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笹川京子懵了。虽然她做好了他们都会死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突然。她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什么人设下的陷阱。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很糟糕。

    车上的人讲她送到米兰乡间一座小小的教堂,她刚下车,身后的人就关上车门绝尘而去,行云流水,没给人反应的机会。笹川京子拉紧外套呆站在门口几秒,见到笹川了平出来,她松了一口气。

    “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笹川了平原本悲伤的脸见到妹妹的那一刻变得错愕。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车上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笹川了平在这,那就说明了一个可能。她快步迎了上去,问道:“是小纲出事了吗?”

    笹川了平的眼睛立刻就红了,他开口,声音克制不住颤抖:

    “既然来了,你去见见他吧。”

    “……”

    教堂后的换衣间的确给她留了一套黑色的丧服,不知是谁准备在那的。是她尺码,笹川京子换上,将橙色的长发挽成一个平实的髻。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感觉自己可以接受这个现实了。

    大概吧。

    笹川了平候在门外,一见她出来,就将她的手臂牢牢地挽在自己的臂弯中,稳稳地支撑起她的身体,一同走入教堂。

    她的确需要一个支柱,迈步的时候,笹川京子感到自己的腿在打飘。迈入教堂,座位上坐满了人,她张目望去,却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部分都是男人,他们每个人都面露悲色,还有人小声地啜泣。但除了那压抑的哭声外,教堂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如一潭水。她和笹川了平鞋跟踏在地板的声音显得异常响亮,震得人心脏发慌。

    在她进入室内的那一刻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虽然笹川京子对周围的人都很陌生,但实际上她和小部分的人都在总部见过,她记不住他们的脸,但他们都认识她。各式各样的目光投向了笹川京子,但她并未因此而窘迫或害怕,她太习惯被注视了。也不再是十八岁时第一次参加豪华宴会,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女孩,这样的场面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笹川京子每踏出一步,都会变得更冷静一点,她逐渐恢复了对腿的控制,渐渐不需要笹川了平的搀扶,半路上,她轻轻将手臂抽出,昂首向前走去。

    谁都知道,如果不是米奥菲欧雷家族,那个和十代目一样来自东方的女孩会成为新一代的彭格列夫人,但是十代目已经过世了,那没有成婚的她便不再和彭格列有关,但作为彭格列十代亲近的人之一,她必然会被波及。她看上去那么年轻柔弱,怎么能承受如此大的打击,又何去何从呢。

    他们注视着那位穿着黑裙,发型朴素的亚裔女子,她目不斜视,迈着优雅且坚定的步伐走向祭坛,纤细的身体散发出毋容置疑的威严,和那位十代目一样,令人心生敬意。

    笹川京子不知道他们如何想,此时她已经走到了灵柩前,俯身望去,那的确是沢田纲吉,前两天还在和她拥抱的沢田纲吉。现在他被百合簇拥,双手交合在胸口,静静地躺着在那里,阳光透过教堂的顶窗,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色,一切看上去如此美好安详。好像他不是一具遗体,而只是睡着了一样。

    她单腿跪地,忍不住再一次握住他的手,和平日不同,那双有薄茧的手此刻冰冷无比,她紧紧地握着它,就像是为了将体温传递过去一样,当然这是徒劳。

    她将他的右手贴在自己额前,望向他仿佛在沉睡的脸,那双温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再也不会温柔地看着她,她勉强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但又像是在经历别人的事情,缺乏实感。

    她本以为自己会哭,会更加激动,但是都没有。她只是保持着握着他手贴着额头的姿势,想要习惯这陌生的温度,时间和思考都在这一刻停滞。直到主持葬礼的主教入场,她才从棺木前起身,但没有站稳,笹川了平在旁边扶住了她。

    她坐回座位,听主教的弥撒时,环顾四周,发现这场葬礼比应该的简陋太多,这个乡间教堂太过狭窄,而且沢田纲吉的父母也没有来,狱寺隼人不在,山本武不在,库洛姆不在,身边除了哥哥、多萝西和道格拉斯,没有她认识的人。

    很奇怪,很奇怪,这增加了笹川京子的不真实感。或者说这场葬礼举办得太过仓促,可能是特殊时期的不得已之举,但想想在彭格列总部见到的一切,再看看现在,受人敬爱、威名在外的彭格列十世,人生的最后的仪式却仓促得连普通人都无法接受。笹川京子突然想到,既然沢田纲吉已死,那么理论上,她和彭格列就没有关系了,如果这一次事件结束她还活着,那她就和沢田纲吉的世界彻底脱离。

    那么,和他在一起的未来就化为乌有,曾经的承诺和展望好像全都成为泡影,更刻薄一点说,如果不是这段半途而废的感情,她也不必承受黑手党之间的恩怨。

    是否她曾经下的一切决心,为了进入沢田纲吉的世界所承担的一切,都是徒劳呢,这段危险的感情是否不该开始呢?恢复思考之后,笹川京子的内心拷问着自己。

    不是这样的……

    她微微抬起头,望向沢田纲吉那安详的面容,即使是死亡,他的脸还是那么的温和,还有一些他沉思时的忧郁。她从不后悔爱他,自然谈不上后悔为了和他在一起所付出的一切。

    接下来的她要何去何从呢,是不是一辈子都得应付里世界的灾祸呢,她不知道,但即使如此,她也不后悔开始这段感情。

    他是一个值得被这样爱着的人。沢田纲吉就是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男人,那么身为他的恋人,她也会染上传奇的色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棺盖合上之前,笹川京子将十年前给沢田纲吉做的护身符放入了他胸前的口袋,自从多萝西将它作为信物给她后,他没有找她要,她就一直随身携带。此时这枚她亲手做的,寄托着她祝福的护身符代表着她的一部分,希望能守护他的长眠。

    那带着彭格列家徽的棺盖还是遮住了沢田纲吉的脸,云雀恭弥来了,他看上去还是像少年时期那样冷淡从容,不带表情地指使着一群留着飞机头的男人抬走沢田纲吉的棺木,且强硬地阻止了笹川了平和笹川京子的跟随,笹川了平很是生气,如果不是气氛太过沉重,他说不定要和云雀恭弥吵上一架。

    争执的结局显然是云雀恭弥的胜利,兄妹二人目送着装着棺木的车辆消失在视线里。笹川京子抬手看了看表,对笹川了平和多萝西说: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去机场吧。”

    “……等等,京子,还要去巴黎参加演出吗?”笹川了平很是意外地问,笹川京子的神色非常冷静,至少表面看上去没有乱来的意思。

    “是,小纲不是说过,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可以保证我参加第一场演出的安全吗,我想去。”她还望着沢田纲吉离开的方向,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道,“黑手党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办法。舞台才是属于我的战场,甚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场演出了,我不想错过。”

    笹川了平神色复杂,他沉默半响,当机立断地拉起她的手:“那走吧!多萝西女士,极限地麻烦你把车开过来!”

    “好!”

    -

    去机场的路上,乌云逐渐掩盖了晴朗的天色,下起了小雨。就如笹川京子的心情一样,从如此大的打击中醒来,她逐渐感受到了一丝一丝的抽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幸运”的是,飞机因雨此延误了两个小时,能否成行的担忧让她暂时忘记了还未回过神来的悲伤。雨势小后,他们顺利登上飞机,经过不到两个小时的飞行后回到了巴黎。

    巴黎也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在附近的酒店住下后,笹川京子直接回到舞团进行最后的彩排,虽然彩排早就过了大半,她来不来意义都不大,但是笹川京子不敢闲下来,她知道一旦有时间胡思乱想,那她一定会被悲伤击垮,如果非要那样的话,她希望至少在演出之后。

    至少这对她来说很有效果,她试了妆,找回了在舞台上的状态,那使她从容了不少。第二天演出开始前,她虽然面无表情,吓退了所有想要和她搭话的同事,但内心比任何一次演出还要亢奋,看着那不能再熟悉的舞台,她从未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上面起舞。

    笹川了平和多萝西与她一起在后台充当着她的保镖,幸好,没有任何状况外的事件发生。幕布落下,演出即将开始,笹川京子准备起身的时候,笹川了平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过去。

    “京子……”即将开始前的几分钟,笹川了平低声开口道,“之前是我对你和花都太傲慢了,我……一直极限地觉得你们都太柔弱,肯定需要我们男人的保护,但是……是我想错了,你们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我却想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你们……对不起。”

    笹川京子转头看向哥哥,他的神色非常的认真,她很诧异,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演出已经开始,幕布缓缓上升,她已经没有空和笹川了平说什么了。

    进场的时间已到,她又一次松开了他的手,微笑地说了一句“那我去了”便踏上了舞台。对于这位最耀眼的新星舞者登场,所有的观众都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她热烈的掌声,她柔软的身躯弯成优美的姿态,手臂轻巧地扬起,每一个看似轻松的姿势,背后都是无数次的千锤百炼。她高贵地仰起头,将所有的观众都带入了天鹅湖的世界——那是笹川京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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