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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色惊言为何人,声声重语愈伤神

    柳相思身着粉嫩抹胸前分碎花纱裙亭亭立在桃花苑前不远处,双颊微微铺着粉妆,肌肤虽不似白雪,却也娇嫩可人。发髻底下插着几只粉蝶发钗,旁处别着一支银质四蝶步摇,其下垂着两串白珠连成的珠坠子。通体看来,少了几分往日的艳媚之色,多了几分秀美清丽之容。

    这两日,将军府她去过几次,每次都被拦在门外。即使她声称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也只得了个莫名的冷眼。她虽气恼,也不敢发作,让将军对自己更加不喜。

    前两日听说将军来府上,相思耐心等着,以为他会来寻自己说些话。毕竟听父亲说,将军已经知道了与她的婚事。可她等了两日,白天黑夜,都没他半个人影。她虽愠怒不已,可一想到自己与他的亲事已定,便立时顺了心。

    今日,听说将军来了府上,她也不再傻傻等着。梳妆淡抹一番,胭脂轻点,她刻意画了妹妹平日的素净妆容。

    眼见将军向自己这处走来,相思笑靥如花地迎上前去,眸中显着清透欣喜的点点微光。

    “将军,相思等你许久了。”说着她便要挽上将军的臂膀,却不想他隔了些距离绕过去了,似乎根本看不见她一般。

    她怔住片刻,便又忙跟上前几步,将他拦住了,娇嗔道:“将军,相思好歹是你未来夫人,你这般态度叫相思好生伤心呐!”

    见他停住了,虽然面色冷冷的,可相思心中欢悦非常。她觉得是自己刚刚的话让将军生了怜悯之心。她知道男人只要对女人生了怜悯心思,过不了多久便会死心塌地。

    定了会儿,对着那张冷若冰霜却依旧俊朗不减的英容,相思巧笑嫣然,美目流盼,柔声道:“将军,相思与妹妹同是父亲的女儿,自问模样也不差。父亲如今是朝中三品兵部尚书,配将军也当配。如今侯爷与父亲已经定下了你我之事,将军可莫要再这般对相思了。至于妹妹,若不是她被那邻国储君贺兰星梧瞧上,将军喜欢要纳她为妾,相思也能宽心容纳。可惜,妹妹容貌实在是美过甚了,还这般招摇,不被像贺兰公子这样的贵人瞧见也不大可能。将军您还是收些心,莫再在妹妹身上费那不该有的心思,平白伤了心。相思虽也能包容,可还是忍不住要心疼将军了。”

    闻言,他下颌微微上扬,冷笑一声后淡淡扫了柳相思一眼。眼底似乎积了千万年的冰雪一般,冷气凝固,寒彻入骨。

    相思见了,不禁躲开了那双眸子。只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正身处在一片寒窖之中,浑身发冷。她竟有些吓到,不敢轻易再说话。

    “我今日来,只是一心记挂着院子里的人。如今见她好了许多,我便也安心了。本欲直接回去,可我突然记起还有一事没能与柳大人做个了断,这才会被你拦住。当然,你既如此说了,我也有几句话须说与你知。”

    韩晖侧着身子,眼神冷淡疏离地看着别处,丝毫不想多看她一眼。那生硬冷冽的声音,既似那冬日的早霜,清冷冰凉;又若那寒天中凝固的冰石,散发着阵阵寒气。只在前句提到她时,软下来几分柔情。

    “何话?”

    听到将军提到她时的温柔,又说到与父亲有须了断的话,相思既觉得嫉妒不悦,又隐隐生了一分不安。

    他有什么话须与父亲说的?

    柳大人?他之前不是唤父亲伯父的吗?

    了断?难道……

    虽然忧心如薰,可她一听见还有专门对她说的话,竟莫名生了几分期待之意。

    相思眸光扑闪,不觉上前了一步。可韩晖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幽声道:“我与昭儿两情相悦,虽未行礼法,可我心中已视她为妻。小姐当早日收了这些心思,莫对在下有什么期待。小姐所想之事,在下保证,绝对不会有,更不会发生。”

    说罢,韩晖便漠然地走开了。

    身后女子的呼喊声接连传来,可他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只兀自往柳大人的书房行去。

    “将军!将军!”

    听着门外一阵娇脆的呼喊声,柳林路听出是思儿的声音,似乎还有将军。如此,他连忙起身迎接。

    如今,面对将军,他不能再像当初隐瞒宜儿身世那样对他坦然自若。

    毕竟,他当初是为着两人好又有陛下的令才那般。如今不仅因着自己的私心拆散了他们,还在韩侯那处扯谎才换来这门与思儿的亲事。

    是以,柳林路似是做了贼一般,心虚胆怯,惴惴不安。

    柳林路走到门前,恭敬地迎着将军,心虚冷气道:“将军,老夫这便有礼了。”

    见了不久前他还十分尊敬感激的这位柳大人,想起他哄骗自己父亲定下与柳相思的婚事,韩晖对他只剩了满腹的怨愤。

    他还是躬身回了礼,沉声道:“柳大人,韩晖今日来,只为与您说些话。当日您与父亲定下的关于府上柳相思小姐的婚事,韩晖不认。今日特此亲身前来与您退了这门亲。若您不肯退步,非要将那位小姐送入我将军府,韩晖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韩晖此心,只为柳相宜一人。不说您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您是,接下来的这番话,韩晖也要与您说个明白。您如此出尔反尔之举,为达目的的谎语之行,韩晖深为不齿!为陛下近臣,您当众违背陛下,逼迫陛下,让陛下难堪,此为不忠;为相宜父亲,您丝毫不顾及她,颠倒黑白。此为不慈。她不是您需要便利用的女儿,不需要便抛弃的工具!您做的事,既不是一个臣子该为,更不是一个父亲该做的!韩晖言尽于此,柳大人好自为之!”

    这两日,韩晖虽一门心思都挂在相宜身上。可他也听武起说了他不在京中的这些事。关于赵府之事,关于群臣在殿上逼陛下同意和亲之事,关于柳大人去侯府向父亲谎语他与柳相思有情之事。

    每一件,都让他气夯胸脯,愤恨不已。

    每一桩,都让他对那个身在所有人算计、无人在乎的原本该接受所有宠爱的女子心疼不已。

    这两日,他仿佛要心碎欲裂一般,痛心入骨。

    说这些话时,他几乎满腔怨火,熊熊不灭。他丝毫不顾对方是他的同僚、他的长辈,还可能是他未来的岳父。他一心只记得那个被他们这些人无情算计抛弃的女子。

    听了将军这一番话,柳林路张目结舌地呆立着,久久无言。

    “将军,您不可以!您不可以退了这门婚事!相思盼了这许久,终于盼来了这些,您不可以如此轻易便全然抹去!您觉得相思何处不好,相思都改!相思还可以去向妹妹学。你不要退婚好不好!”

    听着将军对父亲说的这些话,柳相思没有心思去指责将军对父亲的无礼态度。她声泪泣下地紧紧抓着将军的衣袖,口口声声地哀求着。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连缀涌出,透如水柱,簌簌而落。

    她一直担心这一天的到来。她也曾为了确保这件事,去求过豫王,让他连同那道赐婚圣旨一同下。可那豫王原本答应得好好的,转脸却什么都没有做,也不再见她。

    眼见将军回来了,虽是心慌,可柳相思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她赌将军会看重韩侯定下的亲事,她赌他最终会顺从。可今日,将军竟直接与父亲说得如此明白,如此坚决,不留情面。

    韩晖直接狠狠将衣袖一甩,便快步出去了。

    柳相思被无情地重重地甩落在地。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了。

    看着那院中那愤然离去的背影,柳林路心中如同落了块巨石般,沉重万分。

    那些话,句句都像条条鞭子打在他心上。

    当初言臣弹劾他,陛下虽贬他出京,可同样托付爱女给他,予他重任,也信守承诺调他回京;如今王与被贬,陛下同样力排众议,擢升他为新任兵部尚书……

    陛下对他如此信任,可他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更为稳妥的将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以一个虚假的父亲身份说同意嫁陛下的爱女,致使陛下气急攻心……

    这些事情,无时不刻不在折磨柳林路的心。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

    相宜平日温和良善,恭谨有礼,从不会给他找麻烦,也不会让他为难。她虽不是自己亲生,可毕竟他也养了她十八年,做了她十八年的父亲。

    柳林路心中虽也后悔,可事已至此,他只能狠心往前走。就算不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了思儿。

    韩晖刚回府,便听武起报说良王夫妇在府上等他,还有小公子。

    他快步走到大堂,真见到了他们,却又一时无言。

    “兄长,听说相宜病了。你该是去了柳府吧,她如今怎样了?”

    韩毓急急迎上前来,忧容满面,交织着几分愁色。

    在来将军府的路上,他们坐在马车里,零星听到外面人在议论柳相宜生病的事,那人还说是在柳府当差的亲戚说的。听说此事,暻阳刚要吩咐车夫转道去柳府,却被王妃给拦下了。他以为她不愿他去,犹豫了片刻,便没有出声。

    良王见她那般担心着急的模样,便知刚刚是自己误会她了。

    想到相宜终于醒过来,人也有了些气色,韩晖终于舒展了愁眉。

    “她醒了。”

    “如此便好。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大概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件事吧。”

    韩毓不经意间提起那件事,一时间厅中众人纷纷忧心悄悄地看向那无声坐着的人,不作声响。

    默了一会儿,韩晖淡淡地看着外面,平静的面色中又透着几分心疼地幽声说道:“她应该是知道了身世,一时难以接受,便病了。”

    韩晖突然狠狠捶着桌子,手背处青筋暴起,撑得鼓鼓的,似是装满了愤怒。桌上的茶杯也被震得啷啷作响。

    他横眉立目,咬牙沉声道:“她……她为何要为她从未……”说着,那只拳头攥得愈发紧了。

    刚刚在柳府,他不忍她想起那些事伤心,便没有提。现下想起来,他再一次气血上涌,为她感到不公的忿恨之情犹如滔天巨浪接踵而至,让他不能静下心来。

    良王夫妇互相对视了一眼,两面忧愁,没有说话。

    “身世?什么身世?”韩梁疑惑地问着。

    因为输多了,也打不过她,韩梁对这位未来二嫂有了几分好感。如今这道赐婚圣旨下来,韩梁既为自己二哥感到憋屈,也对柳相宜生了怜心。

    厅中无人说话。

    韩梁见大家都沉默不语,怕是伤心事,便没有再问下去。

    迟疑了片刻,暻阳看了看王妃,又转向韩晖,突然正色道:“韩兄,如今,这些事情怕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也未可知。也许从大皇兄在父皇面前说我对他不敬之时,这番谋划便已经开始了。父皇罚了我禁闭府中。虽说是静思己过,我也知是父皇怕我太过惹皇兄忌惮,才会如此。可如今看来,大皇兄许就是故意的。他先将与你交好的我找个由头将我支开,然后领着群臣逼父皇同意和亲。只可惜我知此事时,圣旨已经出了城。父皇病重,我一向与朝中的大臣并无过多往来,又不能出府去。故而我也只能等你回来,再行打算。”

    韩晖听后,默然不语。

    他早知道会是这样。

    那没能及时传入朝堂的敌军已退的信报,那道莫名的圣旨,那个太医躲闪的眸色,那道进不去的殿门……

    无一不在指向一个阴谋,一个周密的阴谋。

    想起那道赐婚的和亲圣旨,暻阳更是愤愤不平:“父皇一向宠爱她,他如何会下那道圣旨,他如何会……”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相信,那道赐婚圣旨是父皇的意思。就算是群臣相逼,以他对玉暻的宠爱,他绝不会轻易就松这个口。

    当初,即使宜妃娘娘已去几年,父皇还是一拿到实证就定了母妃的罪。他并没有因时过境迁而消气,更没有丝毫留情。后来父皇更是因在雷霆之怒下,将他放逐在宫外,不管不问。

    所以他最清楚,无论出于何种艰难的处境,何种为难的原因,父皇绝不会那样做!

    “我与你一同入宫去,我绝不相信父皇会下那道圣旨!”

    韩晖压着一股沉沉的怒气,凝目看着良王,凝声问道:“殿门外有护卫军重兵守着,如何进去?你告诉我如何进去!你难道叫我去闯?”

    见状,暻阳心中顿然生出了一个不好的猜测:“难道是大皇兄?”看见他低眸不语,暻阳也明白了几分。

    看良王说着说着,便停住了。韩梁气不过,蓦地愤慨道,“豫王这是要造反吗?隔绝陛下与外界的联系,私下圣旨,这哪件都是顶天的大罪!他……”

    韩梁看着三姐摇了头,便停住了。

    暻阳看着那只紧紧攥着的拳头,那张沉稳不再的略显急躁的脸,那双阴沉幽暗、毫无光色的眼睛,他蓦然觉得他很陌生。

    这是他第一次见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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