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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还是很有机会的

    孟扶京独自坐在书房内,一手撑着凭几*,慵慵地斜靠着。

    茶台上急烧*嗤嗤作响,他盯着壶口氤氲袅袅的水雾,百无聊赖地点了点额角。

    “主子。”水雾那头传来人声,听着正是给尤婉叙递琴的伶人。

    他原是孟扶京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如今是暗卫里年纪最小的,名为廿五。

    因着年纪最小又男生女相,这才被迫充数,装了把伶人。

    孟扶京往花口盖碗中注入热茶:“她回府了?”

    廿五瞄了他几眼,带着稀奇和探究。

    照理说,自家主子的手段向来阴狠毒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面对女子也未曾心软过。

    偏偏一遇着尤姑娘就改了性,重重拿起轻轻放过不说,还叫自己暗中护送守卫。

    廿五觉得,此事不简单。

    毕竟话本子上都说,男子对待女子的行径一旦有所不同,那就是要开屏了。

    廿五嘴角压不住的笑,在对上孟扶京幽幽眼神时,一下子瘪没了。

    “尤姑娘没回县主府。”他直了直腰背,正色道。

    “没回去,”孟扶京眯起眼,吹了吹腾腾热气,“那她去哪了,可有见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

    他一连串问了这许多,廿五招架不住,最后晕头转向地回了一句:“在这。”

    “嗯?”孟扶京不解。

    “在这儿。”

    “哪儿?”

    “这儿……”

    孟扶京一颤,茶水险些洒出来,他鬼使神差地四下扫了一圈。

    再抬头,他看着廿五的表情,从中读出了一种,名为见鬼的奇妙情绪。

    “主子,属下的意思是,尤姑娘被抬来了咱们习园,”廿五双手环了个大圈比划,“是这儿,”又指了指脚下,“不是‘这儿’。”

    对于二十有三的主子铁树开花,洗去断袖之嫌,廿五是很乐见其成的。

    但都说情爱令人失智,自家主子和尤姑娘八字还没一撇呢,行为举止就变得不大聪明了,廿五不得不忧心起来。

    “你这说话说一半的毛病,何时能改了去,”孟扶京搁了盖碗,状似无意地掩去不自然的神色,“她来习园作甚,你可有探听到?”

    末了,他闷咳两声,刚想提醒廿五说全了前因后果,

    可惜到底慢了一步,廿五言简意赅脱口而出:“尤姑娘好像要给二爷当填房。”

    一说完,廿五才发觉此话大有不妥。

    主子好不容易有了心悦的姑娘,自己怎么能说实话,往他心窝里扎刀子呢。

    思及此处,他又十分真挚地开口安慰:“主子,属下以为,您还是很有机会的……”

    “你还是闭嘴的好,”孟扶京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长舒一口气,多少有些咬牙切齿,“长京人呢?”

    “二爷不在府里,”廿五挠了挠头,“今日悦仙阁夺魁的鼓子花*求其元*,大抵是去……嗯,去那儿了。”

    孟扶京屈指摁了摁眉心。

    说起来,孟扶京对他这同父异母的弟弟,多少是看不惯的。

    孟长京虽才华斐然,却被溺惯得有些不成人,优柔寡断风流成性。

    且孟扶京最厌放浪狎妓之流,孟长京倒好,混迹秦楼楚馆不说,更是与艺姬名伶有颇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桃色纠葛。

    孟扶京是念着继母钱太夫人当年独自一人操持习园,劳苦功高,这才对孟长京一忍再忍。

    他抿了口茶,异样的情绪萦绕脑海。

    他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境,只晓得尤婉叙那个瞧着暄软黏糊、实则心硬坚忍的姑娘,不该配给自家弟弟这样的浪荡货色。

    都不用动脑子细想,

    孟扶京就觉得二人,甚不般配。

    “让尤姑娘给长京当填房,是谁的主意?”

    “是二夫人。”廿五答。

    孟扶京预感不好。

    他直觉尤婉叙是不肯委屈求全,给人当填房的。

    但自家弟弟孟长京,是个见着美人就走不动道的,若他见了尤婉叙后心生邪念……

    孟扶京不耐地拍了拍凭几。

    一旦尤婉叙真成了孟长京的继室,碍于“弟媳”这一身份,自己想再试探她,难免多了掣肘。

    思量再三,他吩咐廿五:“你去寻盯着长京,在尤姑娘离府前,别让他回来。”

    廿五很乐意干这事,猴儿似的蹿了出去。

    孟扶京端起盖碗,吹了吹热气,正准备入口,却见廿五又匆匆跑了回来。

    “主,主子,”廿五有点结巴,他好不容易把话说全了一次,“不好了,太夫人说是要给您接风洗尘,在花厅设了家宴,已派人将二爷请回来了。”

    “而且,她不知从何听说尤姑娘来了咱们府上,要留县主和她一齐用膳,这会已经亲去二夫人院子里请人了。”

    孟扶京闷咳两声,放下盖碗,手掌握紧又松开。

    该说不说,他这继母什么都好,就是要强好胜。

    他摩挲着温润的碗身,狭长的眸子里倒映出风炉*中跃然的火苗。

    可无风无水的,那火苗倏地一阵歪扭,就这么灭了。

    “兆头不好啊。”

    ^^

    那头,尤婉叙甫一进屋,还没看清人呢,便被个素雅端庄的妇人把住了手。

    这妇人正是她那继母,允真县主。

    “好孩子,一路上受苦了吧,得亏水师及时将你救下了,”允真县主捏着帕子,情真意切地擦了擦没影的眼泪,她打量着尤婉叙,只一眼,就颇为满意道,“生得这般好看,定是像你母亲。”

    闻言,尤婉叙侧目,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齐嬷嬷。

    这县主府的人真有意思,一家人主仆里,竟还说两家话呢。

    “哦对了,这儿是习园,你大姐姐的夫家,”允真县主说起了正事,“本该是接你回府的,谁料你大姐姐突害了病,我火急火燎来了这习园,竟忘了派人去码头候着你。”

    “而且今日你父亲有应酬,一双弟妹在大内伴读尚未休沐。”

    “家中一人没有,你大姐姐怕你去了觉着被怠慢,就同我商量,将你接来习园,好歹有我同她在呢,”一番话说的圆滑,“你呀,可别见怪才是。”

    看着允真县主惺惺作态的模样,尤婉叙胃里像被塞了团秽物,恶心劲儿直冲脑门。

    她不禁起了报复作弄的心思。

    比起允真县主不过关的演技,尤婉叙显得熟稔许多,她本就柔得跟水似的,只吸气的功夫,泪花一下便蓄在眼眶里。

    她回握住允真县主的手,俯身行礼。

    一开口,泪珠子便滚落一大颗:“都说有娘的地方便是家,婉叙日后是要唤县主一声‘母亲’的,县主府自然就是能给我遮风挡雨之处,”她眼底流转着讥讽,口头上的欣喜却满到溢出来,“婉叙高兴雀跃还来不及,怎会觉着被怠慢?”

    都是千年修炼的人精,须臾功夫允真县主的脸色几经变换,好歹维持住了那份假慈爱。

    “这孩子,说话真中听,叫人如何舍得不疼你,”她呼吸不平,皮笑肉不笑地打哈哈,“要不你先进去瞧瞧你大姐姐,她也惦念着你呢。”

    惦念?

    尤婉叙才不信一个毫无血缘,又素未谋面的“大姐姐”能惦念自己。

    惦记自己还差不多。

    正思忖呢,左手边的卧房内飘出几息喘气声,“可,可是人来了,”女子语气急切,一字三喘,“快来,我瞧瞧……”

    大抵是心疼亲女儿,允真县主眼里总算有了几点子泪花。

    她不由分说地,牵着尤婉叙往前走了两步,送瘟神似的,将人推进卧房:“好孩子,你快去罢,陪你大姐姐说说话。”

    ^^

    既来之则安之,尤婉叙从善如流地入了卧房。

    要说这京里的钟鸣鼎食人家,是个赛个的奢华靡丽,习园也不例外,卧房里目及所处,皆是珍奇稀贵之物。

    两片丝绸制的花鸟纹绢帘中,垂出一截瘦削嶙峋的手儿,有气无力地掀动着。

    女子道:“你们都下去。”

    一声令下,屋里的婢女汇成一排,快而有条退了出去。

    “尤姑、尤妹妹,”女子又唤了声,手腕骨硌在床沿,惹了动静不大的响,“来,来我这儿……”

    尤婉叙听话地走过去,撩开绢帘——

    榻上的女子,鸠形鹄面形容枯槁,在见着自己的那刻,竟然有了丝生气。

    “你长得,可真好看啊。”她说。

    “我在十四岁那年,曾见过一位仙女,她生得与你极像,可远没你好看,”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住尤婉叙的手,“她像个,没活气的死物;你不一样,你灵,灵动,眼里还有东西……”

    她语气忽强忽弱,落在尤婉叙耳里,莫名如鼓点般振聋发聩。

    “十四岁……”尤婉叙笑了笑,“九年前的人,您竟还记得。”

    九年前,尤婉叙六岁。

    也正是那年元宵节上,她的母亲闵禾安被人掳了去。

    就这般巧麽?

    头一回相见的允真县主,只瞧了自己一眼,便断言自己长得像母亲;

    这个所谓的“大姐姐”,也口口声声喊着,见过一位和自己极像的仙女。

    尤婉叙好像够到了一条绳,

    一条被埋在腐泥烂土中的绳。

    本能的厌恶,使得她不想和尤荣秀虚与委蛇。

    思来想去,尤婉叙略带疏离道:“孟夫人,这世上活人便是活人,死物便是死物,哪有像死物的活人呐,莫不是年头长了,您记错了。”

    “不,不,”尤荣秀笑起来,配上她高突的颧骨,无端有些森然,“是我亲手把她放出去的,我怎会记错?”

    尤婉整个僵住。

    尤荣秀话语未停:“想知道她被关在何处麽?”她只是淡淡一说,并没想着给出答案,“我第一眼见她,便知她与众不同,后来听看守她的侍卫说,她会弹琴会谱曲,琴音能令人身心舒畅,也能叫人狂躁不已。”

    尤荣秀攥着的,正是尤婉叙坏了的右手,时大时小的刺痛感叫她呼吸不稳。

    她移开晦暗不明的目光:“世上竟有这种琴音,当真稀奇。”

    尤荣秀见她目光飘忽,也不急着点破:“还有更稀奇的呢,那仙女有个女儿,算起来呀,和妹妹你一般大年纪,当年她央求我救她,也正是因为要回去护着她女儿。”

    “孟夫人的经历真是有趣,只是您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尤婉叙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死死拉住。

    “妹妹你啊,是个聪明人,非要装傻的话就没意思了,”尤荣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是没有我,你娘亲怎么可能逃回江南?她已不在人世,这份恩情,合该你来还才是。”

    “现如今,我的孩儿尚在襁褓,而我已是油尽灯枯时候,”尤荣秀喘了口气,“我想要你来,来嫁给二爷当填房,做我孩儿的继母。”

    “照我说啊,嫁给二爷做填房,这个选择于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尤婉叙看向她:“孟夫人真是贤惠大方,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张罗着给夫婿续弦。”

    “你以为县主能容得下你?她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能弃如敝履,何况你?”

    尤荣秀费力地坐起身,皮包骨头的手贴上尤婉叙饱满的脸颊。

    “你这般容貌和身段,若是放在任何一位家世不错的姑娘身上,那都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对你这等身如飘萍的人来说,就是老天故意作弄你,”她颇为惋惜,“你猜,我母亲会把你配给谁?是去给皇室宗亲当妾呢,还是给那些晚年丧妻的权臣当填房?”

    “她会把你当个玩意儿,去做笼络权势的物件。”

    不用尤荣秀说,尤婉叙也知县主同意接自己来京城,是另有图谋。

    她重新审视起尤荣秀来,她这位“大姐姐”是有些不简单,若非被病痛所累,想来是能挣到大好前程的。

    “你可知,国公爷无妻无儿,”

    听到国公爷三个字,尤婉叙一个激灵。

    “国公爷身子不好,表面看着只是比常人虚弱些,实则内里已经烂到骨头缝中了,”尤荣秀垂着眼,语气里无故带了哀婉,“他若是去了,这爵位自然只能落到二爷头上,你嫁给他当填房,日后可不就是国公夫人?”

    “如此一合计,嫁给二爷该是你最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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