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好戏

    徐知仪避重就轻地讲了几句,心里却知道,倘若这监控视频外流的事儿不假,她抵不抵赖倒是成了次要的,倒是这新闻流到了徐父徐母手中,她可难以招架了。

    她口干舌燥地应付着眼前“祸端”的源头,差不离就能朝他脸上给上一巴掌:“您这光干嚎,没半滴眼泪的一出‘好戏’可不兴看呢。”

    她内心里冷嘲热讽,却不愿真作出这行径,白白又给狗仔的新闻报道增加看点。

    方秘书的降临简直如雪中送炭、久旱逢甘霖,知仪如蒙大赦,冷眼看着几个狗仔被安保人员驱散了,她也懒得看沈北辰惺惺作态,连个眼神也不欲给,她径直向方秘书问好:“辛苦你了,方秘,这狗仔不知道是谁派来的,窃取隐私,连我的个人行踪也想当做工作业绩,麻烦你处理了。”

    徐知仪握着他的手,接着说:“徐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作风也比较低调,只有我哥哥在公共媒体上露过面,这回也不知道是哪个‘孬种’直接爆了我就读大学的信息。”她用重音强调了“孬种”两个字,意指沈北辰。

    方秘书不语,徐知仪越过他,方秘书识趣地拦在了两人的中间,徐知仪这才得以挣脱了沈北辰的手。

    沈北辰不屑于听懂她的话,他的身上仅有的是愚蠢而盲目的偏执妄为,他见记者都散了,倒是卸掉了那伪饰的浮于表面的深情,他面露凶光,目如豺狼:“嫁给我,你将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这句话还给你,我知道的,会得到想要的一切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知仪冷笑一声,她唯有扬长而去。

    方秘书片刻后,还是依照本心,道:“你放心,徐小姐,处理妥当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徐知仪觉得这场闹剧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落幕,于是她生气,可气到极点了,她反而切换到了理智的学习与工作模式,痛苦和悲哀在这一瞬间变得遥不可及。

    她回到宿舍,忍不住在用手指挟了根女式香烟,在阳台上,朝着天空吞云吐雾,淡淡的薄荷香味萦绕在她身旁,唯有这时,她竟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定。

    辛染出门了,她总是按时参加社团活动,空荡的宿舍剩下她一人,她觉得百无聊赖极了,她自言自语地嘲笑了自己一句:“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连一个能安慰我的人都没有?”

    她划开搜索引擎,搜了搜季明之的名字,摆在首页的、用了加粗黑体的大字号的标题明晃晃地出现在搜索词条第一的位置。

    “偶像失格!季明之疑似夜会汽车业巨擘千金”

    “偶抉2选手季明之夜会女金主”

    ......

    徐知仪一条一条地点开,仔细地从头看到尾,不仅清楚地拍到了两人的侧脸,还放出了带有时间记录的监控视频。

    徐知仪抽完了一根烟,也没想出什么应对方法,她透过烟和玻璃,望向那还没来得及合上屏幕的笔电。

    “没必要耗费心力在这种事上,”她想,“等哥哥打来电话的时候再想办法吧?他总归是会第一个打来电话的那个人。”

    抽了一根烟的知仪,将检查了两遍论文提交到教授的邮箱里,忍不住又抽出一根烟,她等得有点久了,她刚想点燃一根香烟,电话就响了,她接通了,但电话那边却不是哥哥,他说:“对不起,害你出现在这种新闻版面上,这都是我的错。”

    “不,明之,你不明白,”知仪缓慢地继续说道,“这是我们一起犯下的错。”

    她看到了独属于自己的自以为是,但只要是个人,就会有这一面的,难道不是吗?她接受了他的邀请,她接受了邀请后附加的规则,他们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娱乐媒体报道失实的那部分也只是捏造了一场并不存在的床事。

    “我的过错远不止于此,你该怪我的。”

    “为什么?那样你会好过一点吗?”

    “不,因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认理所应当的理,犯了错就该得到责备。”

    “我能理解,但在我这里,即使你犯错了,那也不该受到责备,因为一开始提出合约的人是我。”知仪叹了口气,“你现在是休息时间?”

    明之顿了半响,还是回答了问题:“我在坐车赶场,待会还有一场商业推广要上。”

    “你工作去吧,电话我先挂了。”知仪察觉到对面不再言语,她挂断了电话,觉得将时间浪费在争吵上实在荒谬。

    “滴”地挂断之后惟剩虚空中的无言,沉默空酿成心绪涌动,他找不到信服知仪这番说辞的理由,他低头,光洁而短的指尖隔着晴纶面料悄悄地嵌进了腹间的皮肉中,他松了手,伤口并不深,连施舍余光给它都并不合理,他推开车门,闪光灯在他的前方炸开,璀璨而短暂。

    “季明之,能否正面回应你傍上女金主的传闻是为了获得在《奔流》出境的角色?”

    “沈二公子公开指责你是男小三,你怎么看?”

    ......

    他顾着往前走,失去了此刻存在的实感,真正的自我早已游离在聚光灯之外,他倒是不怨恨,也不欢喜。

    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已尚且如此,知仪该怎么办。

    愁思九转千回,他料想了好几个回应方式,却没有想过哪个能在最大程度上平息事态。

    然而,知仪此刻也有些忧虑,她罕见地在一天内抽了两根烟,她有些焦虑:“要是从今天开始养成了一天抽两根烟的习惯,我该如何是好?”

    她暂时将烟头搁在阳台的白砖沿边上,主动打了个电话给她亲爱的哥哥:“.....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等了一会儿,在她预料之内,徐理与主动给回了电话:“我刚还跟特助打赌你会不会先打给我呢?”

    知仪按了按眉心:“新闻怎么处理?”

    “哪用处理?公关部和我意见一致。市场部那边倒是乐得慌,富家千金和男明星的闺房秘事,免费流量这不就来了?”

    知仪无语凝噎:“哥——别拿我开涮了。”

    “烦什么,公关部那边自然会处理。沈二自是由方秘管着,不会出什么乱子。你想谈恋爱了,这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但是,你想跟明星谈的话,请提前跟我知会一声。”

    听到徐理与用了“请”字,知仪明白,她亲哥这是生气了。

    但她突然发现,“恋情”该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

    “我爱他,但是我能和他在一起吗?哥哥。”知仪接着说,“你一贯都知道,我不喜欢沈北辰的,我试过了,可我实在忍受不了沈北辰,在感情问题上我做不到将就。”

    徐理与语气冷冽:“知仪,在谈你的感情问题之前,你该明白,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是徐氏和沈氏两家之间的事情。”

    “我知道,可我接受婚约的前提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婚约对象一定得是沈望舒。”

    “知仪,”徐理与乏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吗?沈望舒就不是会任人摆布的性格。”

    “那我就该任由婚约的摆布吗?”

    徐理与无奈了:“知仪......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我不会嫁给沈北辰的。”徐知仪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要履行婚约你可以自己跟沈北辰到国外结婚。”

    徐理与叹了口气:“季明之你才认识了多久,怎么值得你这样做呢?我对沈北辰其实也不满意,只是这重要的不是他是怎么样的人,重要的是你跟他有了婚约,有了婚约后,你俩得结婚,结婚后生孩子,生了孩子,之后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这不是命令,而是通知,婚约一事已是定局。你不会不知道当初D市引资招商时,许叔跟我们提了一句这事,虽然只是挑起了个头,我们这边才算记下了这回事。后来见招商部那边兴致缺缺,沈叔特地带了资料上招商部门又提了一嘴,徐氏才得以跟招商部门进一步洽谈了几轮,后边徐氏汽车顺利进驻D市脱不开沈叔叔的一番苦心孤诣,这婚约也是在那时候订下的。”

    “再者,沈二流落在外多年,沈家也绝不曾想见得这沈二受亏待,若是因为履行婚约的不是沈大而悔婚,倒是显着徐氏不近人情了。

    “于情于理,爸妈都不能同意你毁约。或者,知知,把这看成公事,而非婚姻大事,你会不会好受点?”

    知仪听了,顿觉无味:“如果我真的嫁了,不将沈氏和徐氏作为决策要素,作为哥哥,看着我跟沈二结婚,你会高兴吗?”

    徐理与苦笑一声:“呵呵,这用得着我挑明吗?”倘若是视讯,徐知仪定能看到他脸上露出怪异神情的那一刻。

    徐知仪缓缓吐出一口烟,不徐不疾道:“您别操心了,这事包在我自己身上。”

    “行了,少废话,我忙。”

    连句“拜拜”也还没来的及说,“嘀”地一声,徐知仪猝不及防地被挂断了电话。

    她轻哂一声:“无聊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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