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多，申念希正在烫花，突然收到了扬意的消息。

    申念希先是一愣，立刻关掉烫花器，然后飞快地跑向地下车库，看到扬意倚在车门旁，手里提着个白色礼物袋。

    申念希向他走近，“说好的明天去拿。”

    “明天我忙，没时间接待你个大佛。”

    “嘁！”申念希嫌弃地撅了一下嘴。

    “你这什么表情！”

    扬意将礼物袋塞到她的怀里。

    申念希掂量了一下，“这么有分量！”

    申念希扒开礼物袋，真是满袋子的惊喜，里面有【南宫文起】【520】定制可乐、南宫形象棉花娃娃和粘土人、邮票、徽章刺绣贴礼盒、南宫文起专属纪念礼物等。

    她惊叹，“哇塞，你都拿了一份！谢谢你啊！还有谢谢你师姐。”

    扬意笑了一下，“不客气，你喜欢就行。”

    “那我怎么谢你们？”

    扬意倒吸了一口气，“给你就拿着，我师姐本命章则，你以后还可以肖想这种福利。”

    申念希眨了一下眼睛，“我可以一直这么贪心嘛！”

    “当然可以！不过是在我名草有主之前！这游戏这么火，说不定以后我对象也会玩。”

    申念希呆愣了一下，脸泛桃色，咬了咬唇。

    “啊？那就是以后这些东西是……是你要留给你老婆的？”

    扬意慢条斯理地道出一句：“也不全是！”

    “嗯？”她拧眉疑惑。

    “还有我女儿！”

    “那你是要我认你当爸爸？”

    申念希又拧了拧眉，似笑非笑，隔壁狗策划想翻身当主人了？

    扬意动作迅速，轻敲了一下她的脑壳，板着脸。

    “你这人什么脑回路？”

    申念希吃痛一声，捂着脑门。

    “那……你，就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名草有主啊？”

    扬意神情淡然，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像是在思考，并没有回答她。

    申念希盯着他看，仿佛有些焦急，“我就是……”，清了一下嗓音又补道：“就是好奇我大概还能拿多久的福利。”

    “我也不知道，目前来说，你想要就一直有。”

    看着她忽眨忽眨的眼睛和有些惊喜的表情，扬意浅笑了一下，又缓缓道：“我还要回去加班，先走了，里面的东西，你慢慢欣赏吧。”

    申念希屏气敛息，整个人被糖衣炮弹轰得意识混乱，傻站在原地目送他驱车离开。

    她提着东西回了国风馆，景小满好奇地围在她旁边查看。申念希打开南宫文起专属纪念礼物盒。

    “哇哦，好多明信片哦，这画的好漂亮啊！还有金属书签，真精美啊！天啊，这游戏火是有道理的，谁看见这样的男人不得疯啊！”

    景小满不停地感慨。

    “后面几张画的好撩人啊，捧脸亲！还是乙游最懂女生的心。不过怎么感觉这两张怎么脸不一样？都是南宫文起？你老公跑去整容了？”

    申念希拿过那张明信片，“这是之前外包的画师干的，脸画崩了……”

    景小满拿起其他明信片翻看，不停地感慨，明信片后面还印了字。

    ——“虽是星河万千，但从我这个方位看，找不到比你更璀璨的星星了。”

    ——“星光所指，便是吾心所向，这满天星辰赠与你，往后余生，即处黑夜亦永不孤寂。”

    ——“我们如恒星相互吸引，萦绕你是我唯一的意义。”

    ——“宇宙孕育了无数天体，在混乱的星系，我们偏偏相遇。”

    ——“超越洛希极限，这份爱就不再是时空留白，希望你永存于自己的星轨，万古长明。”

    ——“PER ASPERA AD ASTRA.”

    ……

    “天啊，我一个不玩游戏的看着这些语录都心动了。要是有男生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分分钟沦陷啊！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疯魔，天天念叨了，他对你还挺好的，还亲自给你送来！湖东离这挺远的，他也不嫌累！”

    景小满用手肘推了推申念希，摆弄着徽章和棉花娃。

    “他对我可太好了，一如既往的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

    申念希趴在桌子上，吹自己的发丝，心里纠结又幸福。

    “以身相许呗！”景小满调侃她。

    “嗯，是这么打算的。”

    “什么时候许啊！大哥，虽说他是因为他师兄的缘故才来到的南杭，但是他自从知道了你在这就经常来找你，他也肯定愿意跟你在一起，现在正当其时，你要趁热打铁啊！”

    申念希沉默了，景小满把明信片摆到她面前，指了指上面的字。

    “你自己没发觉啊，这就是你喜欢南宫文起的原因吧。他虽然人气不是最高的，但是他身上有你喜欢的特质，这些特质扬意也有。南宫文起对待爱情的看法也恰好符合你的感情追求。卡片上的这些话用在你们两个身上还挺合适的，多好的缘分！”

    景小满一语中的，他们虽然那么多年没见面，但是她喜欢欣赏的东西都有他的影子，她从来就没有摆脱过他对自己的影响。

    和他分开之后，她喜欢一切和他有关的事物，他就是她心里那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他教她不要麻木，教她学会勇敢逐梦。

    看她憋屈着一张脸，景小满又接着道：“嫂嫂结婚的时候直接把手捧花直接给了你，婚礼结束当晚你喝的烂醉抱着花不撒手，嘴里念念有词‘什么时候我们当新人啊，哆啦A梦，你会娶我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有人要跟哆啦A梦结婚。你床头的哆啦A梦，不就是他送给你的吗？”

    提到哆啦A梦，申念希回想起了大一寒假的那天。

    临近新年，闫晖一家都回了津北。吃饭的时候因着桌子上的一道腊味合蒸，聊天话题就突然扯到了湘萍。

    申念希的舅舅闫晖突然把矛头对准闫晞，他责备妹妹当年不顾家里反对嫁到湘萍去，现在婚姻失败又牵累娘家人，还拖着一个孩子，劳累半生。

    话题越来越偏激，申念希维护妈妈，便和舅舅舅妈吵了起来，再后来，表姐闫嘉、表哥闫浚也开始指责闫晞和申念希。

    闫嘉更是砸了那道菜，指着申念希脱口而出一句，“不吃给我滚，申念希，这个家只有你是外姓人！”

    关姝当即呵斥闫嘉:“说少了，这个家还有你奶奶我，你亲妈是外姓！”

    申念希不顾外婆劝慰，伤心地想要出去，闫晞便联系了堂妹闫暇，让申念希去她那住两天，和大雪小雪两姐妹一起玩。

    申念希在去堂姨妈家的路上，收到了扬意的消息。

    “你还在事务所实习吗？我马上离开津北了，你有时间出来喝东西不？”

    扬意是来津北搞寒假社会实践的，从他到津北市的第一天起，就给申念希发了消息，想约她出来玩。

    但申念希一直以在会计事务所实习忙碌为由，婉拒了他。因为那几天她心情一直不太好，舅舅回来后，家里几乎每天都在吵架，气氛十分压抑，她不想以这种状态面对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好想见他。因为津北的一切都很糟糕，即便是堂姨妈一家很喜欢自己，但那是别人的家，她不适宜长久居住。

    而他是美好的，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是积极阳光的。

    申念希先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里，在洗手间洗了洗脸，整理好外表，拿出手机回复他，“好，有空。”

    由于回复晚了，扬意一行人已经在高铁站了，申念希便又调转方向赶去了高铁站。

    在进站口，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在和一帮男生聊天。不知扬意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几个男生先进站了。

    扬意径直向申念希跑去。

    夜雾坠落，他眸中藏星。

    “怎么哭了？怎么了？”他还是一眼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弯了弯腰，看着她。

    申念希摸了一下眼角，吸了一下鼻子，强装着笑了笑，“什么呀！没哭，津北现在零下，多冷啊！给我冻到眼泪都要成冰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下，若有所思，“还想骗人呢，眼皮有点肿。”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申念希妥协，撇了撇嘴，“好吧，其实我会计核算的时候弄错了数据，挨了骂。下午跑银行的时候，资料又忘记带了。”

    扬意看了看她身后的咖啡馆，柔声安慰，“没事，下次要注意。要有不开心就跟我说。外面冷，去店里坐着吧，喝点东西。”

    申念希拽住他的书包挂件，“不喝了。本来就是我回复晚了，耽误了你时间。你进站吧，你同学估计在等你。”

    扬意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时间确实有点紧了。

    “那我去买瓶水。”

    “那我站在这等你。”申念希松开他的书包挂件。

    “嗯。”他转身进了商店。

    再出来的时候，他给她买了一杯热牛奶，两个人就站在进站口聊了大致五分钟。他嘱咐她：“快乐是最简单的事情和最珍贵的情绪，每天都要记得好好吃饭。”

    他买的温暖缠绕在她指尖，在她的心河流淌。

    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耿志远发来了消息，“老扬，快检票了，你赶紧进来吧。”

    申念希催促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想在津北过年吗？”

    “嗯，走了。”他走到进站口的时候，又忽然转过身，取下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哆啦A梦布偶，扔给申念希。

    “新年快乐，兄弟！”

    话音落下，他嘴角撇过一缕灿烂的笑，阔步走入进站口。

    布偶落入怀抱，如心花在绽放。

    短暂的热闹过后是漫长的萧条。像是从梦中醒来，她反应了一下，原来冷才是现实。碍于距离，这是一场以朋友为名的最好的荒诞约会。

    申念希紧搂着怀里的哆啦A梦，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落寞与难过暴然生长，这种落差感要把她淹没了。

    凌冽的寒风在心底狂吹。他的离开像危房被抽掉承重柱，她的情绪再一次塌落下来：

    不想你走。

    不想跟你再有分别。

    更不想你因为我的情绪劳烦。

    人影离去的那一刻，所有的风声都在悲鸣。短暂而匆忙的明亮，又碎成了稀疏的小星，夜晚有一种割裂的伤痛，模糊的站内广播声将思念拉长。

    ——扬意，再有下一次相见，我要我们不再分开。

    ……

    “是啊，他送的，跟了我好多年。”

    “多好啊！”

    一开始景小满只觉得申念希有点幼稚，居然喜欢动画片，还酷爱哆啦A梦，不像是一个大人的风格。

    后来，她知道了申念希的事情，才反应过来，扬意对她来说就是哆啦A梦一样的存在，挖掘她的潜质，扭转她的命运。也明白，为什么申念希如此珍视那个旧掉了的玩偶。

    “还有，大雄在找猫，你起名的时候想的什么，你自己知道，正视你自己吧！”

    申念希想了想，慢慢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长舒一口气。

    “我想的是，我会找回以前的自己，那个仿佛有他在的生活一样。甚至还想，21年6月16湘萍一中90年校庆，大家都会回一中，我会碰到他，能知道他的消息，他那时候应该会结婚了，而我刚好研究生毕业了，工作也应该妥当了，大家都会生活的很好。”

    “可你提起遇见了，且单身。你可以先跟他谈着，然后你再回津北跟阿姨说，先上车后补票。”

    “谁不想大胆鲁莽一次啊，我真怕我操作失误，损人不利己。”

    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年少时那股因爱不惧的愣头劲也该过去了。成年人都是会衡量的，是会比较和筛选的，就像身边不少同事最后选择和老同学结婚，知根知底才最牢固。

    这是正常的，也是现实的。她不想把他当圣人一样去看待。

    景小满继续劝慰，“不能贪恋暧昧，已经有一次教训了。”

    申念希沉寂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开日历看了看。

    520当天是周日，他不上班，不如直接去湖东找他，约他吃个饭。

    “行吧！”申念希像是充满了电似的，夹起头发，又继续工作，拿起丸棒接着给绒花瓣塑性。

    “这套婚嫁款还没搞完啊！你室友几号结婚，你几号过去？吴苏市离南杭还是挺近的。”

    “23号结婚，农历４月初九，黄道吉日，我21号过去，就我最闲了，早一天过去帮忙，其他室友要么上班要么上学，22号过去。”

    一个多月前，申念希收到了大学室友李羲和的结婚邀请函，就着手准备做一套婚嫁绒花给她当新婚礼物，毕竟去年室友杨萱结婚的时候她也做了一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辱了“端水大师”的名号。

    景小满看着她面前的绒花，“啧啧啧，就你最闲，所以加紧时间搞恋爱吧，总得收点份子钱回来。这好像是你参加的第二个室友的婚礼了吼。”

    “是啊！”

    “不知道你排在第几个结婚？下一个会是你吗？”

    申念希笑了一下，“我至少得等硕士毕业以后再说吧，得先安定好工作啊，那都已经三十了，下一个估计轮不到我。不过也说不准，还剩两个在读博呢……”

    “就是啊，她们还在读博，说不定下一个是你！你室友们可都真出息，上次结婚那个好像是在头部PE工作吧，这次结婚的这个是不是法硕毕业考进法院的那个？”

    “嗯！她也是跨专业考的法学，所以当初我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她给我鼓了不少劲。有她们做榜样，我也不能太差劲，也得好好干一番事业，这也是我们的约定。这些年她们陪伴我度过了不少难过日子，希望这些绒花能给她们带去荣华富贵。”

    “这样的友谊可真好，毕业六年了还联系那么紧密。我帮你一起吧，这样弄得快一些，你周日腾出空来去找他！”

    景小满把那些游戏周边收好，手指沾上镁粉开始拴铜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