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回去

    水月寺。

    白雪消融,冬阳暖暖洒在身上,好不惬意。

    黛玉携紫鹃从寺里出来,黛玉对送行的慧心主持柔柔道:“慧心师傅,不必送了,感谢这几日来的照料。”

    慧心笑了笑,“林姑娘慢走。”

    黛玉点点头,慧心转身折回了寺院。

    黛玉也转身正要上车轿,却从身后传来一道温柔清冽的声音。

    “林姑娘。”

    黛玉惊异之间已经转过了身。却见一个光风霁月的男子正在不远处望着她。

    黛玉眸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他一袭月白便服,长身玉立,眸光就那么静静望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相貌堂堂,俊表不凡,便只是什么都不做,都引来了寺院里的一众小尼姑来看。

    水溶那日请张太医去为黛玉诊脉,二人并没有见过,身边的紫鹃却是见过水溶的,她上前附在黛玉耳边悄悄说了什么,黛玉便走上前给水溶行礼,“民女给王爷请安。”

    她身子单薄,行如弱柳扶风,那两道纤眉似乎凝了万千愁绪,一双含情目淡淡垂着,视线并不在他身上。她今日白衫缀梅,平添一抹风情。

    水溶迈着轻雅的步伐上前两步,“今日风大,本王特意拿了个小手炉,姑娘路上可以暖暖手。”

    他递给紫鹃一记眼色,将手里的小暖炉递向紫鹃,紫鹃看了黛玉一眼,黛玉点点头,紫鹃才上前接过来。

    黛玉再次盈盈一拜,“多谢王爷。”

    水溶虚扶一把,“林姑娘不必如此见外。我这次来是送姑娘回去的。”

    怕黛玉心有芥蒂,水溶又补充道:“姑娘请放心,我已经向贾老太君说明。”

    见水溶搬出了贾母,黛玉也不好推辞,低眉浅浅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林姑娘,请。”水溶侧身,让黛玉方便上他身后的那辆车轿。

    黛玉和紫鹃上了车轿,里面落脚的地面铺着精致的毛毯,轿子中间有一个小桌子,小桌子与轿面无缝连接,真是好巧的心思。

    桌子上摆放着几样精品小食,紫鹃拿起一块欲让黛玉尝尝,黛玉轻轻摇摇头,她委实猜不透那男子的心思。

    虽然他做的事都是为她,可是她总是感觉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他对她,不可能出于爱才做这些事,但又不知如何解释他这些天的举动。

    水溶目送黛玉上了车轿,他转身进了另一辆车内。

    虽然他可以来见她,但是有些事未婚男女还是要防一防,免得对女子的名节造成麻烦。

    水溶此刻手中抱着一本书来读,仿佛并不在意身后那辆车轿里的女子。

    车轿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已然到达了大观园。

    彼时贾母贾政一干人已经在那里候着,园里的丫头听说今日林姑娘要回来,何况还是北静王亲自护送的,都丢下了手里的活,想要来瞧上一瞧。但她们也不敢造次,只敢躲在暗处偷看。

    贾母一干人等见了水溶正要行礼,却被水溶提前阻止,“今日小王只是送林姑娘回来,并不为别的,还请老太君、世翁不要见外。”

    众人齐声:“是。”

    黛玉对此场景并不太习惯,但水溶屈尊降贵送她回来,该道声谢。

    她走到水溶身边,微微屈身,“今日多谢王爷。”

    水溶淡笑,虚扶一把,“林姑娘客气了。”

    林黛玉立起身后便往贾母那边去了。

    见黛玉走到贾母那里,水溶道:“小王已经将林姑娘安全送回来,我也先告辞了。小王改日再来叨扰。”

    贾政笑道:“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能来寒第就是我贾府一门的荣幸,谈何叨扰。”

    水溶道:“世翁,小王告辞。”

    他面上淡淡的,只能看出似乎带着点笑意,却又觉得并不是发自真心,黛玉悄悄观察了一会儿,如此评价。

    但既然不开心,他为何要同意这门亲事?

    以北静王的荣宠,这场婚事若是水溶不同意,皇帝也不会勉强。

    水溶离开大观园后立刻赶回了北静王府书房,今日因接送黛玉,他的公务都还堆着,今日看来要熬夜处理了。

    次日,水溶下朝刚回来换了常服,管家就来告诉他,贾雨村来了,在碎玉轩候着。

    水溶让管家先上茶,他随后走进了碎玉轩。

    贾雨村一看到水溶走来,本在座上的他就立刻起身向水溶行礼,“下官拜见王爷。”

    “贾大人免礼”,水溶走到主位坐下,“贾大人请坐。”

    水溶端起茶盏间隙眸光扫过贾雨村,也注意到他身侧摆放在小案上的一个布包。

    贾雨村复又坐下,他见水溶端起茶来饮用,白皙修长的手指与天青色茶盏之间形成一种契合的风景。

    他慢条斯理地饮茶,似乎并不着急问自己来王府上所为何事。

    贾雨村其实也只是来碰一碰运气。

    他这几年遭朝廷连贬,百思不得其解,不懂圣上为何对他这般对待。贾府又是江河日下,也不好再求贾府。

    但近日他却听闻北静王与他教过的学生林黛玉被当今圣上亲自赐婚,若能得到北静王的帮扶,于他而言,定能翻身。

    贾雨村浅抿一口茶,将茶盏放置在旁侧的小案上,犹豫再三,才开口:“下官以前在扬州教了一位女学生。此女天生聪颖,只是身体不太好,后来这女娃的母亲仙去,其外祖心疼幼女,就将她接到了京城。”

    水溶静静听着,放下了茶盏,似乎沉浸进去,贾雨村继续道:“后来下官来到京城,去往其外祖家,如今那女娃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

    他说的是谁,水溶心知肚明,却不点破,迂回问:“莫非贾大人是要为本王说媒?”

    水溶轻轻笑开,贾雨村一时看呆愣,早就听说北静王生得风华绝代,但是真正看到,还是会惊艳几分。

    贾雨村回过神来,起来躬身道:“下官这次斗胆前来,是因为听说王爷与下官以前的学生——林小姐被皇上指了婚事,下官以前在扬州城蒙林大人抬爱被请去教林小姐读书识字,也曾教过林小姐一些琴棋书画,林大人看下官教得尽心,就将他珍藏的一把古琴送给了下官。

    如今林大人已经捐馆,下官想林小姐一定很思念林大人,不如就将这把琴通过王爷送给林小姐,一来可以缓解林小姐的思父之情;二来,林小姐与王爷将成好事,也可成全了王爷对林小姐的情意。”

    贾雨村说着轻轻拍了拍他身侧小桌案上那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古琴。

    水溶望向他,轻笑道:“原来还有这层渊源,贾大人有心了。但本王想,贾大人今日来不是单单为了这件事吧。”水溶也不跟他打哑谜,直接问出贾雨村的最终目的。

    贾雨村讪笑,“下官今日来,确实还有一件事。下官近年连遭左迁,不明其故,还请王爷指点一二。”

    他说到后面,眉头攒起,似乎颇多不解。

    水溶语气缓缓,却有几分威压所在,他道:“贾大人,你这些年做的事,难道以为圣上真的不知道吗?”

    贾雨村低头拧眉细思过往,一会儿才抬起头,还是没想到到底为何。

    他微微摇了摇头,“下官虽无大功,但在位上兢兢业业,为民谋福祉,实在不懂官家为何三番两次地排挤我。”

    水溶见他似乎是真的不知,也不卖关子,直言道:“贾大人,你受林大人举荐经由贾政从中帮扶成为金陵应天府尹,而你上任的第一桩案子,就以权谋私,为了卖给贾薛两家一个人情,便乱判冤案,这些,贾大人真的以为可以瞒过皇帝吗?”

    “这......”贾雨村“扑通”跪地,慌忙解释,“下官愧对冯家公子,只是当时我......”

    贾雨村不知道要说什么去为自己辩解,毕竟这是坐实了的事情。

    水溶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对贾雨村的这种行径到底是何看法。

    水溶起身缓缓走向贾雨村,将其扶将起身,嗓音如春风般柔和几分,“贾大人,往事不可追,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天下,若要重得圣眷,贾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多谢王爷指点,王爷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贾雨村又给水溶深深鞠了一躬,水溶这次受了他这一拜。

    是日,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约了水溶喝酒,水溶与其二人相交多年,欣然赴约。

    三人约在了京城最有名的醉梦楼。

    陈瑞文喝了一杯酒,开腔:“王爷这些年都未曾娶亲,还以为你要孤寡终身,没想到这姻缘说来就来了。亏我家那个傻妹子天天念叨着王爷呢,她知道后啊,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不吃不喝的,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后来她自己想通了。”

    陈瑞文给水溶倒了杯酒,递与水溶,“王爷,这杯酒,为了敬我那妹妹想通,您说该不该喝?”

    水溶知晓他玩笑话,一把接过,顺着回道:“陈小姐能想通,是好事。此杯,该喝。”

    说完,一饮而下,陈瑞文和马尚在一旁哈哈大笑不止。

    “听说林姑娘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宝玉以往老跟我们藏着掖着,不说远的,就说去年,我和瑞文都到大观园门口了,宝玉都不让我们进去看看,说什么里面姑娘丫鬟太多,怕冲撞了我们,硬把我们拽到了酒楼。”马尚说起这事,哼了一声,但更多的是朋友之间的玩闹感慨。

    陈瑞文接话,“可不就是,我们又不会吃了她们,就想看看天天被宝玉挂在嘴边的林姑娘到底什么样,可惜了…没见到。”

    马尚靠近水溶,八卦道:“听闻王爷最近见过林姑娘几次,不知王爷觉得她如何?”

    陈瑞文也好奇凑过来,“对呀,快说说,到底有多美,有没有我家小妹好看?”

    水溶饮下一杯酒,刻意要卖个关子,“林姑娘啊”,而后却不再说话了,倒让另外两人急地抓耳挠腮。

    水溶拎起酒桌上的酒壶分别倒了两杯酒,推到陈、马面前,“我们三个在这里喝酒,却说一个姑娘做什么。”

    水溶面上扯起一抹淡笑,并不准备继续说林黛玉。

    陈瑞文装作气急败坏,猛灌一杯酒进肚,“罢罢罢!是我等没眼福了。”

    马尚接腔:“你家里不都有位娇妻了,还说什么没眼福,依我看呀,你早不知道偷乐几回了。”

    说到他的妻子,陈瑞文脸上有些羞赧,最后只嘿嘿一笑。

    马尚面向水溶,眉头轻皱,“虽说皇上为王爷和林姑娘赐婚,但我瞧着宝玉与林姑娘情谊甚笃,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些王爷不也都知道吗?为何当初皇帝为您指婚时您却选了林姑娘?上次见宝玉,我看着他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所以也没敢主动提起。”

    陈瑞文说:“是啊,王爷,宝玉对林姑娘的感情,我们这些跟他来往的人,一打眼儿就能看出来,您为何偏偏选了林姑娘呢?”

    水溶思绪被拉回了皇帝赐婚那天。

    “溶卿,你果真要选林氏为正妃?”皇帝看着桌子上铺满的名门望族的待嫁女子画像,眉头微微皱起。

    “是,臣愿娶林氏为正妃。”水溶垂眸坚定道。

    水溶神思回笼,看了两侧双眼充满不解的二人组,轻笑一声,“你们啊,琢磨不明白就不要琢磨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水溶起身走向窗边,另外二人不死心地跟了上去,嘴中还说着“快告诉我们吧”等词。

    水溶目视酒楼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在欣赏一幅绝美画卷。

    陈、马二人也顺着水溶视线看去,他俩是一点没发现底下有啥好看的。

    三人聚过后,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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