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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秋风吹不尽,只言片语何故来

    “等等我!等等我!”

    听着身后远远传来熟悉的声音,暻鹤只淡淡地侧头看了一眼,便复回首看向远处那渐渐由长变短的迎亲队伍。

    秋风萧萧,阵阵悲凉。

    此时已是深秋,秋意甚浓。一阵阵的凉风吹来,城墙上的玄色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

    城墙之上,几人的青丝都或多或少地被秋风撩起了几根,却无人在意。暻栖之前在街尾便远远瞧见几人上了城墙。他一路跑来,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跟着爬了上来,瘫坐在阶口。

    瑟瑟秋风裹着男子厚重的喘息声击打着在场每个人的耳廓,此时众人却都像个木雕一样呆呆立着,看向远处。无人行礼,亦无人言语。

    城门百丈之外,邻国的迎亲队伍正缓缓向前行去。虽不疾不徐,却似重蹄踏在每个人心上。

    良晌,白衣男子才重重沉下一口气,侧过身来,对着旁边的人躬身行礼。筋骨分明的手背处,青筋暴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随着几滴热泪滑落,那咬牙的话也落了地:“皇兄,将军,这是皇姊的选择。希望你们莫要怪罪于她。”

    说罢,停住片刻,暻鹤便直起身子,回望了远处已渐渐远去的队伍。他默默拭去了脸上的泪,最后不舍地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许星河目色惊异地看着那话中提到的两人,可那两人仿佛没有听见旁边的人说话一般,只四目呆滞地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车队。

    那话中的话虚空地在凉风中飘浮,在最该被人在意的时候却随着滚滚的秋风猎猎而去。

    “皇姊?暻鹤他管谁叫皇姊呢?”暻栖终于缓过气来,站起身走到老三身边,满面疑惑地问着。可身旁的人恍若未闻般,没有回应,只愣愣地站着。“哎,我问你话呢!”说着,他又用力扒拉了一下暻阳。见他依旧不搭理自己,暻栖才终于顺着众人的视线向远处望去。

    愣神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此刻对于老三和韩兄来说,该是多么难以接受又无可奈何的时刻。

    望着那两人呆滞的神色默了一会儿后,暻栖终于重重叹了口气。他只淡淡地再看了一眼远处,便转身去追老四了。

    “四弟,你等等我啊!你告诉我,谁是皇姊啊!”随着二皇子的声音渐渐飘远,如同远处的迎亲队伍一般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再也不见了。

    夏悠扬隐在城楼的另一角,踮着脚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影子。仿佛高一些,她便能看见更多更长的红影。

    这一刻,她不敢出现在众人眼前。

    即使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一时私心造成的,她也心虚着不敢上前。

    那分歉疚太沉重了,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连同她心中那份久久压制的情谊此刻也似封了许久的山洪,倾泻而出。

    她不敢细想如今的局面是不是就是与自己当初一念所为有直接的关系,可她也确定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行差踏错那一步,也许今日便不是如今的结果。

    想到这一点,她便再也无力地靠在墙上,满心懊悔又无能为力。

    眼见着远处的长影渐渐变得模糊,韩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冲动,急急转身就要追下去。即使他知道就算追上她,他也带不回她,可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而去的情景。

    明明他们两情相悦,

    明明是他先提亲的,

    明明就差一点……

    可他才转身踏了几步,便被武起迎面急速跪下的身影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快点让开!”韩晖几乎要倾尽全力将他推开,却最终还是停下了。

    “将军!”武起定若磐石,单膝跪着,紧紧拱着手,“豫王府有异动!属下来时便看到里面火光跳跃,似乎……似乎他们要做什么大事!将军您还是去看看吧!”

    闻言,韩晖便彻底停住不动了。

    一念间,他便知豫王殿下这是准备趁着众人将目光集中在和亲之事上时,一举拿下宫城。他恨恨地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已经消失不见的红影,紧紧攥着拳头,“走!点齐所有堪用的府兵,出发皇宫!”

    暻阳闻言,忙拉住他:“点兵?你要干什么?”

    “豫王要谋反。”韩晖只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便疾步下了石阶。

    “谋反,皇兄怎么可能谋反呢?”暻阳无力地退了一步,被韩毓扶住。他愣怔着偏过头看着身侧的王妃,声音轻飘不定,“你也觉得皇兄会谋反吗?”

    韩毓看了眼王爷,默了半晌,定声道:“我相信兄长的判断。”

    话落,暻阳便飞速下了石阶,渐渐跟上了前面的人。

    许星河余光瞥见另一角的女子,顿了片刻,便急步下了城楼。

    看见众人匆匆离去,夏悠扬望了望早已目不可及的迎亲队伍,终是下了决心,跟了上去。

    随着启元的迎亲队伍彻底消失在城楼视野的可及之处,天也彻底暗下来了。

    寒风阵阵,夜空孤寂,一场大战悄然而至。

    将军府,火光煌煌。

    刚刚回去的途中,武起已经汇报了最近几日豫王府的动向。乎连暗地频频联系御林军的统领曲章和护卫军的两位左右统领周原、周迁等人。武起虽觉奇怪,却又不敢乱下定言,只能等将军定夺。因总找不见将军的人,又怕漏了更多的细处。武起只好边差人去寻将军,边在暗处细细探查更多的细节。大宴之后,豫王匆匆回府。不多时,豫王府便亮起煜煜火光。因为实在不安,他这才急急来寻将军。

    看着已经齐备的兵将,韩晖面色冷峻地望了望天,声色毫无生气地问了句:“侯府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回将军,侯爷说此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便会落个私自携府军逼宫的罪名。他让您小心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领兵闯宫。”武起小心翼翼地说着,心知此事难办,便不敢多说什么。

    闻言,韩晖低眉沉默片刻,但心中早已做了决定。

    她的家,他一定要帮她守住!就算担上滔天罪名,他也毫不干系!

    “出发!”

    随着这一声铿锵有力的令声,将军府跳跃的火光渐渐开始往外移动。行至门前,正逢外面有人来报,“将军,良王殿下已经先行出发了。他特派属下来通传一声。”

    听了这话,武起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些。他刚要说些什么,便听见将军留下一句:“你执我的将军令,将驻扎在城外的那些兵力整装。若半个时辰后,我仍未派人来通知你,你便领兵进城,直指皇宫,不必有丝毫迟疑!”

    “是,将军!”武起抬起头来之时,两列长长的火光便已走远了好几步。他急忙去将军书房取了令便出发往城外赶去。

    就良王府、将军府这两个府的府兵,哪里敌得过豫王府的府兵加上御林军和护卫军两支保卫皇宫近万的坚实军力。想着这些,武起一点都不想等那半个时辰。可将军有令,他不敢违背。

    韩晖带队到达宫门口不远时,便遥遥闻见里面早已乱成一团的喊杀声。他没有丝毫迟疑,便带兵入了皇城。

    半个时辰后,武起领着城外大军入了皇城。在那之前,韩侯终于在许星河的极力劝谏下带兵进了宫。

    漫漫长夜,在子时的鼓声声声传来之时,偌大的宫城中已是浮尸遍地,血染青砖。

    当韩晖全身是血地踏入司澜殿时,豫王秋暻玗正将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架在陛下的颈侧,隐隐有鲜血染红了剑沿,遮住了几分寒光。

    韩晖浑身疲累地一步步向前,手中的刀拖在地上,染红了一片的地毯,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别过来!”说着,暻玗又将剑沿往里压了压,被他挟住的人垂眸盯着颌下的银光,紧紧喘着气。

    见此情形,韩晖终于停住了。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长刀,鲜血从刀口一滴滴滑落。殿中点着烛火,正缓缓跳跃着,映出那人俊朗的面庞。他死死咬住牙口,目色阴翳地瞪着眼前已经没有了理智的豫王殿下。

    暻玗挟着父皇惊慌地后退,带翻了刚刚写好,只差盖章的禅位诏书。由于步调慌乱,连带着诏书边上的青玉龙纹笔卷在书中一同掉落,笔毫上的墨汁恰好将“便逊位别宫,欲禅于豫”几个字给抹去了。

    见此情状,暻玗再也顾不上挟持父皇。他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长剑,快速冲上前,一下扑倒在地,捧起那份染了墨汁的诏书,惊慌失措地不停念着:“不可以!不可以!我要做皇帝!我要做皇帝!”

    话音刚落,一柄染满鲜血的刀便停在了豫王的脖颈上。鲜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脖颈,侵入那厚厚的盔甲中。他却一直傻傻地抱着那份已经没有意义的诏书,口中不住念着“我要做皇帝”的碎语。

    外面的纷乱渐渐停息,武起一步一瘸地进了殿中,简单汇报了外面的情况。彼时,皇帝已被朝顺扶去了后殿休息。

    燕北在殿外站了许久,终究还是进去了。

    “将军,属下失职,请将军赐罪!”燕北紧紧锁眉,双膝跪着请罪。

    默了半晌,那人才终于淡淡地开了口;“你何罪之有,今日若非你及时发现,带兵抵住前部分豫王的兵力,分化护卫军,这场战事也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听着这不似以往雄浑的话语声,燕北犹疑地抬头看了眼,看见一张死气沉沉、了无生气的脸。那张脸上布满鲜红的血痕,却掩不住在那之下映影重重的悲凉绝望。燕北不知何故,只能侧过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武起。见他摇头,他也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武起得了令,便与燕北一同架着已经神似呆傻的豫王殿下出去了。

    韩晖瘫坐在这金光莹莹的宝殿之中,心中却只映出一张娇美绝世的容颜。

    这样的地方,我终于替你守住了。

    在经历了几个时辰的洗染后,这座幽幽皇城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一场大战消弭,万家灯火将起将灭。无数人在这场充斥着莫名野心的战事中丧生,也有无数人一如往常,灯起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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