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大雨越界时 > 薄荷烟(小修)

薄荷烟(小修)

    阮画京扬开顾长珏的手,紧着喉咙说:“老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问的是什么时候回来。

    而不是为什么来。

    就好像他们之间有着天然的默契。

    顾长珏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老狐抬了抬手中的生日蛋糕,视线越过挡在她身前的顾长珏,眼神深邃地凝视她,说:“刚下飞机。”

    阮画京被他盯的心虚,摸摸后颈,掀开被子下床,单手扯了毛衣开衫往身上批,绕过顾长珏身边,倒一杯水,问:“冰岛的项目不是一月五号才结束么?”

    老狐把蛋糕放在茶几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连声音也是冷冷的:“听说你住院了,不放心,回来看看。”

    “小伤,过不了几天就出院了,”阮画京把冒着雾气的玻璃杯递给老狐,“坐会儿。”

    “不了,”他摆摆手,“先撤了。”

    他转身要走,阮画京静一秒钟,上前死命拉住他的衣角,说:“等会儿,”她转头望着顾长珏寞落的背影,不自然地扯扯嘴角,“长珏,你要不先把给雪儿的圣诞礼物送过去。”

    是陈述,不是询问。

    她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

    她的残忍像剔骨的刀,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

    冬夜大雪纷飞,顾长珏把送给雪儿的芭蕾舞裙交到保姆手上后,去顶楼的阳台吹风,他的双唇冻得发紫,飞雪有形风有声,他耳边只有隆隆风声,视线也随着鹅毛大雪模糊不清。

    沈无瑕端了一杯酒走到他旁边,浊橙色的液体在这场大雪中显外清晰,她把酒杯搁在他面前,望着他手中早就冻掉的水杯,说:“越喝水,身越冷的道理还是你当初教我的。”

    他双眸轻狭,瞟她一眼,没有理会。

    沈无瑕轻笑着摸出一包万宝路黑冰,取一根叼在唇中,单手罩着风,打火机啪一声,烟头瞬间亮起来,她把打火机和半开的烟盒扔到他手边,“我记得你以前说,下雪天和薄荷烟最配。”

    顾长珏盯着熟悉的黑色烟盒,飘落的雪浸到盒子里,自从画京表现出不喜欢之后,他再也没抽过烟,他都快忘了它的滋味,就像他快忘了自己,

    他喝光杯子里的冰水,胃部顿时生寒,随后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冷风往他领口灌,他掸掸围巾上的雪,往室外的旋转楼梯走。

    “顾长珏,Jane的死我难辞其咎,你看不起我,我认,”沈无瑕把酒倒在在雪地上,像是在敬亡魂,她上前一步,踩在酒雪相融结成的冰碴子上,“阮画京就值得你爱吗?我告诉你,她比我歹毒千万倍。”

    顾长珏转头望向沈无瑕,锋利的眼神比风雪更像刀子。

    她猜错了。

    她以为他是被画京温善的外表所蒙骗,然而事实却刚好相反。

    沈无瑕扬起一个笑,脸侧的两个酒窝不是明媚的样子,“把死人的照片挂到网上供人消遣的事,我干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他问道。

    “你去问问阮画京,问她愿不愿意大发慈悲地放过你。”

    就算她愿意放过他又怎么样呢?他不会放过他自己的。

    顾长珏讥讽地笑笑,头也不回地走了,白绒绒的大雪模糊了他挺拔的背影。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在雪夜,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Jane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当时他先入为主地把始作俑者的帽子扣到了沈无瑕头上,从没想过会是画京。

    她当初为了早点把舆论压下来,甚至公开两人已婚的消息。

    他以为她心里有自己,受不了那些说他们感情不和的风言风语,所以才这么做。

    现如今看,好像是为了那个叫老狐的男人吧,为了尽快把老狐从这趟浑水中择出去,她不惜拿着他的痛处做筹码,悄无声息地逼他就范。

    他去了胡子的酒吧,酒保告诉他,今晚的活动主题是平安夜,胡子正扮演着圣诞老人,在全是小姐姐的卡座发礼物呢。

    酒吧里,各个穿的红红绿绿的,就他一身灰扑扑,坐在阴暗的角落,胡子忙活完,满头大汗地坐到他旁边,取了红帽子扇风,顾长珏微微侧眸,才发现胡子为了节目效果,把眉毛和胡子都染成了白色,样子有点滑稽,但他笑不出来。

    “今儿怎么舍得来?”胡子早喝高了,和他碰一杯,开玩笑道:“趁弟妹睡着了出来野?”

    顾长珏摇摇头,又喝一杯,身体越来越烫,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他脖子上的围巾,末端的结松了,毛线垂出一长条,吸附在黑衣上,胡子看花了眼,以为是什么多余的线头,伸手去扯,针脚像挂在屋檐上的雨珠,围巾松了好几段。

    “哎哟,对不起。” 胡子猛地缩回手。

    顾长珏低头看一眼,长指绕着圈,将松掉的毛线缠到一起,打成一个漂亮的结。

    “什么牌子的围巾!质量这么次。”胡子抿一口酒,说。

    顾长珏把这条手织围巾取下来搭在腿上,嘴角扯出一丝笑,眼底苦楚浓重,要是换作以前,他一定会欣喜地说出她的名字,让胡子好好羡慕一把,而今晚,他却无法启齿。

    同一时间,病房。

    老狐对她的隐瞒只字未提,就跟往年一样,他撸起袖子打开蛋糕盒,把生日帽圈好递给她,只是他的脸上未见一缕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阮画京犹豫着接过帽子放到一旁,她与顾长珏的婚礼杜绝了媒体,并且她受伤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阮家压了下去,老狐的到来,让她毫无心理准备。

    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没有以往的吊儿郎当,有的只是透顶的失望,“巧得很,我和我那个做珠宝修复的同学在冰岛碰上了,他又刚好和你男……老公是朋友。”

    那天,老狐完成了同期的拍摄,心情相当不错,在当地的bar喝酒,偶遇林修新,两人坐一起聊天。

    后来,林修新在他旁边接了一电话,他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在叫阮画京的名字,之后,林修新拿纸笔记了一医院的病房号,说让人送点补品过去,还说等他回国后一定去看望嫂子,老狐就留了个心眼,把纸上的内容记下了。

    晚上,陈云丽落地后去营地找他,吃饭的时候聊到了阮画京爆红网络这茬,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

    阮画京一时哑言,看着他起身关掉灯,把蜡烛插到蛋糕上,摸了火机把蜡烛一根一根点燃,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郁结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

    “生日快乐,许个愿吧。”他说。

    她哪儿还有心情许愿,阮画京摇摇头拒绝,声音变得哑涩:“我本想等你回来当面跟你说的。”

    “所以,”老狐嘲解地笑了,却始终放不出狠话,“上户口搞错出生日期的事也是假的?合着这么多年,你逗我玩儿呢?”

    “是真的。”

    他陪她过的每一个生日都是真的。

    她是私生子,在那个年代,她妈妈没有钱也没有途径去医院,只能在孤儿院里分娩,她自然没有出生证明,后来,她被秦舒找回阮家,换了姓名不说,就连生日也被篡改。

    阮画京与他相视,好像所有的解释在这一瞬间都变得苍白无力,她没办法告诉他自己的身世,自然没法说通他眼中的阮画京与世俗眼中的阮画京相悖的一切。

    “也是,这么多年,假的也成真的了。”

    阮画京静默一会儿,声音无限的疲惫:“老狐,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老狐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阮画京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厚重的夜色中,算了吧,她早就明白的,谎言的尽头是决裂,如今算是真真切切地拥有了实战经验,只是她没料到,第一个和她交手的人会是老狐,并且,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茶几上的蛋糕一动没动,上面插着的蜡烛烧到了奶油,火光灭了,屋里黑寂一片,顾长珏还没回来,她打出去的电话也没人接,她蜷起腿躺回沙发上,眼皮越来越重,她感觉自己好累。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股酒味呛醒,身上多了一条毯子,病房里还是很黑,顾长珏坐在地上,头侧垂地靠在沙发沿上。

    顾长珏就是这样,就算喝得烂醉,就算正在生她的气,也依旧怕她受凉,她撑着压麻的左手坐起来,他醉的像一滩烂泥,她想把他扶到沙发上,左手的劲儿却不够,她轻拍他的脸,说:“醒一醒,去床上睡。”

    他没反应。

    阮画京站起来,想去外面找人帮忙,却被他拉住手腕儿,他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问她:“你爱他?”

    她在黑暗中抚摸他的脸,说:“你醉了。”

    顾长珏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影子压到她面前,他捧着她的脸说:“我没有醉,我很清醒,”他喊她的名字,声线里带着颤抖,“画京,你爱他,对吗?”

    阮画京覆上他的手,静静地说:“我不爱他,我和老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我呢?你爱我吗?”他的声音近乎哀求。

    阮画京抚上他的眼睛,施舍给他微乎其微的真话:“我是爱你的,但我最爱的人永远得是我自己,你懂么?”

    她是爱他的,这就够了。

    他像飞蛾扑火般把她拥入怀中。

    阮画京任他抱着,抚顺他的头发,“顾长珏,等你酒醒之后,我们好好谈谈。”

    我会把能说的一切,全都说给你听。

新书推荐: 耽美女配的一生 鹿 哑语 结婚,不如在火星种田 天下第一是本人 和男主成功贴贴后 世世盛欢 世人皆知我独众 罪魁山沈南衣 戏精美人在古代甜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