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三)

    这一伤就让羡容躺了整整半个月,好不容易等到了伤口结痂,她总算能出门蹦跶了!

    顺着羡容所住的隽琼阁门前的回廊向外走,过了两道洞门便就是胡润华所住的披香殿,披香殿前是一段精心养护的石板路,再往前走一段就能看到一处垂花门。

    从此门进去就是东宫中的留春园,留春园依湖而建,分东西两部分,横跨在澄湖正中的白玉拱桥连接了两处风景。

    来东宫这么久,羡容这才是第二次来这里,上回来还是乌漆嘛黑的一片,什么都没看到。

    她顺着抄手游廊踱步,五月的天气也算是有了热气,但这廊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竟然丝毫感受不到。

    她心生疑惑,不免东看看西看看,就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她气馁,要是在学校的时候多了解了解这些知识就好了。

    不过羡容倒是有了一个新奇的发现,她立刻心生一计,她知道怎么整整刘宝瑜了!

    当天晚上,她就背着一筐工具,披着披风,拉着荆桃和甘棠就往园子里跑。

    以前写文的时候,她还专门查过这种陷阱的做法,只要明日刘宝瑜从游廊上过,自己保准她从吃不了兜着走!

    羡容叫甘棠和荆桃帮她扶着云梯,她从筐子里拿出自己的工具一阵“叮叮当当”地敲打,还刻意地放轻了动作,以防引来晚上巡夜的内侍。

    “娘子!这能行吗?会不会这样做不太好?”甘棠压着声音仰头问羡容,她赶紧“嘘”了一声,甘棠立刻不说话了,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荆桃。

    羡容忙活了半天,脚刚着地,羡容就拍拍甘棠的肩膀,一脸得意地对她说:“放心好了。我的陷阱肯定万无一失。”

    “可刘良娣...”她好像还要说什么,羡容知道她是想告诉她,刘宝瑜那性格肯定会跟她过不去,但是羡容并不怕,她本来就没打算匿名整蛊,她自有她的打算。

    况且归根究底这都是她挑的事。

    羡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甘棠一脸幽怨地盯着羡容,“知道为什么不让凤梨知道吗?要是凤梨知道,她肯定要拦着我。”说着,羡容搭上他们俩的肩,“好了好了,咱们快回去吧!”

    其实那天羡容就发现这条抄手游廊结构特殊,而此时她就蹲在这条游廊的梁上,两边的檩木搭成冠状,中间镂空,正好将原身这瘦小的身影牢牢挡住,若不是凑近了看决计是看不出来的。

    她早早的就叫甘棠去打听了今天刘宝瑜要来留春园赏花,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她差不多就要经过这里了。

    果不其然,刘宝瑜那艳丽又趾高气昂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大群下人。

    羡容拢了拢裙子,以防裙角坠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渐渐走近。

    要问羡容为什么偏偏要跑到这里来看,那是因为越想越气,当然是亲眼看着自己的计谋得逞才解气了。

    随着一声声尖叫声和惊呼声,以及木桶落地的重击声响起,一片煤灰和水渍中,一大群人闹得人仰马翻。

    走在最前面的刘宝瑜自然是最惨的,她的全身都沾满了煤灰和泔水,衣衫湿透,脸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成了乌黑的,精心梳好的发髻也湿哒哒地披了下来。

    羡容捂着嘴尽量压抑着自己的笑声,她上回可是绊倒了她导致她被烫伤,在床上躺了半月,她这只不过让她出出丑罢了。

    刘宝瑜气得尖叫,大声责骂:“这到底是谁弄的!本宫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她身边的侍女嬷嬷们赶紧给她披上外袍,边劝慰着边挡着她去了留春园里供人小憩歇脚的厢房。

    羡容目睹这一切,心里总算爽了,不住地“吃吃”地笑,直到他们走远了羡容才伸展了下有些酸麻的脚,顺势坐到梁上把腿垂下去。

    她往下一看,这梁...好像有点高...刚才上来的时候是踩着云梯,但是云梯都被甘棠他们搬走了啊...

    正发愁着怎么下去,忽然想到廊下是有回廊栏台的,或许她可以踩着围栏下去?

    羡容探头看了一眼高度,思索了一下应该可行,于是她努力把住旁边的檩木,脚尖去够那个围栏。

    “需要帮忙吗?”

    安静的环境猛地响起一道男声,给她吓得一哆嗦,幸好自己牢牢地抱着檩木这才没有脚滑摔下去。

    羡容利索地收回自己的腿,重新躲到梁上,警惕地看向出声的人。

    他一袭艾青圆领长袍,绣着鹤纹,腰间玉带下垂着一枚精美的玉佩,在行动间“叮咚”作响。

    他背手仰头注视着她,羡容却从他眼中看到了隐秘的探究之意。

    而且,这声音...有点耳熟,好像自己那天晚上在莲花池旁遇到的人。

    “你...你是谁啊?在这干什么?”她其实有点心虚,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到她在这里的。

    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娘子还是先下来吧。”说着,他就向她伸出手。

    羡容犹豫了一会,看了看自己离地的高度,心里一咬牙,还是先下去吧,刚才看戏还不觉得,现在才觉得有点腿软。

    羡容搭着他的手慢慢踩在围栏上,向外一跳就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拍了拍她身上沾上的尘土,羡容转过身对他福身行礼,“多谢,不过这下你得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他笑笑也拱手朝羡容回礼,“在下镇国将军府赵敬梓,见过徐娘子。”

    赵敬梓?!

    那个原文里被原身杀害的路人甲?!

    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东宫的徐娘子?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带着礼貌又疏离的笑容温声说道:“能在留春园里随意走动,衣着又上乘的人,还是这般年纪的,恐怕也只有徐娘子了罢。”

    她看了他一眼,点头代表自己认可了他的话。

    羡容快速打量他,他眉眼温和俊朗,恍惚间有一缕淡淡的愁绪,眼神却是和他这清俊儒雅的长相不相符,带着些许锐利和深沉,和她对视的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探究之意。

    若不是他身材高挑挺拔,肩膀宽阔,单衣下隐隐可见肌肉形状,羡容可是万万想不到他是个武将的。谁家武将身上一股儒生的气质啊!

    直觉告诉她他的笑容绝对不简单,“那赵公子慢慢逛园子哈!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羡容立马就要脚底抹油溜了。

    “在下方才还帮过徐娘子,怎么娘子说走就要走了?”

    他的话让羡容咬了咬后槽牙,转过身却扬起官方的笑容,“方才妾身已道过谢了,若是公子未听到,妾身就再郑重地道谢一次。”说着,她就又向他行了一次礼。

    “妾身一介女流,在这里跟外男相见已是不妥,公子说是吗?”她依然笑着说,心里却求着他赶紧让她走吧。

    赵敬梓却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只口头道谢未免感受不到徐娘子的诚意。”

    他停了停,仿佛故意卖关子似的,“在下可否请徐娘子帮个小忙?”

    好家伙,前面说这么一大堆都是为了最后一句吧!羡容心中暗诽,今天若是不帮他恐怕自己是走不开了,算了,就当还个人情。

    好在他没有认出那天晚上遇见的是她,不然就现在看来还不得赖上自己?

    “这忙总不会让妾身为难吧?”羡容用有些犹豫顾虑的语气说道,摆出原身惯常的一副表情来。

    他摇摇头,“在下还要赶去潜渊殿,因不便见东宫内妇,故而烦恼。”

    “今日正好碰上徐娘子,不知可否请徐娘子代劳向胡良娣传句话?”

    羡容一愣,原文里她可没写过这赵敬梓和女主有什么关系啊!非要说的话,就是赵敬梓被原身杀害后,赵敬梓的哥哥赵敬寒开始和女主联手调查他的死因,最终揪出了原身的恶行。

    该不会前不久听那些小侍女议论的赵小将军就是赵敬梓吧!

    原文里这只是一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龙套,她也只是大概一提而已,就他现在活生生地就站在她面前,她可能还真的不了解这个角色。

    “什么话?”

    他似乎对她的同意感到很意外,也许是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吧。

    “且对胡良娣道,敬寒已至襄州探望,汝父已病愈,切勿挂心伤神。”他说的很缓慢,可能是怕她一时记不住。

    羡容在脑中重复了一遍,确认已经记下了,才对他点点头,“放心好了,我会带到的。”

    他拱手道:“多谢。”

    羡容匆忙摆摆手就迈着碎步往披香殿跑去。

    羡容趁着记忆还清晰就赶忙对胡润华复述了一遍。

    只见胡润华听后长舒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泛一些了。

    羡容好奇地凑到她身前,“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啊?”

    胡润华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是爹爹前不久生了场大病,恰逢婚期将至,我挂念不下,正好敬寒要去越州巡视河堤,我就托他去家里照顾一下。”

    哦对,赵敬寒和女主是幼时好友,他还暗恋过女主呢!

    “那胡伯伯...”羡容不忘关照一下女主的父亲,毕竟她现在还是徐羡容。

    “现下无妨了。”她拍拍羡容的小脸,“没事的,不用担心。”

    羡容蓄着眼泪点点头,心里却全想着该怎么样对付即将到来的刘宝瑜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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