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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系的红线

    六号这天,申念希和扬意去参加了路成浩的婚礼。

    在宴会厅里,她见到了很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们,说这场婚礼是一场大型的同学聚会也不为过。如果可能的话,她其实还是挺想见见周心瑶的,可惜她没来。

    部分同学对于申念希的到来很是诧异。因为之前也有不少同学在五一、国庆、年关结婚,也是在湘萍办的婚礼,但从没见她来。

    她被一群人围着问东问西的,又跟大家重新加上好友,坐在台下和周围的同学说笑。

    到抢捧花环节,新娘新郎的密友都站到了台上,大约有二十五个人。

    新娘转身将捧花往后抛,所有人都哄挤着想抢,捧花在挥动的手掌间被抛来抛去,一个男人即将跃起时,郑瑞铭率先于他跳起,拦住了他,唐钱栩趁势将花拍向扬意的方向,扬意一跃抓住捧花,几片飞起的花瓣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宛如急升的满月。

    在花瓣到达抛线运动的最高点前,扬意就穿过熙攘喊闹的人群,飞奔到申念希身前,将捧花递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幸福与喜悦的传递。

    在宾客的鼓掌声中,司仪举起话筒:“哇!今晚除了新娘以外最幸福的女生出现了,我们期待着她成为下一个最幸福的人!为爱冲锋的勇士终迎花开,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到婚宴结束,申念希、扬意、唐钱栩、郑瑞铭夫妻准备离开,路成浩夫妻出来送客。

    路成浩指着扬意,“申念希,我跟你说,这狗昨天就买通了老郑跟老唐,非要抢这捧花,这可都等着你俩的好消息呢啊!”

    “行,回去就提上日程!”申念希紧握着扬意的手指。

    “老狗你听见了啊,我这算是替你要了个承诺。”路成浩又转过来对着申念希说话:“老同学,真不是我瞎夸,我这兄弟绝对可靠,他老早就看上你了,也一直偏袒你,六年级咱俩吵架那次,他放学后拦住我,把我好一顿教训啊,连着一个星期在校门口那守着你,等着你妈把你接走,这人值得嫁!”

    郑瑞铭和唐钱栩都开始笑。

    郑瑞铭趁机开始拉踩,“申念希,这相比之下,我可从来没欺负过你,到时候我的请柬可得比他的先发啊!”

    申念希是万万没想到路成浩的道歉是扬意所为,从小到大,这个人就一直默默地守在她身后。

    “行了行了。”扬意示意路成浩可以回厅了。

    宴席散后难再聚,路成浩是明显的收不住话。

    “我媳妇在实验中学,我俩的结婚照就在中学的紫藤花架下拍的,你俩好不容易回来了,改天也可以去拍一张,你等了那么多年,那紫藤花可终于开了啊!15年开始搭建的!”

    申念希已经不好意思了,她举起花半挡着脸,“怎么他忽悠我有紫藤花架的事情你们也知道,这总不是共同出的招吧!”

    “这不是,是你听了他的忽悠后天天跟……”

    “大路,行了行了,那么冷的天,你让新娘子跟你在外面冻着,赶紧回了,里面还有那么多宾客呢!”

    在路成浩即将说出周心瑶的名字前,唐钱栩赶紧打断他个嘴上把不住门的嗨货,把他推进了酒店内。

    是申念希听了扬意的话后,经常跟周心瑶念叨紫藤花架。周心瑶跟郑瑞铭恋爱的时候,把这件事捅了出来,这件事就在兄弟团里传开了。

    和郑瑞铭夫妻俩道别后,扬意跟申念希往车库的方向走。

    上了车,申念希立马打开车内照明灯,抓着扬意的手掌反复查看,没看到伤疤,又将他的袖子往上撸,开始看他的手臂。

    扬意满头雾水,摁住她的手,“你找什么?”

    “路成浩说你那时候在校门口的柱子那守着我,那已经很晚了你知不知道,北山街离那那么远,你不早点跟着同学们一路回去。”

    她喘着气,又不死心地翻看他另一只手。

    扬意握住她两只手腕,“你到底在看什么?”

    “你傻呀!那段时间新闻闹得那么大,我不信你不知道!多危险啊!”

    六年级下学期开学不久的某天,湘萍市的诸多中小学附近有袖珍人伪装成小学生,企图诱拐学生,不仅如此,拥有着成年人力量的他们还会抢夺学生的钱财。

    到了晚上,在实验中学校门口,出现了袖珍人持刀伤人事件,新闻报道,有几个学生的后肩、手臂、手掌被不同程度划伤。

    她清楚的记得,那段时间有几天扬意没去打篮球,说是手臂扭伤了。闫晞每天都来接她放学回家,所以她很安全。但扬意是没有人接送的……她现在回想起来是真的害怕……

    申念希的眼眶里已经开始蓄泪了,扬意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受伤的学生里没有我,我那是打球的时候,地滑摔得,这我跟你发誓。”

    “男人的誓言跟谎言没什么两样,尤其你说的,就是狗叫。”她把脸埋进了他的脖子里,感受着他颈脉的跳动。

    他气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怎么说话呢,真没骗你。不信你可以去问扬一涵,我摔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呢。而且,我是在事发两天后才摔得,你这什么记忆!”

    “我……”

    “再说了,我身上有哪是你没看过的,有没有疤你不清楚吗?”

    “你……”申念希推开他,又在他胸膛上锤了一拳,“谁那么仔细的盯着你看啊,十来年了,疤痕也是会淡的!你没受伤就好,真是吓死我了,你说你,路成浩也就是嘴欠而已,又不会真的报复我,你守一星期!”

    扬意关掉灯,拧动车钥匙,“他的话你信三分就行,就会乱扯,什么一星期,就两天。你都了解路成浩,我还能不了解他。”

    “所以你是?”

    “那件事,上午就有新闻报道了,我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在餐馆里也听到别人说了,袖珍人是专门挑女生下手,你这人心善,最容易受骗了,我怕你上当被拐。”

    后来校门有警卫站岗,犯罪团队被一网打尽,他才放下心来。

    她看着手里的捧花,柔声低语:“扬意,我爱你,你一定要让我有机会用一辈子去爱你。”

    “傻的,我们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申念希和扬意把申乐乐接到了市里面玩,然后申念希给了他一个小红包,拜托他问他在湘萍一中读高中的发小借一张校园卡,让他伪装成学生带家长进校。

    湘萍一中的校规还是一贯的严格,学生持卡入内,家长入校要由学生或老师确认带领。

    高三生八号就正式开学了,七号下午已经有路远的学生提前返校了。八号上午,他们就要离开湘萍了,曾经的班主任老师已经退休了,申念希和扬意不好意思麻烦老师,所以想了这么个妙招。今天下午是最合适不过的契机,他们想回母校看看。

    就这样,他们顺利进入了母校。

    青春记忆中,熟悉的教学楼、晚樱大道、梨园、篮球场、合欢花操场、红绳桂树……全部都在。冷冽的冬天,湘萍一中仿佛格外温暖。

    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思齐楼上课,他们要到正月十六才开学,所以教学大楼不开放。他们便直奔高三生在的仰贤楼而去,迈上一层层台阶,脚步覆上曾经踏过的痕迹。

    2008届高三七班就在二楼楼梯口拐角处,是距离食堂最近的班级,申念希到了曾经的教室门口。

    里面只有几张桌椅,这里被改成了西班牙语教室。旁边原来八班的教室被改成了日语教室。

    九班的教室被改成了教研活动会议室,后排书柜里摆放着班主任没收的学生书籍,一本本青春会客厅疯狂阅读,看封面有《青衫诗酒》《非常人非常事》……

    因为现在实行新课改了,文理都不分科了。

    他们那届的校服上衣是红白相间,裤子是藏蓝色的,一年四季就这么一套。现在的新款校服是灰红色,一年两套,冬款是冲锋衣。相较之下,各方条件都更优渥。

    她站在走廊上,朝食堂的方向望去。一块瓷砖大的地方,是她青春的站立点。那一年高三,他就停在梨园入口那里,她站在楼上望向他,走廊上洒满了金光。

    但十年过去,梨园已经分散了。

    现在的圆形中央花坛以前是栽种梨树的地方,那是初代学长学姐才能看到的风景,后来梨树被移栽到仰贤楼旁边了。而原来教室楼下那一小方草坪上上的树木都不及人高,现在已经长到三楼走廊那了,粗壮的枝干向四方延伸,她再也无法清晰地看到从食堂里进出的学生了。

    她又走到教室后门的位置,从这里可以望到三班。两个教室之间的距离不远,目光所及。

    但在当时看来,是无法到达的彼岸。

    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扬意这时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个篮球,眼底带了浅浅的笑意。他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影子,被映在班级的墙壁上。

    来时,天空澄澈。

    此刻,夕阳漫天。

    晚霞将世间所有的温柔凝成一抹色彩,光洁的白地板反射出紫色的晚霞。

    看着他走来,那一刻,她好像真的回到了上中学的时候,那个心脏会因晚风绿树而悸动的年少时光。十七八岁是一个浪漫的年级,浪漫的心境、浪漫的志向与未来。连枯燥拗口、佶屈聱牙的离骚九章,都会因为是出现在那个年级的课本上而独显风情浪漫。

    那个年级最熟悉的欢奏曲是草稿纸被窗外的晚风吹得哗哗作响。

    风过回廊,独见侬欢。

    她承着他的目光,与他擦肩而过,逃到灌风走廊的另一头。几分钟之后,他们又在两个相对的出口处重逢。极快的下楼时间里,他们收起窃喜,变得正经,都想假装一次学生时代珍贵的矜持,却在相视对望时,鼓起腮帮欢笑。

    “别闹了,走,带你去球场。”他走过去,搂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转动篮球,带着她往食堂后面的那个球场走去。

    在中央花坛周围的名校宣传立牌里,她看到了他的学校——科大。

    视线内的风景全变了,但校园内的学生永远年轻,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永远心怀理想,风华正茂。

    球场对面的草坪上耸起了一个土高坡,上面栽种有好多颗松树还有梅树,春天的时候会结小青梅。她和黄沐晴经常坐在梅树下聊天看课外书。

    篮球场自放寒假就是上锁的,一直到今天才打开,而靠近食堂的那面网不知被谁被撬了一个洞,刚好够人钻进去。

    他原地起跳,直接将球抛进篮筐内。他一直都知道,申念希站在对面的亭子那看自己打篮球。在给她表演了一个投篮后,他就将球还给了食堂大爷。

    他们又去升旗操场那看了看,操场内铺设了乒乓球桌,网球场,合欢花树已经被移走了。操场后的油菜花田变成了两颗香樟树,枝叶探进旁边的篮球网,但蔷薇和芭蕉还在。

    申念希和扬意绕了操场一圈,准备穿过桂树林,从南门回去。

    每年临近高考,湘萍一中都会给学生发放红丝带,让他们系到校园的桂树上,寓意莘莘学子蟾宫折桂。光秃的桂树上绑满了写着愿望的红丝带,迎风飘扬,将年少的志向,吹向了远方。当时,年级里疯传,把桂树上的两条红丝带绑在一起,他们的结局就会圆满。

    满园的桂树上总计绑着上万条红丝带,桂枝都挂不下了,他们现在改成放飞气球了。这些梦想中,一定有很多都实现了。

    回想他们系红丝带的那个下午,风像草原上被猛兽突袭的鹿群,惊慌乱窜,宿舍楼下的栀子花开了,特别香。

    桂树上绑着对应班级的牌子,三班和七班的桂树还是和往年一样斜对着的。

    有件事情,申念希一直没问。在系完红丝带的第二天清早,她发现自己的红丝带和扬意的被拴在一起了,特别显眼。不过早自习下课后又被解开了。

    申念希看着曾经七班的学生们写下的愿望,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俩的红绳被系在一起过?”

    “知道,路成浩和唐钱栩干的。”

    “经你同意了?”

    “没,他俩晚自习放学后作的案,第二天早自习上课前才告诉我。”

    因为路成浩在红丝带上写了希望和女朋友考上同一所大学,还有一些其他的祝福语和心愿,密密麻麻的,而扬意什么都没写,一个班级挂上去的红丝带里,唯有他的干干净净。

    路成浩问他为什么一字不写,他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钱栩和路成浩齐声怒骂了一句:“呸!装逼!”

    一向爱玩闹的路成浩当即就挑衅他:“我的儿,你不住校,等你出了校门,我就去桂树那给你写上扬意喜欢申念希!”

    他还犯欠问唐钱栩:“你说我要不要在我这带子上再加一个祝他俩百年好合!”

    等他俩笑完,扬意回了一个字:滚。

    他知道路成浩一定是会这么干的,但他放学后没有拦着,他默许了!

    果然,晚自习放学后,路成浩就联合着唐钱栩一起去了班级的桂树那,唐钱栩举着台灯,路成浩去扯扬意的带子。

    不过,路成浩粗心大意,拿了支墨水用尽的笔。

    他把笔一扔,走向七班的树,“算了,干脆直接把他俩的系在一起。”

    申念希的红丝带系在树的西侧,刚好紧挨着三班,下面穿了一个她自己制作的流苏挂坠,所以特别好认。

    “我靠,别吧,硬系在一起就太明显了。”唐钱栩想拦他,“咱们班可没有跟申念希认识的女生,这被年级主任抓到,没人顶包,顺杆就能找到扬意,给他俩弄办公室里去,你就完了,你小心那狗跟你来真的!”

    路成浩是一向胆子大,“怕什么,年级主任不到九点都不来学校,让他自己再解开呗!”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申念希细想自己和扬意的感情经历,确实是路成浩和唐钱栩从中搭桥牵线。

    “所以,是怕年级主任排查,你在早自习去解开的?”

    “不是我解开的,是你们班的那个谁,什么启明星?就是当时看我给你补课,扬言要跟年级主任举报我俩的那个人。”

    “宋启明,居然是他!”

    “路成浩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准备下去看一眼,正好碰到他在那。”

    宋启明在解开绳结之后,还把申念希的红丝带从树上取下来了,他准备把她的带子系到另一边去,他自己的红丝带就系在那端。但是没想到被扬意看到了,宋启明一眼就认出了扬意是给申念希补习的男生。

    扬意倚在树身上,盯着他手中的红丝带,“你在干什么?”

    宋启明没理他,自顾自地又把申念希的红丝带重新系了回去。

    扬意走过去,从他手中夺过带子,将流苏珠子上的汗渍擦净,扯过更高处的那根枝条,将它往下拉,将红带子系在枝头处。他松手的时候,鲜明的红丝带在树枝弹力的作用下一跃而升,流苏甩向蓝天,飘扬在更高的地方。

    扬意比宋启明高了大半个头,那个高度,宋启明无法触及,便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梨园偶遇,心动多年,他永远在光里;桂树葱翠,鹏程万里,今朝梦想实现。把桂树上的两条红丝带绑在一起,他们的结局就会圆满 ,那个传言成真了。

    “他可真够难缠的,高三最后,还跟你坐了一段时间的前后桌。”

    “嫉妒了?”

    “你说呢!”

    当青春的正确别称为好好学习时,年少的爱就只能是无数次用眼睛吻过对方的背影。

    他牵着她的手,穿过红绸带飘扬的桂树林,从南门离开,漫步在幸福街道。147号永远伫立在幸福路的尽头,从这里离开的孩子会再回到幸福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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