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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事事出话头,涓涓细流暖人心

    “豫王以陛下需要静养为由派人将司澜殿守住,禁止任何人进去。”

    对着那双透亮得显出几分焦灼的眼睛,韩晖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他定定地看了一眼良王,似在怨他不该随口便将这事说了出来,惹她着急。

    迟疑片刻,他还是开了口。

    “你们都进不去吗?”相宜看了一眼众人,急声问着。那细长的柳眉微微蹙起,一双明澈的眸子渐渐聚拢了一层焦急的颜色,灼灼而视,直透人心。

    几人眸色暗淡,沉默不语。

    思了片刻,相宜忽然想起一样东西。

    有了它,或许能进去。

    虽这样想着,可她却没有说什么。

    将军那抹定定向她投来的欲言又止的眼神,相宜似是明白,却又心虚地避开了。

    她不想说。

    看着两人对视无言,暻阳以为是韩兄在担心相宜,便出言缓和道:“你也莫要太担心了,此事我会去找大皇兄问个清楚。父皇一向待他不薄,相信只要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他往日的行事,他定会想明白,将那些人给撤了去。至于宫里的事,你更无需担心。父皇洪福齐天,相信定会早日好起来。”

    昨日从宫里出来后,他曾去过豫王府,不过被大皇兄避着不见。那时,他便知道大皇兄走这一步,已是坚定了心智,不会轻易让步。可如今,他也只能这样安慰她。毕竟她大病初愈,不该费这些心思,徒徒伤心,又害了身子。

    闻言,相宜淡淡看了他一眼,默默坐下,不语。

    父皇?他……还好吗?

    想起那个与自己有关的身份,想到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却没能等来自己去见他,又生了病,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相宜一时忧心如焚。

    见她忧色满容,也不作声,暻阳记起昨日韩兄说她知道身世之事,怕她因和亲之事而对父皇生了误会,忙在她面前坐下,急声道:“相宜,听说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虽不知你知道了多少,但请你相信,父皇他绝不会下那道圣旨!”

    绝不会?对了,还有那道赐婚圣旨。这两日事多,我竟忘了。

    相宜轻轻沉了口气,看向别处的眸中泛起浅浅的几点泪花,只沾湿了眼角,却终究没有流下来。

    她努力忍住不让它显出来。

    你们都说他如何对我好,可这道圣旨终究还是下了。如今这处境,我该如何想这所有的事?

    想着这些,她眼中的泪花点点浸满眼眶,一闪一闪,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瞧见她眶中汪汪的水光,韩晖默默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难道不信?”见她不说话,避开他的眼神,看起来又这般伤心,暻阳原就着急的心绪变得更加慌乱起来。一想到她可能真的误会父皇,他便坐立难安。他直直地盯着她,凝声道,“相宜,那许星河你还记得吗?当初因他父亲拒绝与淑平姑母的婚事,而被父皇贬去偏远之地。后来他能入京,便是因着父皇看中他的容貌,想作为你未来夫婿的备选才特许进京……”

    “原来是这样!”

    韩毓突然插进话来,仿若惊见骇闻般震惊不已。

    她虽不喜欢那个看着俊美女容的许星河,可对于此事,她也知道一些。

    当时京中人大多议论此事时,都说是陛下为了心爱的钰安公主选驸马而特意召见。她当时也当是这样,今日听王爷这样说,她不禁惊诧万分。

    突然被打断了,暻阳也不气恼。他还莫名看了一眼韩兄,忽地缓了急色,淡笑道:“后来,父皇许是觉得那许星河文弱了些,才没有定下他吧。”

    闻言,韩晖冷冷地瞥了一眼说话的那人,没有搭理他这莫名而来意味分明的调侃话语。不过想到陛下舍弃那个人称天下第一美男的许星河,转而选中他,韩晖既觉得庆幸,还略略有几分得意。

    暻阳感受到了自那人眼中射出的冷箭,顿觉周身凉意。见相宜正凝神听着,眸中闪着求知的灼灼目光,他便忙继续接上前话:“我想四年前父皇寻那韩侯入宫,也是为了就选中韩兄的事探探韩侯的口风,没成想那韩侯却会错了意,后来竟传出来钰安与韩兄的婚事。”

    “王爷,你是说陛下他一开始便相中了兄长做相宜的驸马吗?”

    良王看着王妃,默然点了点头。

    闻之,柳相宜那光洁素白的珠额一颤,两叶柳眉跟着一下跳了起来,眼睛圆圆睁着,眸中汪汪跳跃的微光蓦地定住了般,眼睛阖紧,定定地看向了面前坐着的王妃,脸上显着讶然之色。这样看了一会儿,她又惊异地移目看向了将军,见他略略心虚地几分躲闪,才终于确定原来大家都知道了,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

    她使了使力,缓缓将自己的手从那只温暖的大掌之中抽了回来,双手微微发颤地相互紧紧握着。手背处白嫩的肌肤渐渐绷紧,显出几条细细的青筋,又渐渐看不见了。

    她这般冷淡的样子,韩晖知道她许是生气了,因着他没有告诉她身世的事。他刚想说什么,却被她的话停住了。

    “王爷,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相宜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他们,忙声问着,不知看向何处。

    暻阳正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时,她这般开了口,他看了看韩兄,见他无话,便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虽父皇选中了韩兄,可他也曾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他可以随时换人。还有的,你也知道,每次钰安欺负你后去父皇跟前告状,父皇都义正辞严地斥责了她。其他的,我便不清楚了。虽我不知父皇为何没有从你回京时便将你认回,可我知道,父皇肯定是为了更大的他想要为你争取的事情而忍耐着。他比任何人都迫切想要将你留在身边,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会下那道圣旨!”

    说起那道圣旨,暻阳便勃然变了脸色。想起那个如今肆意妄为、掌控一切的大皇兄,他怫然不悦道:“如今除了大皇兄,我实在想不出来谁能颁下那道圣旨来!”

    他虽心中对大皇兄存了一份礼敬,可一想到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想到他在背后设计他全心守护爱惜的相宜,他便忍不住瞋目切齿,怨愤不平。

    见他这般气愤,韩毓轻柔地握住那紧紧攥着的拳头,淡笑安慰着。

    她知道如今艰难处境下,他对相宜的心疼,又因自己无能为力而感到沮丧。她知道自己这时该静静待在他身边。

    听着良王的这些话,那一直久久盈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跃出眶去,簌簌落下。

    真的吗?那道圣旨真的不是他下的吗?

    她一时百感交集,感觉心忽地抽搐了一下。在那心底的极深处,那个终年结冰的地方渐渐涌入一股暖融融的热潮,来回流转,一点点将她多年来一直不愿面对、不愿碰触的陈年寒冰给渐渐融化了。

    这些年,她最不喜欢冬天。

    虽然雪片茸茸,如絮如玉;红梅惊艳,傲雪枝头。这些美景,她也从来无心欣赏。

    每次夏夏喜笑颜开地捧着满怀的梅花送到她面前时,她只是淡淡付之一笑,如何也不能喜欢上。

    这些年,面对父母对自己的淡漠疏离,她伤心,却从未表现出来。虽是大家眼中羡慕的郡守家的千金小姐,可于她而言,她就像只是住在那个家里一般,徒享荣华,每日却如在寒冰地狱一般煎熬。

    如今,她一下便拥有了真心疼爱她,万事为她周全的父亲;全心为她担忧,守护她的兄长;还有一心向着她的爱人和朋友……

    那一刻,柳相宜再也控不住眼中的泪水。那粒粒剔透的泪珠似那山中的清泉,咕噜咕噜便往外跃出去,划过那沾满笑容的俏颜时,更显一份我见犹怜的娇美颜色。

    韩晖走过去,轻轻逝去美人粉扑脸颊上的泪水。他浅浅笑着,眼中流露出肯定的闪闪微光,似在说,这一切都是真的。见她唇角微微上扬,勾起月牙状的弧度,露出淡淡的浅笑,他终于安心将她轻柔地抱在怀中。

    韩毓听着这些,似乎能感同身受陛下那分慈父心怀。她缓缓靠在王爷的肩上,脸上泪如雨注,落个不停。

    良王揽过她的肩,轻轻抚摸着,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水。

    说这些话时,他一心想让相宜知道父皇对她的疼惜。如今见她这般,他才后觉这番话对如今的她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相宜忽地出了将军的怀抱,缓缓往屋里走去。

    她默默走到床边,挪了挪枕头,掀开那床闪着柔光的锦被,显出一个红木盒子。屋里的一点光亮映在盒面上,闪着点点微光。

    那是她心爱的红木盒子。盒中放着的,都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她从盒子中取出那样她一直珍藏的东西,定定地看了许久。透过那已经淡了许多的水光,她隐约看见片片金色在面前微微晃着。

    那东西静静地闪着灿灿的金光,她轻轻托着,那细若笋尖的几指更显得嫩如白玉。

    在房中停了片刻,她便重新回了院中,将那东西放在桌上,淡淡道:“这东西许能助你们进去。”

    韩晖静静地看着她,想着她刚刚避开的眼神,莫名忧心起来。

    “这不是父皇赐给你的天子宫令吗?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见此令牌,便如父皇亲临,对了,对了!”暻阳欣喜万分,他忙接过相宜递来的令牌,一时情急拉上韩晖的臂膀,便要往外走去,还不时回头说着,“你便好生在府中养着,这些事便交给我们了。莫要担心,一切都有我们。”

    韩晖回头看了看相宜,见她冲自己温柔笑着,便终于放心跟良王离开了。

    韩毓过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莞尔一笑,便转身跟着出了院子。

    他们刚走了没多久,二皇子便踩着后脚入了桃花苑。

    那时,相宜刚从房里出来,正欲往外出去。她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便停住了步子。

    “哎?他们人呢?”

    暻栖刚从西面巡游回来,听闻近来京中发生的诸多事,一时震惊万分。他先是去了良王府,后又去了将军府,两处都没人。听将军府将士说将军去了柳府,他便赶紧往这边来,不想依旧没有看见人。

    相宜看着这位突如其来的可能是她兄长的二殿下,想起从前总与他吵闹生气,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愣住片刻,她才缓缓行了礼,回答道:“回殿下的话,他们去宫里了。”

    闻言,暻栖忙转身出去,却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眼睛扑闪着思了片刻,又退回去几步,回身疑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今日……哪里怪怪的?”

    “有吗?”

    相宜轻笑着反问,看着他这惊怪的面容,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以前对这位殿下态度过于无礼了,才会引得他这般疑惑。

    听了这话,暻栖又觉自己白费心思,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疾步往外走去的身影,相宜忍不住叫住了他,“二殿下,相宜……相宜想问问,你是否记得以前宫里的那位宜妃娘娘?”

    看二殿下这年岁,想来应该见过母亲。一霎那间,她竟生出了这样莫名的想法。可一转念,她才反应过来那时的殿下才不过十几岁,记得的可能性不大,便又略略失落地弱声道:“没什么。”

    听到身后的声音,听到那个名字,暻栖突然停住了,定在原地。他回过身去,神色异然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来。可一想起那位娘娘,他眼中充满了脉脉温情。

    默了一会儿,他便转身离开了。

    不久后,相宜也跟他后脚离开了府中。

    柳相宜被一身着锦袍的下人引进了一处大厅。

    说是大厅,其实更像是主人的卧室一般。

    大厅中撤去了桌椅摆件,换上了大面的锦席和隐隐闪着微光的灰缎软垫。席子向门的不远有处较低的阶,那人就半躺在软席上,眸光盈盈地看着她。

    若不是细细问过这是府上的大厅,相宜都会以为自己走过了地方,进了主人家的卧房。

    不过看这不同平常人家的摆设,她倒一时觉得稀奇。

    “我们这和亲的承羽郡主怎得有闲心到我这豫王府来,难道是专心来瞧本王的?”

    听下人来报时,暻玗还有些不信。不过他还是让赵筎夕下去了,还特意整了整那凌乱的衣裳,扯起松开的衣襟细细理好,将那半敞着的胸怀遮起来了。

    虽说他已有了赵筎夕,可那柳相宜更为貌美。从前他也生过一些心思,但那柳相宜一向与他冷淡,又有父皇撑腰,他也不敢对她做什么。如今她亲身前来,他还是想顾些颜面的。

    如今虽知道了柳相宜的身份,可那些事终究是柳相思一人所言,终无实证,暻玗心中仍有许多疑问。他虽做了这诸多的安排,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更是因着赵筎夕的话,才如此行事。再说,他也没与她以兄妹相处过。故而,在暻玗内心深处,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当她是这京中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看待。

    屋外一角,一只玉指轻弹,往那壶中撒下了什么。

    “你过来,将这茶水送进去。”

    下人过来了,便照了吩咐,缓步往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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