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阿肆看着裴久,说道。

    “你真的做好回去的准备了吗?”

    你真的做好面对那些牛鬼蛇神的准备了吗?

    裴久看着香炉里缓缓升起的香烟,轻声道。

    “我总是要回去做个了断的,就算不是为了大宋;不是为了结束战争,我也是要回去的。肆肆,他们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

    她将头靠在阿肆的肩膀上,像是在汲取温暖。阿肆坐直了些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这才重新开口。

    “那梁潇时呢?我没想到你会同意和他成婚、带他回元国,我以为你会选择自己面对这一切。看来,他对你真的很重要。”

    想到那个人,裴久笑了笑,忽地开始紧张起明天的婚礼来。

    “肆肆,有一个人愿意陪你面对风雨的感觉真的很不错,有他陪着我,我会更安心一些。”

    阿肆透过窗纸,看到外面逐渐变黑的天色,轻声补充。

    “有他陪着你,你会更舍不得死。这样很好。”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裴久其实并没那么想活的呢?大概是她从扬州赶到凉都那天,裴久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她后,裴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听到她说。

    “肆肆,活着好累啊。你有没有能让人马上死掉的毒药?”

    见到她的脸色不对,裴久连忙改口。

    “我逗你玩呢,我可要活好久好久的。就像我的名字一样久。”

    ……

    裴久听到她这么说,默了默,随后破环子破摔似的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我活在世上的理由,但是梁潇时是能让我活得快乐些的钥匙。”

    说完,她觉得有些肉麻,牙酸的厉害。

    阿肆闻言没再说话,两人静静的看着窗外。过了许久,裴久昏昏沉沉的趴在矮几上,阿肆看着她小声道。

    “你觉得快乐就好。”

    梁潇时站在屋外,看着里面昏黄的光晕。长生站在门口紧张兮兮的盯着这边,像是防贼一般。忽地,屋门被人打开,紫衣少女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外面的人她的眉头微微猝起。

    “你小姨说的,两位新人成亲前晚不能见面。”

    梁潇时披着大氅,闻声侧头看了眼这边。深蓝色的眼眸聚焦在阿肆身前,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她睡着了吗?”

    “嗯”

    窗前的男人看着里面依旧燃着的烛火,显然不太相信。阿肆看出他的质疑,出乎意料的对他解释道。

    “裴小久以前睡觉从不熄灯,大元对她来说,从来不是故乡而是深渊。我不知道你们在大宋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想……在你身边她会格外安心。”

    安心到可以改变持续了十多年的习惯。

    梁潇时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见到这人要转身离开,阿肆不自觉上前几步追上梁潇时。她斟酌着措辞,最后不太友善的开口说道。

    “她以前过得很不好,你要好好对她。不然我会杀了你。”

    闻言梁潇时这才回头认真打量阿肆一眼,随后他露出这么久以来对她的第一个微笑。

    “我对裴久自然是珍之重之,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她。”

    说完,他看向阿肆的眼睛,又补充道。

    “你很在乎她,这很好,以后也一直这样吧。”

    阿肆闻言有些不服气,但是面前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她看了眼屋内的微光,磨着后槽牙小声道。

    “这种废话用你说?”

    ……

    第二日清晨,裴久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被人拉起,她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睛问道。

    “什么时辰了?”

    “寅时一刻”

    “那时间还早,我再睡一会儿。”

    说着她又开始往后仰,结果被人一把抓住。

    “裴小久,你成不成婚了?不想成婚的话就继续睡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裴久猛地坐直,匆匆忙忙下床。随后她光着脚站在床前看向身旁的阿肆。

    “我忽然有点紧张。”

    阿肆:……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你现在紧张是不是有点晚了?”说完,她指向浴房。“赶紧去给老娘洗漱去!”

    等裴久换上喜服坐在镜前,任人为她梳妆打扮时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捂住心口,那里传来几乎要跳出心脏的心跳声。

    等裴久装扮好后,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她披着盖头被阿肆和长生从房间里扶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头重的不得了。

    屋外穿着暗红色礼服的男人不知在此等了多久,裴久被阿肆几人扶到他背上。感受到自己被人背起,她不自觉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兄长。”

    闻言,那人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变得越来越慢。裴久听到男人嗤笑了一声,随后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兄长啊?”他想到什么,愤愤地磨了磨后槽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把自己嫁出去了。裴久,你真是好样的。”

    脖子上的力度紧了紧,男人继续道。

    “你是真心想嫁给他吗?如果不是,我就……”

    “哥。”一个字直接将男人的话头打断,裴久感受到他忽地僵住的上半身,不由笑出了声。“你妹妹什么本事你不知道吗?如果我不愿意就根本不会有这场婚事。”

    裴幼生闻言再次轻嗤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还没等他开口嘲讽,背上的少女再次开口说道。

    “哥,你能来我很开心。”

    妹妹嘛,总是把哥哥吃得死死的。裴幼生被她哄得一时忘记了问罪,只傲娇地道。

    “你成婚我能不来?还好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请我,不然我一定大闹一场。”

    裴久拍了下他的背,示意他不要瞎说。裴幼生对此的反应是轻哼一声,随后乖乖转移话题。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能有个人陪着你也挺好的。阿久,若是他对你不好…”

    若是他对你不好,我也没理由在把你接回裴府了。

    想到这他忽地沉默下来,裴久环着他的脖子,轻声道。

    “若是他对我不好,兄长你就帮我揍他。他很厉害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打过?”

    裴幼生闻言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他颠了颠背上的人。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他若是敢欺负你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裴久在他耳边被逗得咯咯笑,裴幼生看向周围小声道。

    “你别笑得这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恨嫁呢。”

    裴久:……

    她不笑了,只默默趴在裴幼生的背上,裴幼生感受到身后没动静,又斟酌着开口。

    “你还是笑吧,如果他们梁家连这个都要在意的话你也就不必嫁过去了。”

    眼看着要到侧门的花轿了,裴幼生的脚步放得慢了又慢。裴久听到周围热闹的声音小声道。

    “哥,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认我;谢谢你一直无条件的护着我;谢谢你选择我。

    “和我说什么谢谢,阿久,去吧,上马车吧。”

    裴幼生把裴久扶上了马车,随后侧头看向车队前穿着大红色喜服的新郎官,那少年也回头看向他。二者视线相对,空气中莫名擦出火花。

    梁潇时冲着裴幼生点了点头,换来他一声嗤笑。马车被抬起,车队开始环着城内游街。因着明日就是两国开战的日子,兖州城内绝大多数的百姓都选择闭门不出。他们不明白这场婚礼的意义,只以为是梁将军想为梁家留下一丝血脉。

    少数百姓看到了车队后跟着的足足100箱的嫁妆目瞪口呆,这梁家小将军难不成娶得是公主不成?竟然有这么多陪嫁。少数人猜测这场婚礼是梁将军为了筹备物资,所以才将自己的儿子‘送’给了某个富婆。

    车队在城内环行一圈后才在梁府正门停下,长生给她递上红绸,裴久刚拿稳红绸就感受到轻轻的拉扯感。

    是梁潇时。

    看不清路的紧张感慢慢消失,裴久和梁潇时并排走进梁府。长兄如父,因着裴久的身世,裴幼生只能身兼数职,又当兄长又当爹。

    正堂内,梁柏和裴幼生坐在上座,看着下方穿着大红喜服的一对新人。梁柏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裴幼生看着他这副模样就烦,想到今日毕竟是裴久的大喜日子,他强行挤出一个假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裴久认真听着唱词,小心翼翼地跟着鞠躬。夫妻对拜时她忽地有些紧张,配合着梁潇时的动作弯下了腰。

    礼成后,裴久被阿肆和长生扶到了梁潇时的房间,裴久被扶到床上。她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饭,此刻闲下来饥饿感瞬间涌了上来,阿肆偷偷将糕点塞到她手里。

    裴久一连吃了几块桃花酥,被噎得不行,喝了一杯水才将将咽下去。本以为会等很久,但是梁潇时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就进来了。

    因为婚事比较匆忙,只请了亲近的朋友和梁将军的几位副将。明日就是两国开战的日子,在场的将领自是不敢喝酒的。只有一人不同。

    裴幼生看着梁潇时,只觉得他这身喜服过于碍眼。他拿着酒壶,一杯一杯地敬今日的新郎官。梁潇时没拒绝,只要是他递过来的酒全部一饮而尽,宋祈皱着眉要拦,被梁潇时挡住了。

    娶了人家的妹妹,自然要有些诚意。

    裴幼生见他这个态度,顿时觉得无趣极了。他甩了甩颇为碍事的袖子,冷哼了一声走了。

    梁潇时这才得以休息,他扶住宋祈的肩膀,一副虚弱无力又可怜的模样。宋祈立马会意,将折扇插在腰上,向众人告别后扶着梁潇时往后院走。

    走至无人处,他拍了拍梁潇时压在他身上的肩膀,没好气地道。

    “别装了,赶紧起来。”

    原本‘喝得烂醉’的人立马站直了身体,他捏了下鼻梁,淡声问道。

    “阿笙呢?”

    声音里哪有半分醉意。

    宋祈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颇为嫌弃。

    “刚才看了你们拜堂他感动得不行,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会儿正在宴席上和梁将军一同感慨呢。”

    梁潇时想到迟笙那副模样轻轻笑了下,他嘱咐宋祈。

    “我先回去了,你看好阿笙。”

    “知道了,你赶紧去洞房花烛夜吧。”

    梁潇时回到新房的时候天还没黑透,他推门进去时就看到裴久掀开盖头的一角,正偷偷摸摸不知在看什么。等他最近看到书上的内容时,耳朵蓦地变红。

    不自然地侧过头轻咳了一声,听到动静的裴久连忙将书合上塞到被子底下,她回头看到是梁潇时后慌忙地将盖头重新盖好。

    好一会儿,裴久才听到一声轻笑,她有些羞耻地咬了下嘴唇。屋内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下一秒,裴久的盖头被人掀开,她抬眼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她在梁潇时的带领下喝完合欢酒,随后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梳妆台前卸下凤冠和发钗。

    梁潇时去了浴房,应该是去洗澡了。想到这她的脸又红了几分。

    做完这一切,裴久感觉自己的头瞬间轻了不少。梁潇时洗澡的速度还挺快,没过多久便出来了,

    裴久脱下大红色的外袍,穿着里衣进了浴房。

    等她洗完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梁潇时正饶有兴致的翻看她藏在被子下的三本小人书。

    裴久:……世界现在就毁灭,谢谢。

    见人出来,梁潇时放下手中的册子,揶揄道。

    “夫人功课做得还挺全。”

    裴久冲上前将画册抢过来一股脑全丢到了抽屉里,随后回到床前极力为自己辩解。

    “这些都是他们给我的。”

    “他们?”

    梁潇时接过裴久手中的手巾,示意她转过去。裴久听话照做,感受到头上轻柔的力道她不由眯了眯眼。

    “萧姨给我一本、阿肆给我一本,剩下那本你肯定猜不到是谁给的。”

    “是阿笙给的?”

    裴久十分惊讶,她回头看了眼满脸都写着风轻云淡的梁潇时。

    “你怎么知道?”

    “阿笙虽然平时里看着大大咧咧、傻里傻气的,但是我们之中属他最心细。而且,如今在他心里你应该已经是他妹妹了。哥哥关心妹妹,天经地义。”

    裴久点了点头,忽地笑道。

    “这话可别让我哥听到,他要是知道迟笙这么想非把他打成猪头。”

    “兄长他今日倒是灌了我不少酒,想来他心中还没完全认可我。”

    梁潇时说到这,为裴久擦头发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丝毫没听出对方话中的茶味的裴久闻言大惊。

    “我哥竟然没打你,只是灌你酒?”

    梁潇时:……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裴久兴冲冲回头和他解释。

    “我哥的好兄弟之前开玩笑说要娶我,被我哥一拳打在肚子上。直接就把三天的饭全吐出来了。”

    梁潇时看着丝毫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的裴久,不动声色的问道。

    “哦?兄长的朋友脾气还挺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柳……”

    话还没说完,裴久忽地意识到哪里不对,回头就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她面上带笑,促狭的看着脸色黑入锅底的人。

    “不是吧?梁乙安,你在吃醋?”

    梁潇时没说话,裴久扒开他还在为她擦头发的手,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

    “我和他一点都不熟,而且人家只是开玩笑的。”

    梁潇时不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在开玩笑的时候提起自己不在意的姑娘。

    那个人,他眯了眯眼,肯定对裴久有不该有的想法。

    脸颊忽地被人亲了一口,梁潇时蓦地回神,看着裴久的目光慢慢变得幽深。下一秒,他亲上新婚妻子的红唇,耳鬓厮磨间裴久被他推到在了床榻上。

    裴久有些迷糊,肩上的衣裙被人扯下,有人在她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下一秒,身上的人忽地起身走向水房,徒留裴久一人在原地发懵。

    ……这就…没了?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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