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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口角(改)

    多年前磐石关还叫泰渝,同十四洲一样,泰渝的百姓也是环山而居。

    每每到了雨季,这两城的人便会担心洪涝爆发,毕竟,早在苍珈苜景帝当朝时期,便有洪涝导致的朝政问题出现。

    泰渝的山花节由此在民间言传开来。

    他们将祈福寄托在火上,祈求着灼热的焰火能驱走灾害。

    泰渝人看重山花节,故而除了每年岁末的春节,在夏秋交替时举办的山花节,便成了泰渝最重要的唯二节日。

    节前节后各三日燃火盆的习惯,伴随山花节而生。

    一个刚买了新柴的稚童,从远处的街边跑过来,路过鹤归楼门前时,被里头骤然出现的一声猛呵,给吓愣了脚步。

    “你不过是一个酒楼跑堂的,客人怎么吃酒,还需你来教?”

    那声音闹得大,与之而来的,是他狠狠地将酒杯砸在了地上的声音。稚童被吓傻了,呆站在那,甚至都忘了要连忙跑开。

    柳静姝与池霁一前一后从曲水亭那儿走了过来,她在路上时还顺手买了两串糖葫芦解馋。此刻,她慢慢悠悠走过去,随意伸手,将另一串没动过的糖葫芦凑到了那小孩的面前。

    “要不要来一串红红甜甜的糖葫芦?”

    稚童不过七八岁,正是鲜活又贪吃的年纪,那竹签上硕大的红果子,立马将其目光引走了,呆愣的脸马上恢复过来顽皮。

    眼睛里亮亮的,只差流口水了。

    “要!”

    她将那串糖葫芦塞给小孩,小孩开开心心地抱着手里的柴火,一边说着“谢谢姐姐”,一边咬上糖葫芦,哧溜一下,跑远了。

    “咔嚓。”

    柳静姝满意地看着那小孩欢快跑远了的背影,也咬了一口糖葫芦,冰渣子伴随着甜腻,一下塞满了她的嘴。

    只听鹤归楼里又传来一个女声,这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已是锅中肉,她这次半点疑惑都没有,一下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便是那位叶家大小姐。

    “什么人吃酒要这般大声?分明就是你不对在先,现在还要这般仗势欺人!”

    她站定于鹤归楼门前,细细品尝着嘴里的糖葫芦,抬头看了眼酒楼的牌匾,张牙舞爪的三个字,与这酒楼的名声如出一辙。

    那是一脉相承的威风。

    门口立着两座大石狮子,走进这门的阶梯还有好几档,甚至就连酒楼外边的木栏杆,都因为不久前刚修葺过,令鹤归楼在这一众酒楼里异常显眼。

    柳静姝就站在门正中央对出来的街上,一手抱在胸前,将里头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那也是一个商贾打扮的人,他的右肩被一个柔弱的女子攀着,女子附在他耳边,像是说了什么,令这人更加狂妄。

    他一手揽过身旁女子纤弱的腰肢,哈哈大笑一声,不打正眼地瞧了下他面前的人。

    语带嘲讽:“怎么?那半点生意都没的惊朝阁,叶大小姐终于是做不下去了?居然跑来鹤归楼,来多管闲事我这个喝酒的客人。”

    柳静姝骤然被拍了下肩。

    池霁的声音在她后方响起:“解卦解卦,你这卦跑来了鹤归楼,要怎么解?”

    她手中的糖葫芦早在她咔嚓咔嚓中,只剩下了一根竹签,那竹签被指使着左右点了两下门口的石狮子。

    满含江湖骗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说:“你看啊,哪家好酒楼,在自家门前摆俩张着大嘴的石狮子?这叫什么?这叫狮子大开口。”

    将竹签一丢,她抽出来折扇,在自己的掌间,颇有节奏地轻打了两下,抬了脚步走上阶梯。

    一句话轻飘飘地出了她的口:“保不齐,它的前身,便是一头咬人的凶狮子。”

    门里头吵得可凶,与上回俞溱柏找事时一样,程轶仍旧被叶慧护在了她的身后。

    俞溱柏将他伤得不轻,他拖着一副病体残躯,伸手搭上叶慧的肩,姿态强硬地摁住气得不轻的叶慧,病颤颤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虚弱的声音里,透着刚毅的调,他说:“康老爷爱来鹤归楼吃酒,那是鹤归楼的荣幸。可与康老爷一样,其它客人,也是我们鹤归楼的贵客。开门做生意,没人敢明晃晃地,去特意优待哪位客人,否则,往后谁还愿意来鹤归楼吃就吃菜?”

    像是老天为了补偿他这倒霉催的病躯,这生意是说来就来。

    “小二——来壶好酒!”

    外头忽然走进来个年轻的女子,浑然不觉里头的剑拔弩张,张口便要好酒,硬是生生打断了这位康老爷,再要出口的嘲讽。

    “呀!”

    她像是才明白过来这里头在吵架,一方大堂里,唯有她的脸上还跃着笑。

    手拿扇子,绕着这康老爷和他身旁的女子走了一圈,边走边摇着折扇,嘴上惊叹不停:“呀呀呀!”

    在他皱眉打量她的同时,柳静姝走到了叶慧的身边,朝她点了点头,继而转过身来,那折扇朝对面的人轻轻点了下。

    恍然大悟里,分明带着她狡黠的戏弄: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康贾晖、康老爷吗!”

    康贾晖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眼中却浮过一丝警惕:“你认识我。”

    “磐石关三大奇商!”她奉承地拱了拱手,“说来不怕您笑话,小女子初来此地便对康老爷的大名有所耳闻,今天遇上,也是亏得小女子卜测的本事,才得以一眼就认出您来。”

    “这说明什么?”

    她目光转了一圈,在每个宾客的身上都停留了下,原本万分紧张的大堂,因她的到来缓和了下来,甚至有几分像在街头看些活宝杂耍。

    众人不明所以,皆是愣愣地摇头。

    “啪。”

    那扇子轻敲在了柳静姝的掌心,她颇有几分激情演讲的气势,声音骤然高昂了起来:“这说明,我的卜测本领堪称一绝呀!”

    呵、呵呵……

    那群原以为能听到什么大事儿的宾客,只能尴尬又敷衍地,相继露出不失体统的笑容,来给这小姑娘捧捧场。

    程轶身后的小二,倒是不忘上前来问他们要什么酒。

    在池霁与小二小声交谈要什么好酒时,康贾晖摔了下袖子,揽着身边的娇俏女子坐了下来。

    他伸出手,勾上那女子的下巴,正眼都不带看他们这边的。

    “所以呢?”

    柳静姝压根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推销着自己的小摊子生意:“所以,康老爷要不要来算上一卦?我这卦很灵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给你算出来。”

    那娇俏女子夹了筷菜,喂到了康贾晖嘴旁,将康贾晖刚要出口的拒绝给堵了回去。

    她面容清冷,着装打扮却极尽妖娆,满头乌发上点缀不多,只挽了个朝云近香髻,在髻上插了支步摇,其余如瀑的青丝,顺着后脑垂在了脖子右侧。

    动作间顾盼生辉,那支步摇因着她的动作,有些微晃动,铃铃啷啷地为她的娇媚,再添上一抹魅色。

    “康爷,奴家好奇,想听听这位姑娘,到底是如何能算万物的。”

    康贾晖咽下那筷子菜,轻捏了下娇媚女子的下巴,头也不回地道:“那你算吧,就算,方才在这儿,我与这位姑娘口角的缘由。”

    叶慧不屑地嗤了声,翻了个朝天大白眼:“在这装有教养呢,还‘我与这位姑娘口角的缘由’,我呸!”

    她的小声嘀咕,被她周围的三个人尽收耳中。

    程轶拉了下她袖子,柳静姝装作没听见,只有池霁在接过小二递过来的佑芙蓉后,

    畅快地喝了一口,然后说:“真烈啊!”

    说完便挨了柳静姝一脚。

    她连晓世宝钱都不拿出来,东走走西看看,装模作样的。

    其实本就不用算什么,她早在外边听了许久,大致缘由推测一番便了然于心。可揽生意嘛,总得借点儿消息差不是?

    譬如现在,康贾晖便以为,她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奇怪家伙。

    “哎呀哎呀。”她点点头。

    “哎呀?!哎呀……”她又摇摇头。

    时而惊,时而叹,不知道的还以为,鹤归楼这是请了什么法师在驱魔。

    众人只看她一会儿开扇一会儿合,望天望地,忽然站定于角落的一个小桌子前,惊道:“是你!”

    屋子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朝一处聚去,脑子里不约而同浮出一句:难道真能算出来?

    “我怎么了?”那人问。

    “你和你的同伴聊天时,因为那边康老爷的声音太大,总是盖过了你们的声音,你们的聊天总是因为听不清而断了。别无他法,你只能招来楼里的伙计,想让伙计劝康老爷小声点。”

    她说时转了个身过来,面朝着康贾晖,又接着说:“可你没想到,康老爷这样体面的人,竟然会为了这么点事便怒气冲冲,不仅找了酒楼伙计的事,还顺带迁怒到了叶大小姐身上。”

    那人挠了挠头,大概在后悔自己那时的举动,反倒给大家带来了不便,刚张口想说些歉意的话,柳静姝却打断了他。

    像是忽略了这人,柳静姝对在正中央,还与娇媚女子打得火热的康贾晖说:“可康老爷,小女子倒是有件事算不明白。论名声,磐石关三大奇商里,亦有叶姑娘的父亲——叶佟在,你这难道连同行的情面,都不留了?”

    她前头每字每句都在暗讽康贾晖的小肚鸡肠,后头又当众提了个最尖锐的问题出来。

    可这会儿的康贾晖,似乎比方才她进来前,要摁的住脾气得多。

    只是将筷子一撂,搂着旁边那女子起了身,阴阳怪气地回道:“同行?哪门子同行?那两个被‘请’进去的废物?”

    他点到即止,也不多说。桌上那些菜只动了一半,天价的菜品就这样被浪费在了桌上,他倒也不心疼。

    “走,岭秋。”他揽上那女子的腰肢,“这酒饱饭足啊,就得来个春风一度,那才叫尽兴!”

    他毫不顾忌地说着脏腥话,身旁那名叫岭秋的女子,却万种风情地娇笑了起来。

    在她的笑声里,叶慧忍无可忍地上前一步:“你!你说谁是废物?”

    康贾晖却不再理她,大摇大摆带着人走了。他这一走,鹤归楼要不了多久便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对那群宾客来说,这本就是一场口角而已,松下心来,便重新吃吃喝喝起来。

    毕竟鹤归楼的菜价,可是昂贵得很,哪怕是再有钱,也没到康贾晖那个地步,浪费掉一丁半点,那也是心疼得不行。

    只剩柳静姝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扇子,脑子里仍回想着方才那两个人。

    才是第一个照面,这康贾晖和那什么岭秋,便让她有种不对的感觉。一个面相正直,却做着昏令糊涂事,一个眉眼清冷,却无时无刻不在展示妖娆。

    有意思。

    而那边,叶慧终是在程轶的安抚下,恨恨地咽下了怒气。抬眼看见这青衣小姑娘仍站在那儿,像是在想什么,眼珠子一转,便朝柳静姝的方向走了过去。

    未有几步,停在柳静姝面前。

    她的眼中不乏好奇,但仍老老实实朝柳静姝做了个礼,打招呼道:“那个……你好?”

    柳静姝从自己的沉思中被招了回来,杏眼圆圆亮亮,同样好奇地看着叶慧。

    这个三次撞见都异常剽悍的姑娘,此刻,却在她的面前羞赧了起来。

    “那个……我们……”

    叶慧支支吾吾,程轶在她身后叹了口气,帮着她把话说了出来:“这位姑娘,你好,她叫叶慧,她是想说:我们见过的。”

    柳静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回了叶慧的身上。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应道:“我当然记得你。”

    他们这边一派安好,叶慧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池霁的大声惊叫给盖了过去。

    他的声音直冲云霄,透着他彻彻底底的不敢置信:“什么?!这酒要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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