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二)

    “嘶!疼疼疼!轻一点!”

    羡容抽着气,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给她上药的荆桃手一颤,她的动作本来就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听她叫苦连天,上药的力度更轻柔了些。

    看着自己胸口那一小片已经被挑破的小水泡,一碰就钻心的疼,羡容枕着双臂仰面靠在软枕上,一边翘着脚一边漫无目的地眼神乱瞟。

    偶然间落在了正在收拾用过的药品的荆桃,这小姑娘看着呆呆的,做起事来却是顶个的细心认真,比外间那几个看着猴精猴精,心里却全是小心眼子的侍女不知好了多少倍。

    但是这小姑娘却感觉很怕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荆桃!”听见羡容唤她,荆桃停下手上的动作,睁着圆圆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过来,羡容朝她招招手,她便乖巧地走过来。

    羡容见她还是十分局促,干脆一把拉住她坐下来,羡容突然的动作吓了她一跳,眼睛里全是慌乱,像只惊恐的小鹿。

    “娘子!”

    羡容做了个“嘘”的动作,她立刻收了声,“荆桃,我长得很吓人吗?”

    她摇摇头,垂在两边的双丫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娘子...娘子长得花容月貌...长得倾国倾城...”

    “好好好,别夸了别夸了。”羡容连忙打断了她,这孩子一看就是不懂怎么夸别人。

    “那我...是哪里不好,让你这么害怕?”羡容直截了当地问,她也不会来拐弯抹角那一套。

    荆桃更激动地摇头,激动地不禁声量有些加大,“没有没有,奴婢没有害怕娘子!”

    羡容颇为不信任地看着她,荆桃似乎知道羡容不怎么相信她,泄气般地垂下头,颇有点委屈道:“奴婢真的没有。”

    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羡容微微挑起眉,难道这小丫头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羡容连忙换上一副宽慰的笑容,拉过她正绞紧的双手,“我相信你,只要你没有害怕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就好,若是不愿意说也无妨!”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拍拍她的手背。

    先让她放松警惕,再用这样的态度让她心里觉得对自己不坦诚,然后自己交代事情。这可是上学的时候老师常用的手段,羡容只不过模仿一下而已。

    荆桃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这样一下就感动地热泪盈眶,她有些哽咽,犹豫再三还是捋起自己的袖子,厚实的衣料下赫然是一道道已经痊愈但依然触目惊心的伤疤。

    羡容的瞳孔一下剧烈收缩,“这是...”

    荆桃噙着泪,边咽着眼泪边道:“奴婢...奴婢最初是被卖到长信郡王府的张小娘处做粗使丫头的,奴婢笨拙,张小娘便责打奴婢...幸好王妃可怜奴婢,不嫌奴婢呆笨,让奴婢跟着娘子来东宫侍候。”

    她缓缓道来,羡容只觉怒火中烧,荆桃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张小娘竟然就狠心地责打!

    羡容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疤,再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肯定因为这事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怪不得她看人的眼神总是小心翼翼,总是一个人躲在人群后面。

    唉,羡容叹了口气。徐羡娴肯定也是不忍心看她被虐待,所以才叫她陪嫁到东宫来的。

    羡容坐起身将她扶起来,重新让她坐下,信誓旦旦对她说:“你放心,你跟着我,我一定不会委屈你的。”

    荆桃连忙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奴婢到娘子身边这些日子,娘子待奴婢这么好,奴婢相信娘子!”

    羡容对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肉嘟嘟的小脸,其实她早就想这样做了。

    “快去洗把脸,都哭成小花猫了。”羡容擦擦她的眼泪,荆桃重重一点头就要起身出去。

    可她刚一起身还没走一步,房门就被成嬷嬷推开,羡容一愣,怎么这人也不敲门啊?

    “娘子,太子妃殿下和胡良娣来看望您了。”成嬷嬷行礼后的语气不怎么好,但她也总是这副样子,对谁都是冷面冷声的,也许这样才能管住底下人吧。

    成嬷嬷的话刚一说完,李季贞就出现在羡容视线之内,她赶紧起身拉紧衣领,要知道她刚才上完药就索性把衣领敞开着好让伤口通风来着。

    李季贞迈着莲步走进来,阻住了她要行礼的动作,扶着羡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不必行礼了,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说完,她顺势在羡容床边坐了下来,见她脸色还是苍白,于是放柔了声音问她,“伤口可还疼吗?”

    羡容一愣,随后诚实地点头,委屈巴巴地抱怨,“疼。”

    胡润华听到她的抱怨“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就知道你会喊疼。”说着,就叫她身边的枕琴端来一小盘饴糖,她接过递到羡容面前,“喏,姐姐专门带了饴糖来。”

    羡容看了看那盘饴糖,又看了看她,她不喜欢吃甜食,但原身喜欢,以前原身若是受了伤或是生了病,胡润华就会拿饴糖来哄她,这样一来苦药也肯吃了,也不喊疼了,这招百试不厌。

    羡容还是拿了一块塞进嘴里,这甜蜜蜜的滋味萦绕喉间,那份疼痛果然消减了不少。

    李季贞在一旁看着羡容的动作,轻笑着道:“羡容果然还是小孩子,一哄就好。”

    正巧这时侍女端来了刚熬好的药,前两天羡容本来嫌这药苦,硬是成嬷嬷和荆桃劝了好久才勉强喝下,这下在她俩的监督下她再也不能叫苦了。

    合理怀疑她俩是踩着点来的,她又瞅了一眼那盘饴糖,内心更加确定了。

    等羡容绿着脸把空碗递过去,胡润华才笑着跟她说:“你如今伤着,身边的人更要仔细些。姐姐看你院子里那些侍女嬷嬷是惯常懒散的,也就荆桃还算手脚麻利。姐姐与太子妃姐姐商量了下,从我俩身边选了两个还算机灵的拨到你这里,你可愿意?”

    ?

    这样的剧情她好像在宫斗剧里看过。

    要是换本其他书,羡容肯定是要提防的。

    但这可是她自己的女主啊!善良,端庄,贤良,得体,随便一个词在她身上都能完美的体现。

    而太子妃,在原文里就从没有做过任何恶事,在刘宝瑜针对女主的时候出面维护,知道裴靖宠爱女主甚至还有意不去叨扰他们,她只做着这个大度的主母。

    对这两个人羡容都是放心的,既然是他们觉得好的人,那肯定是精心挑选过的。

    见羡容没有拒绝,李季贞令汝梅将人带了上来。

    两个侍女,一个高挑纤瘦,另一个略矮些;一个年纪稍长,另一个看着只比荆桃大一些。

    他们走到羡容面前,齐齐向她跪拜行礼,年纪稍长些的姑娘率先开口:“奴婢阿金问徐娘子安。”

    另一个也道:“奴婢阿巧给娘子请安!”

    羡容叫他们起身,只听李季贞对他们嘱咐:“往后你们就在徐娘子身边侍候,不得有误。”

    二人立即应是。

    接着李季贞看向羡容,“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并未好好起过名字,不若羡容给他们俩起个名字,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新开头了。”

    起名字啊!羡容最头疼起名了,每次写文的时候总要在给人物起名这个环节耽误不少时间。

    突然,她灵光一现!

    羡容对着那个年长些的侍女说:“那你就叫凤梨!”然后又对另一个笑道:“你叫甘棠好了!”

    凤梨和甘棠连忙谢恩,胡润华笑着点点羡容的鼻子,“亏得你想的出来这名字!”

    羡容“嘿嘿”一笑,顿时忘记了胸口的疼痛,也忘了那药汁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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