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手机在枕头下振动着亮起了屏幕，纪阳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掏出了手机，仅凭本能地把它放在耳畔。
“微博上怎么回事啊？”顾满是夜猫子，声音精神极了，直击纪阳耳膜，生生把她的理智从朦胧睡意中拉了出来。
“什么微博？”纪阳懵懵懂懂地坐起来，胡乱抓了抓头发。
“涣神恋情瓜啊，你看热搜榜一，我靠我真是一点进去看这照片，这背影一看我就觉得眼熟，吓死我了。”
听到恋情，纪阳心中一颤，心神瞬间清明，点进微博，毫无阻碍地点进了重重飘红在热搜榜一的词条。
＃Stern恋情＃
手有些颤抖地点开第一条营销号贴，简短文字配着足足九图，背景是鸡鸣寺肃穆背景，照片虽糊，但沈涣一袭黑色大衣，侧脸线条利落，实在好认。
而他身边立着的娇小身影。
赫然是纪阳。
……
直到挂掉顾满电话，纪阳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本就因睡得昏沉关，骤然被冲击，一时愣住了。
她握着手机，蜷着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呆了好一阵，眼眶有些干。
夜色深沉，浅淡月光从窗帘间隙洒落，却杯水车薪。她看不清自己，整个房间昏天黑地，最清晰的东西，是她萤萤发亮的手机，屏幕上映着那组照片。
酒店房间没有床头灯，陷在一片黑暗中。
沈涣的女粉丝不比一线明星少，有些粉丝年纪小，反应之激烈，纪阳曾经是领教过的。
领队和队员传出绯闻，粉丝会更加愤慨，何况那人是沈涣。
如果被粉丝扒出身份，不管官方怎么说，联系起上半年那件事，网上评论的难听程度，比起上次，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重要的是，心中那些即将破土而出的情感，在岁月中沉默发芽，她却更不敢面对。
但这次，她终于抬手拨通了沈涣的电话。
……
大概是上次的事件印象太过深刻，李傲很难不阴谋论地去看待这个事情。
但出乎他的意料，这次热搜的起因实在简单，没有推手，没有营销设计，仅仅是今天有粉丝认出不敢上前，只远远拍了照片，深夜发在超话询问，引起了一众粉丝的注意，迅速上了热搜。
即使来龙去脉如此清晰，上了热搜，这事还是不好处理。
SE要不要回应，怎么回应，发什么通稿，如何措辞，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
都是李傲做不得主的问题。
沈涣什么态度他心里有数但不多，这事牵扯到纪阳，纪阳什么想法，他可就不清楚了。
于是有了他打给沈涣的第一通电话。
他苦口婆心地说：“我说真的，你就算现在马上找宋总压热搜，这事多半也捂不住，上次是纯营销号当推手，只有点打了码的截图，没什么实质性东西。这次才半个小时，超话已经被这照片屠版了，不过这照片你俩没牵手没亲嘴的，好解释，咱赶紧发声明，发酵起来指不定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我知道你最介意这个。”
“嗯。”沈涣点点头：“官博账号发我。”
李傲：“你……行。”
挂了电话，李傲把运营那边发过来的账号复制粘贴发给沈涣，坐在自己的真皮老板椅上慢慢转了几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心安。
又从桌上拿起手机拨沈涣的电话，却没打通。
对方忙线。
……
手机滴了一声，屏幕上的已响铃转变为数字计时，一点一滴闪过。
0:01
0:02
终于在第三秒，沈涣问：“醒了？”
纪阳没回答，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涣。”她的声音静静的，像深夜露水坠落，很轻的两个字，转瞬即逝。
“我在。”
纪阳卷了卷胸口的被子，似乎找到了一个落脚点，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
沉寂的房间，静得夹着电流音的呼吸音都清晰可闻，他问：“我来找你？”
“好。”猝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今晚是难睡一个好觉了。
纪阳按开手机手电筒，在黑暗中站起了身。
门外响起门铃声，纪阳汲着拖鞋，转开门把手。
沈涣此时神情已经冷了下来，夜深酒店走廊关了暖气，身上带着几分寒意。
房门缓缓打开，露出纪阳姣好面容，穿着厚厚的米色居家服，像一团毛茸茸的布娃娃，表情却愣愣的，眼神破碎。
房间里漆黑一片，开门外边亮了灯，眼睛有些不适应。
沈涣进门只打开了房间里最柔和些的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怎么醒的？”
纪阳清澈的眼眸中定定地映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并没有随着沈涣的到来而彻底平息，反倒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刚刚满姐打电话给我……”
只说到这沈涣就已经明了。
“我以为你睡了。这事怎么处理，还是得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纪阳的瞳仁很大，眼角弧度圆钝，尤其乌黑透亮，不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像小猫的眼睛，湿漉漉的。
沈涣眼中满是歉意。
手机屏幕再次急促地亮起来，沈涣这才发现李傲已经打了三个未接电话过来，点下接通键，李傲的声音中气太足，比顾满更精神，像个扬声器。
大概是突然想起上次前车之鉴的李经理有些急了，颇为急促地喊道：“账号发你了，你发声明归发声明，自由创作归自由创作，按我给你的格式发啊！注意措辞！”
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李傲又着重加了一句：：“还有！不准登官号怼网友！上次的事还是运营组给你擦的屁股啊祖宗悠着点。”
沈涣纪阳：……
挂了电话，房间里一下子又清静了。
纪阳忽然抬头问：“傲哥说上次的事，是那次吗？”
沈涣知道她指的什么，默了默，道：“是。”
她像是陷入了思考，垂着眸，眼睫忽闪，让沈涣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像极了小猫，紧绷着爪子，掩饰内心的脆弱。
纪阳心中正恍惚，手腕处传来清晰的温暖，整个人被拉入了一个充斥着干燥暖意的怀抱，好闻的清冽气息侵袭。
她不可思议地转头，直直撞进了沈涣漆黑深邃的眼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