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露

    睡神修普诺斯赐予季明之一个甜美的梦,并奇迹般地将梦变成了现实。

    当他睁开眼时,知仪正在用酒店的浴巾擦拭着她笔直而柔顺的湿发,低眉敛神,温柔却又气如利刃,她逆着光,仿佛他的神祗,不,她就是他的神祗,尽管他没有任何信仰。

    他开始惊讶自己的执念,他起身,悄无声息地,像猎豹梭巡丛林,慢慢靠近他的“猎物”。

    知仪从镜中望着自己,也望见了他:“我想和你谈一谈。”

    明之停住了自己想要接过毛巾的手,知仪并没有错失这一瞬的犹豫,她转而用手掌触上他脸上的红痕,那是为她受过伤的证明。

    “好的,”她听见明之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选择趴在我的脚边?”她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明之的耳边,她逼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之差:“床上有的是位置供你睡觉,你大可以睡在上面,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她的鼻尖差点触及男人的肩膀,她可以清晰地听见男人的呼吸声——几近停滞。

    明之缓缓后退,坐进了床中:“我没有选择委屈自己,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男人的眼神恍惚,不甚清明,流转着一丝莫名的疯狂。

    知仪揉了一下紧绷着的太阳穴,若无其事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置若罔闻:“你太累了,你更需要的是好好地睡上一觉。”她双手按在男人的肩膀上,让他的身躯往后倒去。

    明之望着她,空洞的眼神中无法让人辨认他是否听懂了。

    于是她选择转身而去,打通了客房服务,点了两份晚餐和两杯柠檬水。

    话音刚落,她放眼望去,见到明之侧着躺在白色的被子中,闭着他的双眼,静谧而出奇地安定。

    徐知仪在午后完成完成了她的每日例行洗漱,还洗了澡,还吃了一天中的第一顿饭——虽然是晚餐。

    但有一个问题始终盘桓在知仪的心间:“季明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而他现在又想做什么?”

    她究竟还是没有看清楚他的本色,在剧组的那个月,也始终忘记和他进行真正的交流,而不是“演戏”。

    而今天的她也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

    她觉得她始终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选择从居高临下的角度察看他的模样,但明之用一拳让她不得已改变这种视角。

    知仪靠近了,仔细地看着他脸颊上的红痕,她知道,那是为她受伤的铁证。

    她靠近了,过往两人度过的时光也一点点地向外涌出:签约、海边度假、屏幕里外的他们......还有......第一次见面的晚上聚会,她看着他向导演谄媚投笑的样子。

    一切常态中都掺杂着违和感、不正常和金钱。

    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沉沦其中的明之,似乎也将她卷进了漩涡和荒谬之中——正是她最讨厌的环境,尽管这不是事实。

    但她却没有办法不因为季明之而动容。

    她知道明之并没有睡着,她留下一句:“记得吃晚餐,哦,对了,你脸上还有伤,记得卸完妆再睡,我明天还有课,先走了,还有,我们下周再见。”她带上了门。

    门关上之后,明之才缓缓地睁开双眼,他抚摸着自己受伤的脸颊,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

    “下一次再见”是常用的推托式说辞,但徐知仪却知道她说出这番话语的时候只是单纯地表达这句话原本的含义,但不耽误徐知仪过自己的日子,上自己的课程,做自己的课题,她埋头在屏幕前奋笔疾书,论文的字数像吸了水的海绵,缓缓地展开了。

    舍友辛染下课时顺带给她捎了瓶咖啡:“喏,你要的咖啡,说起来也幸运今天的便利店买单不用排队,都跑南校门那里看热闹去了,听说有人在那停了辆加长林肯,摆了一地的玫瑰花正打算告白呢,那车主摆着摆着好像和保安吵起来了,可真闹腾。”

    辛染反手开了瓶汽水,爽快地喝了一口:“此水只应天上有!乐哉乐哉!”

    知仪也觉得好笑:“加长林肯?怎么停到南校门来的,门口不是还有一些小吃摊子吗?”

    “嗨,听说他甩了好几十张毛爷爷给那些摊主们,都不用问,就都乖乖让路了。”辛染边说边摇头:“这土豪作派,属于有钱没地儿花了这是。”

    知仪也跟着摇头:“唉呀,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要被表白了。”

    辛染兴头劲儿也无端地升起,刷着手机收消息:“听说是个叫知影,还是智英的......”

    辛染话音未落,徐知仪心里就咯噔一下:“不会吧?”

    “林肯车主还拿着喇叭嚷嚷了老半天他心上人的名字,什么‘智英,你是我的唯一’‘我不允许你选择那臭小子’‘我会证明我是你的唯一’之类的话。”辛染双眼放光:“真想知道这女主角什么时候才出现呢,这不给他狠狠骂一顿都不符合常理。”

    徐知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也这么觉得,话说有照片吗?我也想看看。”

    “嗯呵,还真有,看,那林肯车主好像就长这德性。”

    知仪低着头一看,那浑身上下的大logo,和那副大墨镜,不是那人还会是谁?她好不容易得了点喘息的空间,呼了口气,又定睛一瞅,那人手上还带着沈北辰从不离身的闪着金光的理查德米勒,这人除了沈北辰也不会是别人了。

    在辛染专注地刷着信息,她所看不见的是,低着头的知仪抿着嘴,嘴巴成了一个“一”字,脸上僵成了一面静止的肖像画,她神情从平静变得怪异。

    知仪抬起头,又荡回成她那幅平井无波的常日里的样子。

    辛染瞟了她一眼:“咋了,‘死线’赶不上了?你昨天不是说做完了百分之八十呢?”

    知仪状若无事,轻轻摆了摆手:“赶完了,赶完了,检查一下错别字就能上交了。”

    “我就说呢,不愧是你。”

    “不过我肩膀有点酸,到宿舍楼下活动下胳膊,顺便打个电话,钥匙我不带了啊。”

    “嗯嗯呢,好。”辛染头也没抬,扎进了手机里继续实时跟进八卦。

    甫一关上门,徐知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快步冲刺下楼,到了一楼,气还没喘匀,她快速地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下方秘书的号码。

    差不多等到她走出宿舍楼区,她终于接通了方秘书的电话。

    “方秘书,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二少不知怎地又来学校找我了,在南校门开了量加长林肯,摆了一地玫瑰花,听说是要来向我表白。麻烦差点人把他带走,我现在快上校园新闻了,学校内部网站上都是他照片呢。”

    她语速很快,又忍不住重复了两遍:“在南校门,在南校门,从学校正门进有点慢,可以从靠近东路那边的花园抄近路,再通过......”她截住了话头,停在了原地,前方有道黑影正直接冲她而来。

    徐知仪欲想避开,那黑影双手钳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离开。

    “知仪,”来人嘶声裂肺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跟别人上床!?”

    知仪呆住了,她下一秒反应过来——沈北辰你个卑鄙小人。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爱你啊!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们才是有正式婚约的一对碧人。”

    徐知仪心里暗骂:“你才是B人。”但她知道火上浇油只会让现状变得更糟糕,她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你听说了什么?那都不一定是真的,我们去学校餐厅找个位置坐下来聊一聊好吗?”

    沈北辰岿然不动:“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跟他走!我不会放弃你的!知知!知知!就算你和他上床了!我还是爱你!”

    知仪脸上铁青:“你来学校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假消息的?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说话。”

    沈北辰一改平日的傲慢,掏出一颗7克拉钻戒,单膝跪地:“知仪,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我爱你!”

    “不要嫁给那个卖屁股的小白脸,不要跟他走,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7年的青梅竹马啊!”

    正好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了几个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正对着他们两个拍照,路过的校友都驻足在远处围观。

    徐知仪惊呆了,沈北辰举着那颗可以亮瞎众人眼睛的鸽子蛋,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嫁给我吧!我爱你!”诸如此类的话语,这是非逼她答应不可。

    有个记者还见缝插针地上前问道:“关于徐小姐日前和歌手季明之出入同一酒店的照片,徐小姐有没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围观群众中的同系同学认出了徐知仪:“知仪,这是怎么了?你在拍真人秀节目吗?”

    徐知仪倒是希望如此,她管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在沈北辰的嚎叫中,她神情自若,恍如无事发生:“各位媒体朋友,对于此事都是误传,请勿随意传播谣言,另外我们学校也不赞成未经允许就进入校内盗摄的行为,各位媒体朋友如果想进如入我们学校进行拍摄工作,请先跟校方进行联系。”

    嘴贱的狗仔又继续发问:“既然是假的,为什么会有室内监控显示徐小姐和季明之在同一天进入了同一个房间呢?徐小姐能回应一下吗?”

    徐知仪顿感不妙:“室内监控?什么室内监控?”难道她错过了什么消息?她心如乱麻,却也不知道事态究竟是从哪里出了差错:“这些狗仔真的收到了视频?”

    徐知仪矢口否认:“没有这回事,这不是真的。”

    “不是吧?”她脑中警铃大作,她没有公开公布过身份,没有人会拍她,那就是拍季明之的了,但是室内监控流出这种事情,她直觉是沈北辰使绊子,那家酒店正是他舅舅家的产业,要不怎么会今天会反常地向她逼婚,还带了一堆狗仔围堵她?

    沈北辰俨然做戏做全套地样子,单膝跪地,死活都拉不起来:“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徐知仪咬牙切齿,连个躲的地儿都没有,狗仔队把他俩围住了。

    徐知仪只好不停地打方秘书电话,直至接通:“二少带了狗仔队,请快点到校内,我在南校门的校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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