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落花无意不逢君 > 凄凄凉夜彻骨寒,点起金鱼为谁男

凄凄凉夜彻骨寒,点起金鱼为谁男

    长夜过去,一切尘埃落定。

    夏悠扬拖着满身的疲累回到了柳府。经过一夜的厮杀,浓重的血腥味将她整个人都裹挟着回了府,还没散去几分。在回后院与那个院子的岔口,犹豫片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污,便改道回了后院。沐浴换了衣裳后,她最终还是去了那个院子。

    桃花苑没有半点烛火,整个院子、房内都是一片黢黑。这样的日子不知是烛火燃尽了,还是无人在意去布置。其他屋映过来的几分光亮中还隐隐可见檐下的灯笼,延展了整个屋檐的红绸,窗上的喜字也若隐若现。

    看着这满院的凄清,夏悠扬最终只点亮了檐下那孤单悬着的一盏金鱼灯笼。那盏灯笼原本要被摘下来的,因为在一众鸳鸯灯笼中十分惹眼又不合时宜。可一直任由安排的柳相宜却在这件事上,坚决不肯妥协。最后便还是留下了这只显得莫名的金鱼灯笼。

    对于这只灯笼,她曾满面春风地与她提过。

    那是年初上元节相宜与将军一同去游玩赏灯时买下的。夏悠扬知道初阳她对这盏灯笼一直珍爱非常。她曾经只以为是将军送的缘故,可那日她嫣然巧笑,轻柔地说着:“因为‘鱼’字。”

    韩俞晖。

    那因为莫名缘故隐去的那个“俞”字,他虽似是随口提起,却让相宜觉得莫名心疼。如果这个“俞”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一些原因不能被光明正大地提起,那她想以这样的方式记住,他的名字,韩俞晖。

    那时夏悠扬只看出她真的很喜欢那只金鱼灯笼,虽觉得她的话听起来有些不知所故,却也没有细问。

    原本幽暗的院子因着这盏亮起的金鱼灯笼,而终于有了几分生气。夏悠扬不知站了多久,最后实在累了便抱着双膝在相宜的门前坐了一夜。再次醒来,却是被人用脚踢醒的。

    自从柳相宜昨日嫁出去后,柳相思便觉得心里痛快。今日本想来这转转,找找柳相宜嫁出去的真实之感,却见夏悠扬抱膝坐在门前睡觉。她忍不住上前用脚,将她踢醒。

    这样胜利的时刻,总得有人和她一同分享才是。

    自从那日收到那封未署名的信后,在柳相思心中,她便当夏悠扬是与自己一样打心底见不得柳相宜好的同路人。事情得以顺利进行的同时,也让她对夏悠扬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好感。

    就连刚刚那几脚,都只是轻轻地拨弄,未用几分力气。这要放在从前,那是绝不可能的。

    刚刚沉睡之时,夏悠扬正梦见初阳笑着对她说:“夏夏,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我不怪你。”那双盈盈笑眼泛着温柔的微光,让她仿佛真的得到了宽恕一般,安下心来。不想睁眼一看,却只见柳相思一张意气扬扬的笑脸。

    那一刻,夏悠扬的心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狠狠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自顾不上小姐下人之分,直接厉声斥道:“如今,你满意了?你耍尽阴谋手段,终于如愿拆散了相宜与将军,这下你就开心了,是吗!”说着,她忍不住紧紧抓着柳相思的手腕。她心中有多怨,有多愧疚,手中的劲就攥得有多紧。

    “你放开!”柳相思使尽了劲,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无奈,她便恢复了来时的得意之色,哂笑一声,“哟!都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无辜?柳相宜能有今天,难道这其中就没有你的一份力吗?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事情还差点出了错呢!如今我都因为这事对你另眼相看了,怎么你还像是从前那样,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指责我?”

    看着面前这张极尽得意忘形的嘴脸,夏悠扬只觉得恶心至极。她笑得愈是得意张扬,她便愈是忍无可忍。

    那只抓着她腕的手仿佛蓄了全身的力一般,使劲一推,柳相思便如秋叶离枝,可怜地落在地上。随着一声惊恐的“啊”字落地,那张刚才还得意的嘴脸顷刻便皱成了一团,还低低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你胡说!我……我不过只是不想她那么顺利……而已……我……”说着说着,夏悠扬便渐渐停住了,口中再也说不出自辩的话来。

    她知道,无论自己初衷为何,都违背了初阳一直待自己如亲姐妹的情谊,更是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她不知道初阳为什么不反抗,也没有为自己的幸福抗争。明明从前的她绝不会就这样接受一切不公的安排,明明她一向是更顺从自己本心而为的人。

    可那个原因,她从不敢问。

    她也同样清楚,绝不只是公主这个身份禁住了她。

    柳相思虽然身上摔得不轻,连起来都艰难。可是若这点痛,能换来如今这样大好的局面,能消些良心上的阴翳,她也算抵上了些东西。

    如此想着,那紧紧蹙着的秀眉终于稍稍舒缓了几分。

    看着狠狠瞪着自己的夏悠扬,那道阴沉目光中隐隐藏着的心虚,柳相思瞧得一清二楚。她知道自己敌不过夏悠扬,不过她也不是会甘心被一个下人之女欺负的主。

    勉强站直身子,柳相思忍着疼痛,也顾不得拭去那疼痛袭来时蹦出的泪珠。盯着那张愤怒之极却又心虚闪烁的眼睛看了半晌,她终是嗤笑了一声。

    “夏悠扬,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哈哈哈……你莫要笑死我了!相比我所做的一切,你夏悠扬可要恶上成倍呢!毕竟,我柳相思一直明面上便是与她不和。故而无论我做什么针对她的事,对她而言都无伤大雅。可你就不同了。她一向视你做亲姐妹,你要是对她恶语一句,在她背后使绊子,那可比我说多句都还要让她伤心呢!当然,这些我都清楚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可你还是选择告诉了我她的去向。她柳相宜能有如今的结局,你可是功不可没呢!哈哈哈……”

    此刻,柳相思似乎丝毫感受不到身上的痛,心中盈满了得意畅快。她只知道,到了这最后一刻,她终于成为了唯一的赢家。

    听着柳相思字字诛心的话,夏悠扬只能愣怔得定在原地,大颗大颗的泪珠应声而出,跃出眼眶连成两行水帘。那字字句句砸在她身上,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让她悔恨交加,却又无言以对。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残忍狠心的事。一想到刚刚那个她笑着原谅自己的梦,夏悠扬更是心痛到无法呼吸,只浑身无力地后退。

    柳相思一句都没有说错。

    比起作为同姓姐姐的相思对她做的,自己这个被她看重的异姓姐妹做的事,更会让她难过伤心。

    可她同样知道,就算初阳知道自己在背后做的事,最终也只会像梦里一样,笑着说“都会过去”的话。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明明不喜欢冬天,可她还是会陪着她到处去踏雪折梅;

    明明是小姐,却从来不叫自己做伺候她的事;

    明明是母亲为她求来的药,可她依旧会在自己变脸吃味时将药让出来;

    ……

    夏悠扬知道她不喜欢冬天,可还是总拉着她出去寻梅;

    夏悠扬知道自己是下人,可每当初阳笑着说她不用做那些时,她就真的不做;

    夏悠扬知道那是母亲寻了许久才从一个神医处求来的所谓神药,当初阳递过来时,明明很苦,可她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因为那是自己母亲求来的,她不甘心初阳喝到,而自己却没有。

    ……

    往事一件件跃入眼帘,夏悠扬早已没有怒气去教训面前的人。

    看着面前的人泪如雨落,几乎失魂落魄,刚刚被疼痛掩盖下去的意气复自扬扬而起。显完胜利的姿态,也痛快说出了心中所有能让她切实舒畅的话,也算不负此行。她终于满意地要转身离开这个令她生厌的院子。

    只是才转身走了几步,柳相思又忍不住回了头,似是仍不够解气地忿了句:“瞧你那样儿!刚刚还理直气壮地兴师问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呢!真是晦气!”

    留下一个狠戾的眼神后,柳相思便继续回过身往院外走去。只是刚走到院口,看见院墙之后出来的身影,她不由得被吓退了好几步。

    “母……母亲……你怎么在这……”柳相思话说得磕磕绊绊,一点没了刚刚还得意自满的嘲讽人的凌然气势。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事情差点出了错?什么事?”

    徐氏缓缓放开红袖的手,怔怔地往思儿身前走去。每走一步,看着那张愈渐心虚的脸,她心中快速逐渐生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想。

    面对母亲那张渐渐逼近的惊异却又冷淡的脸,柳相思心虚地垂下头去,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那双眼睛太亮,一下便能将她心中所想给看得清楚。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说着,相思一晃地抬了下头。瞥见母亲凌然逼迫的眸光,她再次垂下脸去,只小声地念叨着,“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在母亲面前,相思总不能做到心安理得地说谎。可她也知道,那些事,那些她在背后谋划的事,一件都不能说出来。若母亲知道,那就不是冷落她几天的事。

    柳相思能感觉到,母亲对相宜的心思,比之往日对她也不差几分。若她知道这所有的事,都是她在背后策划推动,她不敢想母亲会有如何的反应。

    无论怎样,都不会比从前对怀疑不是自己女儿的相宜好。

    徐氏终于在女儿面前一步处停住了。

    那忽地停住不动的步子,柳相思虽未抬头,却也能感觉到母亲那双眼中此刻迸发出的寒气。即使只隔了一步之遥,却让她如同身处寒冰地狱一般,沉闷难捱。

    看着思儿不敢直视自己的那双飘忽的眼睛,看着她一直垂着的头,想着刚刚她在院墙那处听到的话……

    徐氏不敢相信那些话是从思儿口中说出来的。

    她亲自悉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如今竟然动辄出言讽刺,语调尖酸。这哪里还有她从前满心欢喜骄傲的那个温和静婉、恭敬淑敏的官家小姐的模样!

    还没等徐氏继续下一句问话,红袖已经缓缓走到了女儿身边。她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腕,似乎倾尽了全身气力,颤着声音质问:“你对初阳做了什么?难道她和亲这件事与你有关吗?”见女儿沉默,那飘忽的目色,她又提了些声音追问了句,“你……你说话呀!”

    红袖倾力地扯着女儿的衣袖,想到这和亲之事的背后似乎还有女儿的安排,她就忍不住气愤地全身发抖。

    原本在这件事上,她就对没能护住娘娘的女儿心存愧疚。若连造成这件事本身就存在人为背后的谋划,还是她的亲生女儿,红袖只想立刻死去下面,给娘娘赔罪。

    夏悠扬下意识地握住母亲那双枯若槁木的手,她能清楚感受到母亲在不住地发颤。面对母亲的逼问,夏悠扬不知是在斟酌用词,还是耻于将自己所做的事说出口,她一时竟只是无言落泪,垂目不语。

    面对母亲灼灼逼问的目光,夏悠扬终究还是忍受不了良心的追问,颤声辩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母亲,母亲,你相信我,我当时只是不想让她那么顺利地获得她想要的,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夏悠扬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一个劲地摇头。

    当时知道母亲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还犯了与侍卫私通的大罪,她不齿;知道一直与自己姐妹相称的初阳是公主,还是托她的福分自己才能被生下来,她嫉妒又怨愤;想到自己的名字,悠扬,佑阳,保护初阳,她更是觉得自己活着却是只为了她一人,她怨恨更不甘。

    所以在万般愤恨之下,她趁着无人时,往红南苑里放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即使顾及与初阳的姐妹情谊,挣扎左右,她最终还是放了进去。

    想起这些,面对母亲的质问,夏悠扬如今只剩下悔恨。

    听到女儿肯定的回答,红袖顿觉心中沉下千斤的巨石,重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一个劲地捶打着自己的女儿,脑中一直晃过娘娘信任的笑颜,最后一口气上不来便晕了过去。

    见状,柳夫人忙扶着她和悠扬一同到房里去了。

新书推荐: [综影视]恶女女配洗白攻略 [英雄联盟同人]仲夏夜之梦 [穿越]末日生存法则 纨绔小师妹,但正道魁首 仙界女主恋爱指南 女中医的吃瓜日常 救命!她真的不想当万人迷! 我有一柄青峰剑 神明都知道 鸟语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