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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梦中事,虚虚实实侥幸求

    因为一次无意之举,造成两人今生本不该有的同世,间接导致如今的局面。阎君再看向那女子时,眼中便多了些愧色来。他再不能如之前那般漠然,事不关己。

    女子的声声泣诉,句句执着,都让他心中很难再保持平静。这一连串的真相就如同那偶然落入静湖的石子,虽未有壮阔波澜,却起层层涟漪,扰得他心境不复平静。

    这时,白无常才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往旁边老黑处瞄了一眼,然后又回头看向正略蹙眉头的阎君大人,好声出言劝道:“阎君大人,此事虽有些难办。可此事毕竟……您总该做些弥补才合道理。”

    “不行。凡事开了先例,便有如那杂草,风吹便丛起而生,有一就会有二。破坏世间的因果迹遇,一定会受到上天的责罚。”

    黑无常一脸坚决的漠然不改,几语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虽知此事地府有责任,可天命在前,无人能擅自更改。若一意孤行,阎君定会受此牵累。

    因小失大,得不偿失。故而,他不能容许那女子所求之事发生。

    可他此言只暂时断了老白的话,并未改变他的想法。白无常不满地撇了撇嘴,幽怨地念叨了一句:“老黑,我说你怎么这么无情呢?”说完,不知想到什么,他便自觉地闭了嘴。

    “你有情,别忘了,咱们来做的,不就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事吗?”黑无常回得理直气壮,瞬间逼得老白无话可说。

    白无常悻悻地闭了嘴,只嘴有一下没一下左撇右撇地蠕动着,像是在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你们别争了,让阎君大人自己决定吧。”一旁久久沉默的红袍判官出声打断了两位的争论后,只淡淡瞧了一眼出神的阎君,便恢复往常的面无神色。

    一直跪在案前的女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听着他们的争论,她心中渐渐升起一丝希望来。比起之前的沉默不言,冷漠以对,如今两相矛盾的局面已经足够让她生出几分愉悦来,她甚至生了所求有望达成的强烈期待。

    看着那位阎君大人淡淡的一抹愁色,她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将这团希望的火焰燃得更裂些:“神君大人,小女子知道违背世间秩序不合常道。可我如今记得前世,亦有放弃一切的决心,两相之下,小女子只想求一个与那人相知相爱的机会,万望神君大人成全!”说着,她虔诚地折身叩拜。

    “每一人每一世去往何处,自有天定。若破了这定律,上天自会降罚。人之一世不是只有男女之情,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我意已决,求神君大人成全!”话落,女子又是一拜。

    问世间情为何物,如此教人宁折不返。

    既是如此,且做最后一次坚持吧。

    思罢,白面神君径自看向那伏地女子,作松口状:“就算如你所愿,你在那一世的阳寿亦是有限,约莫只能活到二十年岁,你可愿?”

    “愿!”

    女子毫不犹豫地应下,她甚至没有心思去想最多活到二十年岁如何可怕的事情。她只知道,她看到了希望,切实的希望。故而,她不想因为自己一刻的犹豫而失去这得来不易的希望。

    “旦夕祸福,毫厘之间,你可愿?”

    “愿!”

    “父母之情,亲友之谊,男女之爱,得此失彼,你可愿?”

    “愿!”

    一次次的问题,每个愿字,都掷地有声。仿佛没有什么能动摇她的决心,叫她迟疑。

    只是在问完这些之后,桌案之后的人忽然就不再发问了。他只偏头细声向身旁的判官问了几句,便不再说什么,亦不曾再分一丝眼色给那女子。

    见此情状,白无常只得暗忖情况不好。

    这话都问了大片,女子悉数给予了肯定且毫不迟疑的答复,这大人却戛然而止,看那如常面色,白无常便知道,此事怕是没了指望。

    对于女子的遭遇,两位无常大人之前只当是戏言在听。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也只得为女子的决心动了恻隐。

    人之一世,都只愿长命百岁。可她多活一世,只到二十,如花的年纪,却要命落黄泉。

    如此决心,断不是旁人可及。

    如此,两位相视一眼,面上尽是可悲可叹之色。

    这几日,地府的阴风吹得愈发得紧。

    呼呼……呼呼……

    阴风阵阵,白无常虽不觉得冷,却又学着人一般,直打哆嗦。虽是一切如常,两位无常似乎总感觉到有什么事会发生。

    白无常刚牵引完一批魂灵回来,这几日每次他回来都会不自觉地往阎君的桌前瞟一眼。那女子依旧如往常一般跪在案前,只是不再哭泣。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老黑,见他的视线正停在自己刚刚目光落过之处,便提了提嘴角,浅浅笑道;“老黑,因小失大,你大概也是虑及在此吧。”

    旁边的那位没有搭理他,只是自行向前走去。慢慢到了案前,他才微微俯低了身,低声道:“大人,您是在等什么?前两日那男子才进入下一世……”

    话未断,可他嘴却已紧闭,似是已说完的样子。

    黑无常这几日一直不安,这才留心注意了那男子的去向。

    阎君没有承认,亦不曾否认。他只是翻着一页页的生死簿,面色依旧平静如常,似乎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老黑说这话时刻意放低了声音,可还是被凑过来的白无常听见了几分。他面露怨气地咬着长舌,右臂蹭了下老黑的肩膀,说出话来却又扬出了明显喜悦的语调:“你知道还不告诉我,我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听见了前面的动静,女子才缓缓抬起了头来。那脸上左处一侧,一道柳叶疤痕在纷乱的青丝之下若隐若现。

    女子面容白净,肤白胜雪。即使脸上生了疤痕,却也能瞧见几分天姿绝色。一双清灵的桃花目,泪光闪闪,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娇柔之美。

    判官见了,只不动声色地往对面的两位剜去一个警示的眼神。然后他顿了顿,还是转头俯身朝阎君耳边靠近,“请阎君三思。”

    只寥寥五字,却已将其意表明。

    阎君眸色微动,然后提起右手,示意不必多言,他意已决。

    “万般皆缘起,世事注因果。既是如此,本君当顺应天道,从尔所愿。”

    阎君此言,字字句句,落地有声。

    女子听了,那原本无神的双眸瞬间绽满星光,煜煜生辉。她忙折身叩拜,“您的大恩,小女子来世再报!”

    声声洪亮,瞬间便将缕缕阴风之势压制住一般,只有其声在偌大的地府飘荡盘旋,经久不息。

    说罢,阎君便大掌一挥,送女子入了轮回。

    虽然女子如了愿,可白无常高兴之余,却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刚想问问,又见判官那张万年不变的脸,竟莫名让他瞧出几分忧色来。

    “您从了她之愿,她以后也未必就会感激您今日之恩情。此世那男子亦有其归宿,即使不是他所求,亦是上天注定的结局。如今这女子去了,事情势必会生变。到最后二人大抵也只能落得悲剧一场,您也会受到上天的责罚。于她无益,于您不利。您这又是何必呢?”

    红袍判官想得通阎君此举之意,却不能认同,亦不同理解。

    闻言,白面神君一改往日那严肃无情的面容,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是笑了,又像是悟了什么。默了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大抵是在这阴间待太久了,本君似乎也变得麻木冰冷。重新走走那人世间,也未尝就是件坏事。”

    二位无常大人相视一眼,了然于心,都没有再说什么。

    连日的阴风终于停了,地府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柳相宜突然感到身旁的风渐渐停了,再回神,她眼前那个女子的身影早不见了。周遭一时之间再没了声响,她倒不知该作何反应,抑或是何去何从。

    “你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在此吗?”

    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平静的男音,听着似乎还有些似曾相识。柳相宜闻声侧目,原本疑惑的目色顿时豁然开朗。

    那是在她十三岁那年,忽然出现说要教她口技的师傅。她一直尊敬地唤他老师。只是自她回京过后,便一直不曾见面,不想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

    面前刚刚亲眼瞧见的一切都还未能叫她回过神来,突然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自己许久不见的人物,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老师!你怎么会在……”说着说着,柳相宜又忽然记起自己如今在何处。她缓缓吞了口水,才又转身回去,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老师,弱弱又问了句:“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来人一身墨色衣袍,静静隐在她身侧的黑暗之中。那张清隽的脸上,仍是柳相宜初见他时的淡然缥缈。仿若世间世事都不在他眼中,更不在他心上。

    他没有看向自己出于某种目的认下的学生,只是看着前处,回了一句柳相宜听不懂的话,“小宜,你的时间快到了。”

    “快到了?老师此言何意?”

    “你明白的。”

    那人依旧只答了淡淡一句话。

    没有久日不见的寒暄,也没有曾教学数年的熟稔。有的,不过是几分柳相宜都怀疑自己感受到的,悲伤。只是这淡淡的伤色,倒叫她顿时心慌意乱。

    这话落下,柳相宜便再不知该说什么。站在此处这么久了,看着面前发生的事,听着他们的议论言语,她多少有了几分猜测。只是她一贯不愿将自己往悲剧中套进去,而心存侥幸。可老师这一说,她便也能想到,那个女子兴许,与自己有关。

    此时,脑中竟莫名闪过她刚来帝京时讲过的那个故事。

    那个因自卑误会失去爱人的女子。

    那时,旁人问起那个故事中的女子下一世会不会与她的爱人在一起。她清楚记得,那时她还就此怨叨了一句,“我还想知道呢!”

    这当下,如此处境,她很难否认那个女子与自己毫无关联。

    看多了话本,讲多了故事,故事中的因果,她比谁都清楚。

    那个虔诚祈求的女人,约莫就是自己的前世。而她所求,不过就是她今生已经实现的与他相知相爱的一生。

    想清楚这些,接下来她将面临的,便是不言中了。

    想到自己剩下的时日,柳相宜突然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是我的时间不多了,对吗?”她低着头,轻声问道。那平淡隐忍的语调,倒像是在问别人的事一般,听不出情绪。

    “嗯。”

    简单的一字,将她所有的希望作结。

    随之携来的,是往日的种种欢情舒愉,掠影而过。想到那个说要与自己白首暮发的男人,那个为自己四处奔走的男人,她此时只觉得自己自私至极。

    无端端搅乱他这平静的一世,却不能与他终老。

    须臾半晌,她才又缓缓开口问道:“能告诉我,老师究竟是谁吗?”您为何会在此?您为何知道这些?

    终于确定这一切后,柳相宜便渐渐不那么执着于自己的身世了。此刻她的心中一片荒芜,说的话有意也无意。

    “此乃天机,不可泄漏。”说着,男子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学生,又继续说道,“不过,我,那位助你扬名的画师,为你开药的医者,为你算命的街头老宿,还有贺王府上那位黑袍道人,都是同一类人。”

    天机,是了。

    这位老师出现的时候,也算突然。就那样一天,突然出现,说教她有趣的东西。从前,刚拜他为师时,不让叫先生,亦不能唤师傅,说什么他习惯被叫老师。可他只有她一个学生,哪里来的习惯。那时她只是奇怪一会,便不再多想。现下想来,大概是与这天机有关了。可她如今也没有心思探究这些。

    “他们……他们都是来帮我的吗?”

    “是,也不是。”那人斟酌了片刻,才继续补充道,“也许,他们只是和我一样,希望你今世愿望达成。”

    此话一落,柳相宜便一下清醒过来。

    再睁眼,已是新的一日天光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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