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生气

    第二天一早,季念舒早早就睁开眼,客院挨着前院,昨天人们热闹了一晚,这会下人起大早忙着收拾那一地狼藉。

    她听着耳边细碎的说话声,脚步声,看着窗户外的天光一点点亮了起来。

    门被人推开,福春端着洗脸水进屋悄悄进屋。

    怕吵醒她,放轻了脚步声。

    结果一扭脸看见她睁着眼躺着,赶紧把床帘都收起来。

    “姑娘怎么醒的这么早,是被外面下人吵的吗?”

    季念舒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不是,认床,突然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睡不踏实。”

    “那我下午把姑娘的被子拿出去晒一晒,晒暖和了兴许能睡得好些。”

    “福春那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守夜起的比姑娘还晚,连主子醒了都不知道”

    季念舒接过衣服,自己穿了起来。

    “没事,还是个小丫头,贪睡也正常,你不要骂她,到时候生气了可哄不好”

    福春拿起玫瑰花汁倒进脸盆里,又试了试水温,招呼她洗脸。

    洗完又赶紧递上干净的帕子。

    “姑娘心真好,能遇上姑娘这样的主子是我们姐俩的福气,可不像福兰,分到了大夫人院里,天天挨骂”

    “大夫人?是洛大爷的遗孀,”

    “我听说,大夫人身体不好,平日里也不见人,就待在院子里念佛。”

    “怎么还会责骂下人吗?”

    福春急忙解释。

    “倒也不是,大夫人念佛,并不曾苛待下人,可她自从大爷去了之后,天天夜里做噩梦,成宿成宿不睡觉,主子不睡,下人也只能陪着。”

    “大夫人还喜静 ,一点杂声都听不得,菊园的下人天天都垫着脚走路,跟猫一样。”

    “福兰年纪小,活泼爱闹,怎么受得了这种日子,天天挨嬷嬷骂”

    福春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季念舒听完,只觉得唏嘘。

    “这大夫人倒是个痴情种,可怜啊!”

    刚把头发梳好,福喜就闷头跑了进来。

    还差点被门口的帘子绊一跟头。

    惹的福春又是好一通骂。

    福喜顾不上解释,神色慌张的说“姑娘,刚刚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叫,让您起了之后去一趟寿松院”

    “我看她脸色不好,求了她才告诉我,少爷今天早上不知道跟老太太说了些什么,惹老太太生气”

    “这会儿被罚在廊下跪着呢?”

    季念舒轻叹口气,这洛少爷的行动真快啊!

    这么早就去扰了老夫人清净,怕不是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吧!

    洛玉章既然能为她做到这一步,那她也不能置身事外,得拿出诚意来。

    看来还得亲自去会一会老太太了。

    她倒是不怕,但怎么也是个长辈,说话得拿捏好分寸,轻了重了都不行。

    头疼哦!

    来不及上妆,就这么去吧!

    她换了身浅青色衣裙,外面罩着一层素纱,头上只插了一根桃木簪子。

    简简单单,不施粉黛。

    但往那里一站,就叫人移不开眼。

    打发福喜回去休息,只让福春领路往老太太的寿松院去。

    到了地方,季舒念才意识到,情况比福喜说的严重多了。

    寿松院的下人战战兢兢,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院子里活像是进了土匪,花瓶的碎片砸了一地,都没人敢上去收。

    洛玉章此刻,正跪在上面。

    单薄的背影,一袭白衣,跪也跪的笔直。

    见季念舒来了。

    有下人进去通报,片刻后,一掀帘子“老太太请姑娘进来说话”

    季念舒路过洛玉章身边的时候,本想停下来说些什么,还没张嘴。

    洛玉章开口了“季姑娘不必怕,一会儿不管祖母说什么,都推到我身上,我一力承担”

    季念舒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跟在下人的身后进了屋。

    老太太看来是气的不轻,连床都没下,闭着眼,嘴里不住的哎呦着。

    身后的月荣悄悄提醒她“季姑娘到了。”

    洛老太太闻言,吃力的睁开一只眼,哼了一声“季姑娘,好算计啊!”

    “你一个小丫头,连我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太婆都给骗过去了。”

    “昨日你只字不提婚约的事,我还当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你胃口大着呢。

    我这孙子 ,从小就懂事,孝顺,从来不曾违逆长辈,可今天,居然为了你顶撞我,季姑娘,手段之高,让人佩服”

    “这还没进我家的门,就想着当家做主了,怕不是以后连我都要看你的脸色过日子。”

    这话说的极重,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人了。

    月荣见状,招手示意门口两个丫鬟出去,主人家的私事,岂是她们能听的。

    她自己路过季念舒的时候,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季姑娘,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她若是说什么重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多顺着些,等她消了气,自然会想明白的。”

    季念舒略一点头“自然”

    老太太闷着头骂了好一会儿,才住嘴。

    斜眼看着季念舒神色,一般的小姑娘,这会儿定是红着脸掉眼泪。

    可季念舒才不是一般人,她不光不哭,还笑。

    见老太太不骂了,端着刚倒的茶水递上去。

    “您喝杯水,润润口,说那么多也累了”

    老太太气愤的把杯子扔了出去,讥讽道“季姑娘的茶,老婆子可没福气喝”

    季念舒也不恼,挨着老太太坐下。

    “您既然说完了,也听听我的吧!”

    “您说我有手段,不假,但我昨日才到洛家,就是有通天的手段,哪里来得及用呢?我连这洛公子的房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哪里能去骗的了他!”

    “我也不清楚洛公子是从何处得知婚约的事,这才找上我提出要娶我,您就是再恨我,也不能什么脏水都泼到我头上啊!”

    “您这些话不光骂了我,也骂了门外的洛公子,您难道真的觉得,洛公子是一个为了女子不顾礼数,顶撞长辈,让人三两句话就耍的团团转的废物吗?”

    老太太气的咬牙“好厉害的一张嘴啊!我老婆子说不过你。”

    “早知道你是这般黑心,昨日如何也不能让你进门,倒是害了我的孙儿。”

    季念舒看着手上的镯子,像是透过镯子在看什么人一样。

    “季家遭逢巨变,我若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恐怕也不能活着来京城见您,早就被族里那些等着吃绝户,惦记我家财产的叔伯兄弟给吃了。”

    “这一路上,我睡过破庙,喝过河水,见过乞丐为一个发霉的馒头打的头破血流,更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是个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先得活着。要是死了,那就只是一摊烂肉,土里一埋,不过是白骨一堆”

    “我用一些心机,耍些手段,是想活着罢了,又不曾害人。贪心一点也不过是盼望着能活的体面些,难道这也有错吗?”

    洛老夫人听完心里有些动容,说来季念舒今年也不过才16岁,比那两个小孙女大不了多少,正是被父母疼着宠着的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

    可转念一想,她千不该万不该,算盘打到章儿头上,心又冷了下去。

    “你若是缺钱,想要什么,大可直接跟我说,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但这侯门主母,你做不得”

    季念舒勾了勾唇角。

    “我为什么做不得,我有老侯爷亲笔写的订婚书,上面清清楚楚的盖着他老人家的私印,还有玉牌做信物,洛,季,两家的婚事早已板上钉钉,就是到哪里去说,我也占着理”

    “婚书算得了什么,我若是不认,不过是白纸一张。”

    老太太说的理直气壮,这个恶人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好了。

    季念舒也不惧,她早就想到这些,把一切都给安排好了,才敢登洛家的门。

    “洛家要想赖账,我也不怕。洛玉章高中榜首,这京中总免不了有眼红他的。”

    “我只要拿着证据,去敲大理寺的鼓,告他洛玉章背信弃义,见我季家败落,就撕毁婚约,想要去攀高枝,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怎配为官。”

    “到时候多的是人,愿意出手帮我拉他下马”

    “婚书我也不会那么傻,就放在身上,等你来拿,自我入京那天起,早就找人抄了几百份,托付给可靠的人。”

    “到时候,全部撒出去,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看,洛家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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