往后挪了半天,也没有挪动多少。

    垂眸见兔子的脚后跟似在流血,以为是自己带起的灵风伤到了它,浅汐眠忙快步过去查看它的伤势。

    可兔子很怕她,还未等她走近,已然吓得四处逃窜。见它拖着流血的后肢到处躲避,恐它加重伤势,浅汐眠忙施法将它定住,这才堪堪抓住它柔软的身体。

    将兔子抱在怀中,见它还在拼命挣扎,浅汐眠尽量放轻力道抚摸它的毛发,轻声道:“我不会再伤你,别害怕,我只是想帮你疗愈一下伤口,并无恶意。”

    许是听懂了浅汐眠的话,兔子不再挣扎,乖巧地趴在浅汐眠的手上。见它不再乱动,浅汐眠终于松了口气,施法替它疗伤。

    因浅汐眠化出的灵火灵风都有控制,兔子伤得不重,疗愈没有花掉太长时间。

    疗完伤,浅汐眠才发现这只兔子原是只白毛兔子,只因身上伤痕累累,这才让她误以为它是只红白相间的兔子……

    见兔子受了这么多伤,不知它身上那些已结痂的伤口因何而来,浅汐眠慢慢抚摸着它的毛发问道:“你怎么伤了这么多处?我记得我分明只伤了你一处。”

    话音刚落,趴在她手上的兔子突然挣开她的手往下跳去。浅汐眠见了,紧张地伸手想控制它,不想兔子跳下去后直接趴在草地上变幻出人形来。

    化出人形的兔子身着明黄色衣裙,脸小小一张,两颊略带粉坨,眼睛又大又亮,粉唇晶莹,额间还画了一个金色花钿,四片花瓣顶端都有一点红。

    见兔精化形,浅汐眠仓促间便收了手,垂眸瞥见兔精的裙摆下有她灵火烧灼过的痕迹,一下笃定兔精就是刚才的檐上之人。

    望着一脸戒备的兔精,浅汐眠斟酌一会才开口:“你给简绥珩下了合欢?”

    兔精并不回答,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浅汐眠。以为兔精是伤口未好,浅汐眠刚想再帮她疗愈一下,突有一阵气息死命撞击她设下的结界。

    浅汐眠抬眼望去,发现不过三两下,那气息已冲破她的结界,蓦地落在兔精身前,化出人形,掀起风浪,吹得她发丝飞动。

    等风停下,浅汐眠方才看清突然闯进的灵物,原是一只紫狐,身着紫衣,面容姣好、气质清冷,额间同样画了一个金色花钿。

    她正面露凶色地盯着浅汐眠,死死护住身后的兔精,朝浅汐眠露出细长的獠牙。

    不想此事竟牵扯到两只灵物,浅汐眠先看了看一脸警惕的狐精又看了眼躲在狐精身后瑟瑟发抖的兔精,化诀加固好结界才开口:“别担心,我不会伤你们。”

    许是听到浅汐眠说不会动手,狐精默默护着兔精往后退去,作势要离开。

    因还未问清下药一事,浅汐眠不能放她们走,施法封住她们的法力道:“我不会动手,但你们为何对简绥珩下药,还请说明。”

    狐精护着兔精又往后退了退,与浅汐眠保持好距离才谨慎地开口:“她什么都不知道,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

    “好,是你所为,可为何?”浅汐眠并不上前,反而收了风鸣,以示好意相谈。

    许是感受到威胁,本来一直躲在狐精身后的兔精突然冲上前来护着狐精道:“此事与阿音姐姐无关,都是小萱做的!”虽然是勇敢站出来了,但兔精明显很害怕,连脸都不敢在浅汐眠的面前抬起。

    阿音见小萱闯出立时将小萱拉住往身后护,厉声斥责道:“你别胡言,快到我身后去!”

    看着眼前相互揽罪的灵物,浅汐眠一时无言,默了会才开口:“是谁不重要,解释清楚就行。”

    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一会,终是阿音败下阵来,对浅汐眠拱手道:“若上仙愿意,我想同上仙讲一个故事。”

    不想此事还有内情,看着一脸严肃的阿音,浅汐眠微微点了点头:“请讲。”

    “是。”

    和熙日光下,热风卷起落叶散到池上、发间、肩上。狐精明媚的瞳孔中倒映着日光,缓缓道来一件陈年旧事。

    “五千年前,灵界有只兔精,生活得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因家中长辈都很疼她,逐渐将她养得单纯善良,不辨好坏。某一日,她听信了一只鸦精的话,被他骗去了妖界,险些成为妖王的腹中食,但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位来自天界的仙君出现将她救了出来。”

    “……自那以后,兔精便患了心病,心心念念想要报那位仙君的救命之恩。她的姐姐得知她的经历,让她修行飞升到天界去见那位仙君。兔精知道自己与仙君乃云泥之别,除了飞升再无其他方法可以相见,很听话地拼命修炼只为能早日飞升……”

    “可就在这般冗长的修行岁月中,某一日兔精经过人界时竟又看到了那位心心念念的仙君,所以没有多想就跟随他来到了人界皇宫,也是在那里她看到一条蛇妖想残害她的救命恩人,虽然知道自己的修行打不过那条蛇妖,兔精仍不管不顾地去阻止蛇妖,每次回来都落了一身伤……”

    狐精的故事到此戛然而止,浅汐眠抬眸看去,发现狐精的眼中隐有“不忍”。

    原来兔精身上的伤是保护简绥珩而来……

    看着小萱紧张害怕的模样,浅汐眠怅然地叹了口气。

    八千年修为与三万年修为打,还能坚持到现在,定然是吃了不少苦。能得到这样的喜欢与保护,看来青垣仙君的确有恩于她。

    阿音看着浅汐眠,谨慎开口道:“这小丫头想知道青垣仙君的心意,所以此番我才会出此下策,并非想要伤害他。”

    听到此处,浅汐眠微抬眼睑道:“你知道他并非青垣仙君?”

    “是……”阿音显然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紧张地低下头。

    “所以,明知他只是凡人,还是动了手?”浅汐眠不接受这样荒诞的理由,皱眉追问道。

    阿音的声音压得更低:“是,不过小萱将他看成了仙君,一直不管不顾地保护他,我是想让她死心。”

    浅汐眠一时无言,想到方才简绥珩的痛苦模样,颦眉蹙得更深:“你不想让她痛苦,便让一个无辜的凡人痛苦?”在阿音看来,小萱无辜,那简绥珩难道就活该被认错后折腾一番?

    狐精不再解释,欠身向浅汐眠拱手道:“小萱对此事并不知情,全是我的主意,请上仙责罚我吧。”

    阿音话音刚落,兔精突然痛哭出声,边哭边抽噎地说着:“阿……阿音姐姐……没错,都是……都是小萱的错,是小萱……是小萱认错了仙君,请上仙责罚小萱,不要……不要伤害阿音姐姐……”

    阿音闻言,转头低斥小萱道:“再乱说,我直接把你封回去!”

    看着眼前相互保护的灵物,浅汐眠愈加无言。无论如何,小萱的确为简绥珩付出很多,可能简绥珩能安全出宫去寻道长也是小萱的功劳。但她们此番又做了错事,也不能不提点提点。

    两相为难下,浅汐眠踌躇一会才开口:“你们可知错了?”

    “我们已知错,下次定不再犯。”阿音很快认错,躲在阿音身后的小萱也跟着低头认错,态度倒是诚恳。

    见她们认错了,加之简绥珩并未受伤,浅汐眠终是决定不再纠缠此事。

    “罢了,此次便算了,下次别再犯就是。”

    阿音闻言一愣,赶紧俯首辑礼道:“是,多谢上仙,我等定不再犯。”

    浅汐眠应着,抬手将结界收掉,道:“好了,你们走吧。”

    结界一收,和暖的日光重新笼罩到院中,微风也重新流动起来。

    “多谢上仙。”阿音俯身向浅汐眠辑礼。

    见阿音身侧的兔精小萱还在啜泣,哭得眼睛和鼻子通红,浅汐眠有些不忍,终是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若想报青垣仙君的救命之恩还是飞升成仙到天界去找他吧。”

    “嗯。”小萱边抽泣边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音拉住小萱的手腕,离开前还对浅汐眠谢道:“多谢上仙,他日若在灵界相遇,我等必好生款待。”

    “好。”

    随着浅汐眠话音落地,阿音已带着小萱化作一缕轻烟飘散而去,慢慢隐入朦胧缱绻的云烟中。

    等阿音她们离开,浅汐眠想起还躺在榻上的简绥珩,心里没来由地一悸,漠然施法将脖颈上还有些发疼的咬痕抹去。

    回到乐语宫时,简绥珩已经醒来,正端正地坐在榻上。兰兰低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候着,内室气氛极其古怪。

    浅汐眠抬眸扫了眼室内,发现方才被她和简绥珩扫下的东西已全部摆回桌上去了,一看便知是兰兰帮忙收拾好的。

    一见浅汐眠,简绥珩便快步走来,焦急地拉住她的手腕道:“浅姑娘,你去了何处?”

    见简绥珩恢复如常,浅汐眠笑笑才道:“出去找大夫了,你的身体可还难受?”

    听得此话,简绥珩神色有些不大自然,踌躇一会才开口:“……我记得方才我的身体不适,是不是唐突了你?”

    记起忘了将简绥珩的记忆抹去,浅汐眠僵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撒谎道:“没有,你突然晕倒,我将你扶到榻上便去找大夫了,不过没找到。”

    简绥珩一脸困惑道:“是吗……”

    见简绥珩还在想方才之事,浅汐眠忙打断他:“你的身体可还好?可需去找大夫来?”

    简绥珩回了神,摇头道:“御医方才来过了,说是并无大碍,浅姑娘真的无碍吗?”

    浅汐眠浅笑着反问:“我能有什么事?”若不是不加防备,那一口她都不会被他咬到。

    简绥珩似乎噎了下,好一会才抓抓衣袖道:“没事就好……对了,我们方才说到何处了?”

    想着若简绥珩还记得方才之事,她就施法抹掉他的记忆。见简绥珩记不清,浅汐眠方才收了施法的念头,走到桌边拿起解蛊地图。

    “你可认识这些地方?我不经常下山,看不出这五处是哪里。”

    简绥珩缓步走来,指着最上边的一个红点道:“这处应当是玄翎国,路线一致,还有一段很长的水路,至于其他四处我也不大清楚,应当是在雀羽国或虎靖国。”

    “好,那到时先去玄翎国找找看。”

    至于其他看不清的,等到时找北文仙君修复好便可知晓,找到一处便先去一处找找看,指不定第一处就能找到。

    虽说解蛊这般珍贵宝物能在人界找到希望渺茫,不过现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先找找看。毕竟是简绥珩做的决定,她不能横加干涉。

    “那过几日我们便启程去玄翎国,浅姑娘,离开此地前,你可需回门派同师父说一声?”简绥珩问。

    “不必,下山前我已告知师父会四处云游,回派时间不定。”

    “好,那便多谢浅姑娘了。等此事结束,在下再亲自拜见尊师。”

    “好。”见简绥珩一直在意此事,浅汐眠并未拒绝,答应了。若他想去,施个障眼法便是,总之不麻烦。

    “那我先回去了,浅姑娘若有事,让侍卫来找我就是。”

    “好。”话音被灌进来的热风卷起,倏然拐个弯落到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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