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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园林(二)

    顾长珏到顾家园林的时候,阮画京已经洗完澡窝在床上躲懒了,他先去了趟洗手间,秋天的水已经沁得人发冷,他捧一抔洗脸,疲态一时之间被逼退。

    管家把他领进别院,弯延曲径幽静典雅通到园中园,他与坐在阁楼上温酒的顾苏打了个照面,顾苏站起身,朝下看,“顾先生幸会,画京她在房里,待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点宵夜过来。”

    顾长珏仰着头说:“有劳顾小姐了。”

    走到阮画京房门口,管家自然地退下,顾长珏手心在发汗,在脑海里预演两人相见时画面,他刚抬手,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屋里的灯光暖黄,阮画京穿着宽松的长款睡衣,外面披着一件软糯的毛衣开衫,头发松松散散地垂在双肩,显得整个人很温柔。

    顾长珏组织好的语言在见到她的那一秒忘得一干二净,他有些不自然的抬手想摸她的脸,阮画京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躲开,他的手愣在空中,最终还是收成拳放了下去。

    “剪头发了?”顾长珏还记得那天在饭店走廊见的时候,她的头发是快及腰的长度,现在只是堪堪到肩膀。

    “嗯。”阮画京轻轻应一声,转身往屋里走。

    顾长珏跨过门槛,走进房间关上门,阮画京躺回床上玩平板,把他当成空气晾在一边。

    他在车厢里待了一下午,自觉身上很脏,不敢坐到床上去,搬了长桌下的红木方凳坐到床边,他欲言又止时,阮画京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开口道:“你现在又不想静一静了?”

    “腿上的伤怎么样了?”顾长珏低声下气地问。

    阮画京看着他,笑着说:“好得不能再好。”

    顾长珏心情复杂地打量她的神情,伸出长臂揽她入怀,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说:“画京,我很想你。”

    阮画京的手无动于衷地搭在床沿上,她的心底在发笑,拿着娇柔地腔调问:“哪儿想?”

    她毫不认真的口吻让他无从开口,仿佛他说出的所有话在她心里不过是一句玩笑,他怨不了别人,他只能怨自己。

    “我也想你,”阮画京幽幽地说,“生理方面。”

    顾长珏捧起她的脸,带着玉石俱焚的勇气吻上去,她的唇凉得颤人,他失去了将她撩热的信心。

    “怎么不继续?不是说想我了么?”阮画京挑眉看他,伸手抚摸他的冰冷的耳垂,像是在逗弄小狗。

    “画京。”顾长珏声线颤抖地喊她的名字,他像悬在浮冰上的将死之人,渴求她的宽恕。

    “别这样,长珏,”阮画京低头吻吻他的唇角,犹如眷顾,“我们之间,并没有到需要互相赎罪的地步,如果你还想继续,我就当之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当作没发生过,但隔阂却真实存在在他们之间,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每时每刻悬挂在他的头顶,顾长珏闭了闭眼,几近哀求:“我们谈谈,说得清楚些,好不好?”

    阮画京舔舔下唇,眼底嘴角乃至脸上的每一寸皮肤全泛起笑意,她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外人眼里高傲疏离、手段颇高的顾长珏顾总竟还有天真得可笑的一面,她和他谈生意,他和她谈感情,她实实在在地被恶心透了。

    她脸上还挂着哂笑,右手食指戳戳他的左胸膛,语气轻浮:“你用不着问我,你就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我们之间还有谈得清楚的可能么?”

    顾长珏握住她的右手贴近他的胸膛,她没有挣开,她感受到他的心跳,她继续说:“两种选择,要么回到原点,要么就这样继续下去,看你怎么选。”

    这样的情境,他要怎么办呢?

    她手中的长矛刺向他的心脏,他只能用力地拥她入怀,长矛因此刺穿他的胸膛,血流一地,他不仅不知痛,反倒为自己和她的距离更近了一步而感到庆幸。

    /

    第二天清早,顾长珏被屋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吵醒,下意识往旁边的伸手,冰凉的被窝让他瞬间清醒,他整理好内务走出房门,阮画京裹着一条毯子坐在亭中的秋千上朝他招手。

    “应该可以了吧?”顾苏坐在小矮炉前煮东西,仰脸问阮画京。

    阮画京提着毯子的长角蹲下去,接过勺子搅拌一下小锅里的芋圆,莞尔一笑说:“你闻到糊味儿了么?”

    顾苏一脸震惊地端起小锅的耳朵,把锅放到地上,盛一勺到碗里,递给阮画京,笑嘻嘻地说:“客人先尝。”

    “给他。”阮画京指指站在一边的顾长珏。

    顾长珏端过烫手的碗,吹一吹后小品一口奶茶,两个女孩期待地看着他,他很克制地说:“还不错。”

    “真的?”阮画京一脸不信,欲伸手接碗。

    “很烫,我来端。”顾长珏将碗口送到她嘴边。

    阮画京扶着他的手,吹了吹碗里的奶茶,浅尝一下,芋圆的糊味儿加上茶叶的苦味以及牛奶的腥味,实在算不上好喝,看来有些钱还是要给别人赚的。

    “怎么样?”顾苏扯扯她的衣袖问。

    阮某人坏心思犯了,淡笑着点头,说:“还行吧,你还是有点天赋在的。”

    顾苏半信半疑地盛一点到碗里,晃荡凉了灌入口中,表情一下子管理不住,“白瞎了我的西湖龙井,还有,你们俩也太欺负我这个单身狗了吧,还说我有天赋。”

    阮画京抱着胳膊点头,说:“有做黑暗料理的天赋。”

    “烦死你,”顾苏站起身挽她的胳膊,“走,吃完早点带你们去体验一下苏州传统工艺。”

    顾长珏跟在她们俩身后,问:“苏绣吗?”

    顾苏转头对他说:“类似,我先卖个关子,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直到阮画京戴着遮阳帽走在桑树林中时,她才理解顾苏所说的类似是什么意思。

    这片百亩桑林是顾苏家产业的一环,顾苏的父亲晚年时投资了蚕桑行业,这几年经济横飞,人们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也越来也高,老爷子去世以后,秦舒接手了这门生意,大力发展手工蚕丝品。

    “你们看,他们现在做的工序叫剥茧。”顾苏指着正在水中涤荡蚕蛹的手艺人们介绍道。

    “我能试试么?”阮画京蹲下去,凑近瞧。

    剥茧的阿姨笑得淳朴,将手中的蚕蛹递给她,拉了一条小板凳到她身后,说:“可以的呀,小姑娘你坐。”

    阮画京边学边做,试了好几次都不太完美,顾长珏在她旁边坐下,专注地盯着她的认真的侧颜,顾苏快被两人周围冒着的浓情蜜意甜齁过去了。

    “你试试么?”虽是询问的语气,但话音还没落,阮画京已经把蚕蛹递到他手心。

    顾长珏笑笑了,将手浸泡到水中,他上手得极快,一次便成功,顾苏拍手称好,阮画京没有表示,她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水龙头旁洗手。

    “跟我来,带你们去做秋天的第一床金叶丝蚕丝被。”顾苏像导游一样走在前头。

    顾长珏洗完手跑到阮画京旁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勾她的手,看她没有拒绝,牵着她往前走。

    扯丝可比剥茧有趣多了,阮画京力气大,顾苏力气不如她,两人各拉着丝绵的一角,顾苏整个人被扯得脚跟离地,五官放飞,惹得阮画京哈哈大笑。

    “我来吧。”顾长珏解救顾苏于水火。

    他和阮画京搭档得很默契,就连教工的老师傅都称赞他们做得好,顾苏在一旁酸里酸气地发言:“哎呀,老话还真没说错,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阮画京将丝绵的边角套到桌沿上,懈力后呼一口气,说:“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那么吹毛求疵做什么,再说了,你们不是夫妻嘛。”顾苏拍拍柔软的蚕丝被半成品。

    阮画京继续扯丝绵,慢吞吞地说:“还没领证。”

    “早晚的事嘛。”顾苏嗅到一丝八卦。

    “八字还没一撇。”阮画京故意说,既说给顾苏听,也说给顾长珏听。

    顾苏干笑两声,对着顾长珏开玩笑:“顾先生,你难道有逃婚的打算?”

    顾长珏哑笑着摇摇头,心底泛着苦,“我不敢有。”

    他们扯完蚕丝被,留在员工食堂吃了午饭,又四处逛了逛,回到顾家园林时已是傍晚,顾长珏抱着蚕丝被回了房间。

    阮画京坐在堂屋等着开饭,顾苏端着果盘坐到她旁边,旁敲侧击地打探:“顾长珏这人,挺好的?”

    “挺好的。”阮画京挑盘里的水果吃。

    顾苏啧她一下,说:“别给我装傻。”

    “什么?”阮画京淡淡地反问。

    顾苏开门见山地问:“你今天上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阮画京刚想开口,顾苏叉一块沃橘喂给她,补充道:“就那句‘八字还没一撇’。”

    阮画京同样叉块儿水果塞她嘴里,淡笑着逗她说:“今儿上午,某人说话酸里酸气的,像生吞了柠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我不得维护维护她可怜又弱小的自尊心么?奈何某人听不懂,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顾苏佯装生气,挠她痒痒,“你说谁柠檬精呢?”

    “谁跟我急,就说谁呗。”阮画京还手,摸她的痒痒肉。

    顾长珏放完蚕丝被过来,正好撞见她们打闹,阮画京笑得开朗,深棕色的眸子里闪着光亮,他少有看见她孩子气的一面,心中动容,站在原地不敢迈脚,生怕扰了她的快乐。

    吃过晚饭,阮画京去顾苏的房间玩了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从顾苏那儿剥削来的红光美容仪,坐在桌前处理工作的顾长珏转头她,聊以问候:“回来了?”

    “嗯。”阮画京敷衍地应一声,坐到沙发上专心致志地捣鼓美容仪,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含着笑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看。

    阮画京给美容仪通上电,往脸上一戴,瞬间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抬眸间,对上顾长珏痴汉般的目光,她瘪了瘪嘴,问:“你也想试试?”

    顾长珏笑着摇头,说:“现在的面膜挺创新的,你之前用那款孙悟空的也很有意思。”

    她戴着美容仪,嘴被牵制着,说话也含含糊糊:“我那儿还有一盒猪八戒的,和你倒是很配,回去了送你。”

    顾长珏温柔地笑笑,扣上电脑起身,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好。对了,我明天去趟快递站,把蚕丝被给你寄回去。”

    “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做纪念。”阮画京闭上眼睛,专心美容。

    一阵敲门声响起,顾苏站在门外说:“画京,你手机落我房间了。”

    顾长珏自觉地起身开门,同样贴着面膜的顾苏将手机交给他,说:“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你让画京回一下。”

    顾苏走后,阮画京慢吞吞地解开手机,来电人是秦舒,她的心脏跳得厉害,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她取下面膜坐起来,顾长珏安抚似的握住她的手。

    “喂……”

    母亲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脱口,秦舒便发号施令,语气比以往还要急切和恶劣:“你爷爷在明协医院,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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